“你認識這個杜熙春?”張大龍有些意外。
賀鎏陽淡淡道:“不認識,只是聽過而已?!?
張大龍心中大致有了判斷,看來這又是一個世家子弟,而且不是個尋常人物。
賀鎏陽口中叼著一根草,紅色的光點在他領(lǐng)扣前時不時一閃,他道:“秦婷呢?”
張大龍愣了一下,沒想到話題轉(zhuǎn)得這么快。今天大半天,賀鎏陽都沒有問起秦婷,他以為他不會問,沒想到卻在這個時候問起。
“回答?!?
張大龍聽出聲音中的命令之意,沉聲道:“秦法醫(yī)不在總部?!?
“嗯?”
“她被蔡森青抓走了。是張立民那個混蛋干的,我們……沒來得及救回她?!?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有兩秒,聲音才響起,“按計劃行動?!闭f完,通訊器就被攔截了所有信號。張大龍試圖再和賀鎏陽聯(lián)系,但是通訊器那頭始終沒有反應。
張大龍面色發(fā)沉,收起通訊器,開始布局所有的安排。
天亮。
秦婷在桌子上趴著睡了一夜,外面的動靜讓她從睡夢中醒來。從聲音中帶著的玻璃清脆聲來判斷,很像是試管之類東西的聲音。不一會兒,推門聲傳來,秦婷看向門口,進來的是蔡森青旁邊的小弟。
“秦醫(yī)生,醒了就好?!闭f完,他身后已經(jīng)有人將水和吃的端進來。
秦婷沒有說話,那人卻是走近,看了眼秦婷放在桌上的紙道:“秦醫(yī)生,弄明白了嗎?這經(jīng)過了一個晚上,怎么也該有點頭緒了吧?”
秦婷看他的眼神,心中由衷生出厭惡。從他不敲門就推門進來的動作,還有此時故意接近的行為,已經(jīng)足夠讓她十足反感。
“就算有頭緒,也不應該和你說吧?”秦婷看著他,即便她此時已經(jīng)很是狼狽,依舊是毫不知退讓道:“還是說,你可以取代你口中森哥的位置?如果是的話,我回答你也無所謂?!?
那毒販當即一怒,“臭biao子!”他揚手就要打,可秦婷怎么會讓他如意。雖然她那兩三下對付賀鎏陽那個軍匪完全不夠看,可是對付這種下三濫的人,至少還管點用。
“?。 弊钐鄣耐裙潜惶咧?,那毒販一下子撞在門上。
“把嘴巴放干凈點!再有下次,小心我讓你的腿廢掉!”秦婷說話的時候,她的手在微微發(fā)抖。用強硬的方式來對待別人,一向不是她的處事方式。
可是在這里,在踏進金三角的那一刻起,她的行事越來越像個野蠻人。任何的道理在這里,都比不上一顆子彈,一個拳頭。這里的處事規(guī)則,完全破壞了她過去二十幾年的認知。
心中,她隱隱覺得有些失控,但是卻又有著講道理所沒有的痛快。
“臭biao子,你給我記著!”那毒販捂著腿,說完轉(zhuǎn)身就迅速走了。
秦婷笑著搖頭,隨意洗漱了一下,胡亂吃了兩口,就又拿起桌上的單子刪刪改改。兩個小時之后,蔡森青已經(jīng)等不及主動找上門了。
按理說,現(xiàn)在離一天24小時至少還有五個小時的時間,可是蔡森青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講道理呢。
“秦醫(yī)生,該有結(jié)果了吧?”
秦婷道:“我需要試一下才能回答你。”
蔡森青道:“你什么意思?”
秦婷看著蔡森青兇狠的樣子,仰頭道:“我沒有制過毒,僅有的知識也只是書本上學來的。如果你覺得沒必要試驗就可以直接采用的話,我沒有意見。”
看著秦婷的,蔡森青眼眸微瞇。這個女人,和昨天的舉槍時的驚慌失措簡直判若兩人。就連對上他的眼神,都沒有昨天下午的畏縮。
蔡森青道:“秦醫(yī)生,請吧。”
秦婷拿著單子,不明白蔡森青為什么突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但是她心中的戒備絲毫不敢減。敵人對你的態(tài)度越卑微越有禮,他心中往往就會越堅決。
秦婷來到地窖,環(huán)顧了一圈,依舊沒有通風系統(tǒng)??諝庵械臐舛入m然變化不明顯,但是的確是在增加。
蔡森青道:“你所說的通風系統(tǒng)已經(jīng)在做了,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秦婷點頭。一旁的阿豪已經(jīng)領(lǐng)著她去試驗臺前,試劑和工具都擺放在上面,等著她動手。秦婷看著瓶瓶罐罐上面寫的化工物品名字,心中深深吸了口氣。
“秦醫(yī)生,有問題嗎?”
秦婷握住試管,“沒有?!?
她看著桌上經(jīng)過自己修改的單子,一一將藥劑量放入試管中。
制作新型毒品是一項極為危險的事情,和傳統(tǒng)的毒品相比,它需要更復雜的工序。而且,在制作過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發(fā)生各種意外。新型毒品的制作材料一旦發(fā)生爆炸,往往會腐蝕它所接觸到的人。凡是制毒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出點問題。所以很多制毒的毒販子身上,都會看到制毒留下的痕跡。
如果設備和防護措施沒有做好的話,出人命也是很平常的事。
“秦醫(yī)生?”阿豪見秦婷拿起一支試管沒有繼續(xù)往下,不僅開口。
秦婷將試管拿起,將其中的黃色液體倒入另一支試管之中,在經(jīng)過劇烈的反應卻沒有爆炸之后,秦婷松了口氣,“這支試試?!?
在合成完之后,還需要提煉,才會產(chǎn)生純正的毒品。毒品如果不純,和毒藥無異。
阿豪將試管接過,遞給另外一個人。
秦婷深吸口氣,繼續(xù)試驗剩下的兩種配劑。她一共假設了三種比例,只是不敢肯定具體哪一種能成功。畢竟她手邊的資料太少,憑借智能是多年的積累,還有對這些材料特性的掌握。
在第二個試管結(jié)束后,秦婷心里總算稍稍松了口氣。剩下的一個,是根據(jù)前兩個演算出來的,如果前兩個都沒有問題的話,第三個出現(xiàn)問題的可能性不大。
阿豪遞過第二支試管,卻是眉頭微皺。
憑借將近兩年的制毒經(jīng)驗,他總覺得過手的兩支試管有點問題。無論是成色還是加入的東西,似乎都有點和他們最終要做的nt7不同。
秦婷見阿豪盯著她的單子看,心里忍不住一陣咯噔。在毒品沒有提煉出來之前,他沒理由會看出什么。
這三種比例,事實上并不是什么nt7的配方,而是她自己配出來的,不具備致幻作用的藥粉,換句話說,根本不是蔡森青等人要的毒品。
這新型毒品的煉制需要一定時間,尤其是最后的提煉過程,更是費時間和精力。秦婷想的是,她最終挑選出一個最接近的配方給他們,讓他們?nèi)ヌ釤挕H缓蟮人麄儗⑺械乃幤凡牧隙加霉夂?,即使發(fā)現(xiàn)這些不是毒品,也來不及更改了。
秦婷對毒品深惡痛絕,又怎么可能真的幫蔡森青解決nt7的方子問題。
所以她大膽地冒了一個險。她算出,這些毒品制作完成、驗貨,快的話需要將近五天的時間,只要這五天內(nèi),張大龍他們找到她,她就能脫離危險。如果不能的話,她……
秦婷攥緊自己的手,擦掉手心的汗,拿出試管配第三種比例。
“等等。”阿豪突然開口制止住秦婷。
秦婷面色微變,握緊試管,“什么事?”
阿豪看向蔡森青道:“這些配方有問題?!?
蔡森青本來見秦婷乖乖配合還挺滿意,一聽說方子有問題,立馬快步走過去,道:“什么問題?”
阿豪將秦婷的單子拿起,道:“這單子這樣配不對!”
一聽阿豪這么說,蔡森青立刻將秦婷一把拉過來。秦婷手中的試管落在地上,摔碎一地。蔡森青拿刀抵著秦婷的脖子,道:“秦醫(yī)生,你來給我解釋一下是怎么回事?”
秦婷看著蔡森青道:“他憑什么說我配出的比例不對?”
蔡森青看向阿豪。
阿豪道:“如果按照這個比例配出來的話,不是nt7,而是一些沒用的粉末?!?
秦婷沒想到阿豪居然一下子就看破了她的打算,她心中發(fā)涼,沒想到自己竟然這么大意,低估了這些人。還沒等提煉就被識破的話,她是必死無疑了。
“秦醫(yī)生,你呢?”蔡森青笑容森然,殺意明顯,“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秦婷攥緊自己的手道:“我認為我的配方比例沒有問題,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提煉出來試試。到時候,你就知道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了。”
蔡森青看著秦婷臨危不亂的樣子,心里也有些猶豫,他看向阿豪道:“你確定你的判斷沒錯?”
阿豪將剛才的兩支試管,還有一支之前的試管拿過來,對著蔡森青道:“你看,這支是jame死前留下的,這個是剛才新配的,明顯有很大不同。”
蔡森青看了眼,目光徒然兇狠。
“如果沒有不同那才有問題!”在阿豪和蔡森青對話間,秦婷心思百轉(zhuǎn),將一瞬間收集到的信息整合起來,壓下心里的慌亂道:“那個jame是被炸死的吧?”
蔡森青瞳孔一縮,這個反應被秦婷立馬捕捉到,她繼續(xù)道:“如果不是他的配方比例有問題,又怎么會爆炸。我的和他不同,有什么不對?相反,你根本就不懂制毒,憑什么對我的配方隨便評論!”
“你說他不懂制毒?”蔡森青指著阿豪嘲諷秦婷。
秦婷迅速道:“他手上的腐蝕現(xiàn)象,是因為加錯了藥劑,噴濺造成的。如果懂的話,又怎么會犯這種錯誤?!”
阿豪手一縮,卻被蔡森青一把拉了出來。手背上,一塊發(fā)膿的傷塊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蔡森青面色鐵青,正要發(fā)難,卻見阿豪舉起秦婷的兩支試管,目光絕然得嚇人,“你說得對,我不懂制毒,可是我知道制毒劑都會有腐蝕效果!”
他話一說完,沒等任何人反應,就將秦婷所配的藥劑一口氣倒在自己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