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帝雖然是太子登基,可他並不是長子,嫡長子尚有蠢蠢欲動的兄弟,何況非嫡長子?能穩坐皇位的人,哪個不心狠手辣?
因此,恭帝在位二十九年,沒有死而且還封王的,就只有三個弟弟。分別是司城建元的九皇叔鄭王司城禮,十三皇叔蜀王司城傑,十六皇叔吳王司城司城姜。
這三位王爺雖然封王,卻只享受王爺俸祿,沒有封地,在京城建府。這也是恭帝施恩的手段,榮華富貴是有的,但一旦有封地了,固然可以免去京城之憂,卻也怕一方獨大。
不過,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在位者有在位者的顧忌。
陰正青冷笑了一聲,道:“那你覺得是誰?鄭王?蜀王?吳王?還是三皇子趙王?”
這麼一說,程文皓也不再說什麼了,三位皇叔輩的王爺,就算有野心,也沒有實力,就算有點實力,也絕不如秦王齊王太子這樣的底蘊。至於趙王,幾個人惡毒而又鄙夷地想,那個藥罐子?就算給了他皇位,他坐上去能喘得上氣麼?
不過,程文皓爲了扳回面子,還是道:“那也可能是太子和齊王!”
這下,連司城建元也笑了,道:“程先生,這些人,正是太子和齊王的人啊!”這話說得明白,誰會自斷臂膀呢?就算是爲了嫁禍,但做出這種事來,可是會讓自己人寒心的。
盧星道:“如果燕王一直這樣中立,這樣考察呢?”
陰正青緩緩道:“等!”說了一個字,他便不再說了。
司城建元先前的激動之色早已經不見,又變得冷靜深邃起來,他瞇起眼睛,道:“除非他自己也打著這樣的心思,不然,我就不信,他會偏向老大老二多一些。”
陰正青陰陰地道:“人心難測!”
他口中雖然這麼說,但眼裡卻是一片陰寒,而不是無奈,顯然,他已經在謀劃,如果司城玄曦不是成爲司城建元的助力,他會有什麼後著。
作爲司城建元的首席謀士,陰正青的地位是很超然的。
正是他的全力扶持,讓司城建元從一直隱忍,實力薄弱之中嶄露頭角,凌駕在六皇子七皇子之上,擁有可以一爭的實力。
因此,司城建元對陰正青也是極爲相信,別人的千萬條意見和建議,也頂不上陰正青一句話在他心中的份量。
司城建元躊躇滿志地道:“陰先生放心,我會小心留意,但凡能成爲我的臂助,我必不遺餘力爭取;但凡不能爲我所用,我也必然掃清障礙,不讓其成爲我的絆腳石!”
陰正青搖頭,道:“對待別人,或許可以,對待燕王,不宜操之過急。燕王在軍中的威望,無人能比,誰也不知道,有多少軍中將領是他的人,也沒有人知道,有多少將領心向著他。燕王爲人雖冷,但對大夏赤膽忠心。論賢名,他不如齊王,然而齊王乃是沽名釣譽,瞞騙不了天下人;論身後實力,他似乎是個閒散王爺,既沒有後宮當寵的母妃,也沒有實權實職,可燕王的底蘊,卻深不可測!”
司城建元聽到後宮當寵的母妃幾個字,臉色一片陰冷。
原本,他是有這個助力的,但是,卻被人嫁禍,父皇中風,母妃被皇祖母無情杖斃,他痛失母妃,也痛失最大的助力。
要是父皇沒有中風,要是母妃沒有死,他豈能像現在這樣被動?而置他於這境地的,既可能是太子,也可能是齊王。因此,不論太子還是齊王,他絕對不放過。
這份恨意他沒有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由此可見這位少年皇子心境已經很成熟。
司城建元緩緩道:“我記住了!”
東宮錦華堂。
司城尚賢一身杏黃袍服,頭帶束髮金冠,氣勢不凡,皇家的貴氣盡顯無遺。皇子的血統自然是優秀的,若不是美女,哪能填充後宮?個個皇子都是俊偉非常。他的氣度原本沒有現在這樣張揚,不過,這段時間監國,真正是體會到權力在手的好處,氣勢力竟是一變。
要不是他一臉的陰鷙,減弱了風分大氣,倒像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君王。
他的面前卻是甘文思和兩個一身黑衣,瘦削陰冷,如蛇一樣的人。
甘文思道:“殿下,要讓他們僞裝成太監,不知不覺動手,絕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司城尚賢目光在左邊黑衣人臉上看了看,又在右邊黑衣人臉上看了看,帶著一絲打量和懷疑,一指左邊黑衣人,問道:“你,擅長什麼?”
左邊黑衣人蛇一樣的眼睛迎上,恭聲道:“小人擅毒,尤其擅無色無味的毒,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你會什麼?”司城尚賢沒空聽他自吹自擂,又一指右邊黑衣人。
右邊黑衣人臉上閃過一絲倨傲之色,聲音仍然恭敬,道:“回太子,小人也是擅毒,小人用的毒,絕無解約,出手必殺,隨心所欲,想要誰死,就叫誰死,想叫對方快點死,對方就快點死,想叫對方慢點死,對方就慢點死!”
甘文思道:“太子殿下,這兩人在西北江湖可是赫赫有名,稱爲毒龍雙絕。這位是王一停,這位是王一頓。”
司城尚賢想了想,臉色一片陰沉狠厲,道:“我會讓你們化裝成太監,但是,只是進去之後就出來,我不要老鬼很快死,五天,五天時間,奪他的命。我要用無色無味無跡可尋的毒,要看起來像自然死亡,你們能做到嗎?”
王一停道:“我們兄弟一定能做到!”
“說吧,你們要什麼好處!”司城尚賢直接而居高臨下地道。
王一停兄弟頓時面露喜色,王一頓迫不及待地道:“太子,我們兄弟想謀份差使!”
王一停瞪了兄弟一眼,對著司城尚賢抱拳道:“太子,我們兄弟江湖草莽,甘大人找到我們,是看得起我們,能爲太子效勞,那是我們的榮幸。太子能賞口飯吃,我兄弟就心滿意足了!”
司城尚賢被這話拍得心裡很舒服,雖然同是想要謀份差使的意思,那王一停卻明顯比弟弟懂得說話的藝術。
“只要你們爲本太子辦事,本太子自然不會虧待你。本太子乃是儲君,他日富有四海,怎麼會虧待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讓王一停兄弟喜形於色,這是最大的靠山啊,以後跟著太子……不,跟著未來的皇帝混,誰還敢不開眼惹他們?那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司城尚賢陰鷙地道:“你們做好準備,商量一下用什麼毒才能保證真正的萬無一失。明天,我帶你們過去!”
他在東宮,與恭帝的寢宮一東一中,皇宮地大,卻也不近。
王一停兄弟二人齊齊拱手,恭敬而欣喜地道:“是!”明天,明天動手,動手之後就是潑天的富貴。
從此,拋卻江湖草莽,成爲吃官糧的人,成爲未來皇上的心腹,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好了,你們先退下準備去吧,今天養精蓄銳!”司城尚賢很體貼。
王家兄弟眼睛發亮,還透著絲絲感激。太子果然是好人啊,重用他兄弟二人不說,還關心他們的精神狀況。這樣的主子,纔是他們最想追隨的主子啊。
看著兩兄弟一臉感激地離去,司城尚賢冷眼看著他們的背影,問道:“務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甘文思道:“太子放心。這兩人的能耐,倒也不是浪得虛名,有真本事在身。”
司城尚賢看了他一眼,目光陰冷:“我說的是他們!”
甘文思一怔,頓時明白,趕緊道:“我這就安排!”他本以爲司城尚賢說的是明天的事,這時猛然反應過來是那件事完成之後,要殺這兄弟二人滅口。
司城尚賢把他的片刻愣忡收在眼中,道:“你莫要以爲是我心狠手辣,事已至此,誰也收不得手。你找來的人我信,但是,既然他們會因爲銀子被我所用,也會被人他收買。再緊的嘴,也沒有死人的嘴緊!”
甘文思道:“文思明白太子的心思,太子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這事事關重大,越少有人知道越好!”說完這句時,他自己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這件事,本來就是非同小可的事,自己參與謀劃,參與找人動手,還要參與滅人之口,那自己也成了得到秘密最多的人,太子若是對自己也起了滅口之心,那,那可就……
司城尚賢道:“文思,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那些個兄弟,個個只覬覦我的位置,只想把我拉下馬,只有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得力的臂膀。我們雖然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我若富有天下,你就是我最信任的王爺!在我心裡,只有你纔是我兄弟!”
甘文思猛地擡起頭來,兄弟?最信任的人?他只覺得心頭一熱,猛地跪下磕頭:“文思誓死效忠太子!”
“快快請起!”司城尚賢道:“咱們商量一下明天怎麼送那老鬼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