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查出來了是一個部下疏離職守,可是,這責任還是得皇甫昊和夏子漓的表兄來背,而且,而軍營是皇帝部下,由墨云軒一手調配的兵營
就是說,糧草被燒光,墨云軒也有責任。
三萬擔糧草,也不算是小數目,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兵營里最忌諱糧草失盜,萬一兵虛急用,這可是耽誤軍情的事。
一大早,這個消息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皇上知道龍顏大怒,要求將失職的幾個小兵立即處死,然后,這些管理糧草的官員也自然要受到牽連。
在皇甫昊去上任那個位置時,夏子漓心里是有預感的,那一絲陰影當時隨即爬上了她的心間,只是,她不知道這事情會來的那么快,皇甫昊一上任就出事,而且在墨云軒的管轄范圍內,肯定是要受到懲罰的。
她坐在屋子里,一個人悶悶的,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是無意的還是人為的。
如果是人為的,針對的人肯定是皇甫昊。
但是現在唯一針對皇甫昊的人除了墨云軒,她想不到別人。
或許,之前的那件紅色的肚兜也讓墨云軒對皇甫昊恨之入骨了,他斷定了她的出軌,這奸夫是皇甫昊,這一切都于他堂堂王爺的尊嚴有礙,這次逮到機會,他會利用這個機會親自動手么。
夏子漓不敢想,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賀云珍虎視眈眈,她現在根本分不清楚這些事真正的內幕是什么,一切都仿佛是陰謀,一張鋪天蓋地的網撒下來,對皇甫昊,也是對她。
一大早出入王府的官員絡繹不絕,燕王府的議事廳堂內坐了好多的大臣。
墨云軒高高的坐在上位,聽著下面官員的議論紛紛,手中握著一碗茶水,慢條斯理的揭開蓋子,吹著上面氤氳的白霧,霧氣模糊了他的臉。
讓人看不清情緒。
右手邊一摞重起的潢色的奏折,里面的內容都是一早擬定好的,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再翻開——
“王爺,這軍糧丟失可是大罪,必須嚴懲——”
“是啊,王爺,這次輕縱了,下次可不是更難管,這軍紀可用?軍律豈能遵循——?兵營一旦出錯,后果不堪設想。”
“尚書大人說的對,王爺這次斷不可輕饒——”
一道聲音一道附和,原本就是做足了戲,墨云軒沒有抬頭,唇角譏誚的一勾,低頭輕啜一口茶水。
許久,聽著下面議論久了,他終于抬頭,黑色的眸子深邃的看了一眼下面,將手中的茶碗悠閑的放下,面色如花,俊美無儔。
理了理金絲織成的暗花的云錦袖口,他濃眉微微一緊,頗有其事的說道。
“既然各位大人都是如此認為,本王也不得不做出個樣子來。”
“新上任的司馬將軍疏于職守,監督不力。管理不善,兵營之事,非同小可,本王也不能包庇,必須做出個樣子,給予嚴懲,即日奪去皇甫昊的司馬大將軍之職,收監在牢,擇日處以死刑——”
反正,他想殺皇甫昊的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尤其是這次,帶給他的屈辱他是羞憤難當,不管夏子漓跟他是不是真有過什么,就他拿著他女人的肚兜這件事就不可原諒,一想起他當日的那癡迷的神情,他就差不多要失去所有理智,那灼熱攻心的痛,幾乎讓他五臟俱焚。
尤其是夏子漓跟他說的那番話,就因為這個男人,她竟然跟他說了那么出格的話,她厭惡他,還一直默默的喜歡著這個不知所謂的匹夫,他這口氣,怎么忍的下。
皇甫昊,早就該死,真虧得他認為他是個人才還想為才所用。
可是,現在,決意是留不得了。有了他,夏子漓的心滿滿的都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那么他又該怎么辦,她將他涼在什么地方——
所以,只有殺了他,才能斷了夏子漓所有念想——
聽到王爺說到殺皇甫將軍,下面的大臣都覺得有點過于,但是,也是王爺的旨意,一早就授意了他們,他們這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為這位青年才俊默默惋惜。
更何況,前段時間,京城的民眾都紛紛傳說燕王妃和這位將軍有染,如此看來,王爺是公報私仇也不為過。
但是皇甫將軍的運氣也太倒霉了,剛剛上任不過半余月就攤上這事,現在還性命不保。
私底下也知道,雖然說這事情不知道是怎么發生的,但是王爺的態度是明顯不想放過皇甫將軍。
他們也不敢說別的,只能一個聲的附和——
“好了,今天的議事就到此為止,都退下吧,本王要休息了——”
他的袖子懶懶的拂過桌面,依然悠閑的端起桌上的碧透的茶水,看著廳堂內一個個走遠的背影,在偌大的空間里拉開長長的暗影,他的表情深邃,許久,抬起的眼眸里面滿滿的冰冷。
而此時的天居院,一道尖利的聲音打破了層層院落的寂靜。
夏子漓坐在廊上,逗弄著小小床上的小娃娃,紫兒急沖沖的身影就跑進去。
雖然那件事紫兒是背叛了她,但是看著紫兒事后的懺悔,而且她也是無心,所以,她沒有將她趕出王府,畢竟,這丫頭還是跟了她如此之久,趕走了,下面的人又能對她多忠誠,還不如讓她真心改過,不要在這樣的隨意被人利用。
“小姐。不好了…。”
紫兒一頓住腳,滿臉驚慌的看著滿滿轉身過來的夏子漓。
她的表情淡漠,因為,她現在除了女兒,誰都不關心。
“怎么了——”
她的狐疑的眼眸凝在紫兒身上,不知所謂。
紫兒因為剛才跑的有點喘,歇足了勁,才開口
“王爺。王爺下令要處死將軍”
夏子漓依然是狐疑的模樣,水眸微微大睜
“你說什么啊——”
“因為這次的軍營失火,丟了糧草,王爺下令要處死皇甫大將軍——”
終于,紫兒一口氣將話全部說了出來。
夏子漓臉色頓然蒼白,處死,雖然糧草被燒她也知曉,可是,三萬旦而已,更何況,皇甫昊上任才不到一個月,就算出了差錯最多免職,大不了收監,為什么會被處死。
這也太不荒謬了吧——
“是真的,告示貼的全城都是,人們全部都知道,只是小姐你不知道而已——”
紫兒在一旁急急的解釋,她不明白主子為什么到現在還不相信她的話,這樣的事情,她一個小小的奴婢是敢隨口說的么。
紫兒的話才說道一半,夏子漓的手便著實的抖了一下,小臉頓時失了血色,一雙眸子有時微微的失神。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可是,現在,她終于明白,自己當初的那種不好的預感究竟來至何處,墨云軒為什么要執意的處死皇甫昊,到底跟她相關么。
可是,她現在跟墨云軒的關系已經鬧成了這樣,墨云軒也說了永遠都不想再見她,更何況,這個風口浪尖上,她連自己都弄的如此狼狽,又該怎么去挽回皇甫昊的性命。
墨云軒,不可能聽她的話,而且,現在比過去,她更沒有資格在他面前說一字半語替別人求饒的話,可是就這么看著皇甫昊死,現在墨云軒掌握著他的生殺大權,她明明知道只有墨云軒可以讓皇甫昊活命,而她卻顧著自己的身份不去做一點點最后的努力,昊哥哥,這個男人對她真的不是一個過客,她曾經住進過她心里,然后一直也圍繞在她的身邊,她怎么忍心去看著他死。
他死了,她會很痛很痛——
可是,她現在也不敢貿然去找墨云軒,說不定救不了皇甫昊,自己就被奚落了一番,而且墨云軒,她現在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他不一定會見她。
雖然她也急,可是毫無辦法,她的頭無奈的沉重的靠在走廊上面那紅紅的大柱子上,整個身子都疲軟的依在上面,這段時間,她過的真的非常的幸苦。
仿佛比任何時候都幸苦。
但是怎么辦呢,日落西山,夕陽照在她的美目上,籠上了薄薄的一層凄涼。
晚飯過后,已經是掌燈的時間,晚飯她沒有胃口,于是胡亂吃了兩口,完了就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休憩,身邊是蹣跚學步的女兒,奶娘在一旁耐心的攙扶著,夏子漓看著自己的孩子,那可愛的小臉沖她樂呵呵的笑,還把她手里抓著的一顆櫻桃伸過去胖胖的小手喂給夏子漓,上面還有她咬過的牙印,沾了的口水,可是夏子漓就是覺得好甜蜜。
“小姐,皇甫夫人在外面求見——”
她朝著女兒輕輕的笑,然后紫兒便立在旁邊回話。
夏子漓不開口的望向側面,那是一個長長的圓形的抄手游廊,然后游廊的盡頭,端端的在樹下站了一個人影,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那肚子,夏子漓清冷的看著,差不都也有七八個月了吧。
她的眼眸迷離的停留在那個高高的凸起的肚腹上,看著那站在外面焦急這晃蕩的身影,那模樣,仿佛很久之前她也有過,隔著走廊,一眼望過去,一切都明了。
“你叫她回去吧,將軍的事情我會盡力的——”
都是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即將臨盆的女人,當孩子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沒有比這更悲涼吧。
雖然,她之前并不喜歡肖閔月,可是,這個女人身上也有她敢愛敢恨的一面,也有小女兒的溫骨柔腸,不是都是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可憐人罷了。
而現在,她何嘗不是萬千的煩惱絲絲纏身。
翌日,她帶著紫兒,去了她半個月來都不曾踏入的地域,墨云軒的書房。
在書房的大門外,依然是重兵牢牢的把守著,如果是以前,她沒有任何阻力就進去了,可是現在,這些守衛,還有那合攏的大門,就是一道心墻,怎么都越不過去。
夏子漓看著守在外面的莫瑞,頓了頓腳
“煩請將軍通報一聲——”
莫瑞看到夏子漓走過來,明明想要迎上去行禮,但是突然聽到夏子漓如此疏遠的語氣,他突然意識到,現在王爺和王妃的關系真的變的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是,屬下立即就進去——”
他愣了愣,于是恭敬的回復。
看著莫瑞遠去的身影,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有些忐忑,他會再見她么,他現在已經是厭惡她入骨了吧。
可是,片刻,就看見莫瑞大踏步出來,語氣輕快
“王爺請王妃進去——”
進去?請?聽到這幾個詞,她沒由來的有些驚訝,他還愿意見她,那么目的是什么。
襯映著書房內淡淡的光,這么多天不見他,這逼仄的空間,她依然有一份透不過氣的窒息感,他帶給她的感覺,永遠都是暴虐,深邃,琢磨不透,然后冷的透骨。
所以,夏子漓進去的時候,就看見墨云軒微微的低著頭,坐在書案旁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借著微弱的光,她知道,他手中應該是把玩這一串玉石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