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三個字,元野就收了線。
聽到聽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聲,葉姿無奈地搖搖頭,再不理會身後那個老傢伙,小跑著過了街。
跑到那個拉風炫酷的跑車前面,葉姿敲了敲窗戶。
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露出一張陰沉冷峻的俊顏,這張臉,哪怕是在氣溫四十度的酷暑天氣裡看見,也會馬上遍體清涼。
看得出,這位爺此刻相當不爽。
對上這張冰得嚇死人的臉,還敢跟他說話的人,估計也就一個膽大不怕死的小葉子了。
“你怎麼來了?”
葉姿剛問出這句話,就知道自個兒是明知故問。
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點,他能來幹什麼,當然是接她下班了!
還沒等她歡脫起來,元野就揚了揚下巴,一臉的陰鬱:“上車!”
“你幹嗎啊你?”本來一看見他就變得好起來的心情,就被他充滿負能量的臉色給弄沒了,葉姿皺起了眉頭。
一見面就這麼橫,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別廢話,上來!”
看著元野那張冷得直掉冰碴兒的臉,葉姿不情不願地上了車。
這麼熱的天,她可沒腦殘到有現成的車不坐,去擠晚高峰的地鐵。
跑車發出一陣低沉的嘶吼,靈活地融入了擁擠的車流。
隔音超好的玻璃窗,把外面那煩躁的車鳴聲完全隔絕在外,車廂裡一片死寂的安靜。
性能優越的跑車無奈地擠在晚高峰的車流裡,慢吞吞地移動著,堵車的鬧心,還有某男那張活像被人欠了八百吊錢的冷臉,讓葉姿越來越不自在。
還不如擠地鐵了呢,至少不堵車!
沉寂了好一會兒,元野忽然冷冰冰地開口了。
“剛纔那小子,誰啊?”
葉姿愣了半天,才尋思過來他問的是賈科長。
那小子?那小子的年紀都快攆上元野的老子了,他居然就這麼稱呼人家?
不過,她也終於明白過來,這傢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吃醋?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好笑的弧度。
“噢,你說那個人啊,是我們科長。”
除了這個,別的她沒說,要是被元野知道賈科長對她的格外“關照”,恐怕下一個被關照的就是賈科長本人了。
“你們科長?”元野頗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毛,“他找你說什麼?”
“就是打個招呼。”
聽到葉姿故作輕鬆的語氣,元野更煩躁了。
打招呼?打個招呼至於動手動腳?
跑車在車流裡堵得死死的,他抽空兒回頭瞅了葉姿一眼。
白色的連衣裙素雅大方,穿在她身上彷彿一朵盛開的蓮花,因爲炎熱而紅撲撲的小臉蛋,越發透出一種奇異的瀲灩動人,讓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睛。
這妮子,長得實在太招人兒!
深吸了口氣,元野竭力把情緒隱藏在低沉的聲音裡:“你們那個科長,對每個屬下都這麼關心?”
聽到他的問題,葉姿頓時語塞。
她想起了那些走在她前面的女同事,個個兒對賈科長唯恐避之不及,看來,賈科長是個偷香竊玉的慣犯了。
可是這話,她又不能跟元野說。
只不過讓他看見賈科長跟她說了幾句話,他就擺出這麼一張臭臉,要是他知道賈科長對她圖謀不軌,還不立馬把她禁錮在家裡不許她上班?
她的計劃才進行到第一步,在沒找到杜楓之前,她可不能被元野限制人身自由。
“可能……是因爲我是新來的吧。”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葉姿就想岔開話,“你今天沒去上班嗎?”
來京都快半個月了,元野幾乎24小時陪著她,辦公也是手機和電腦遠程指揮,她以爲自己上了班,元野也應該恢復正常工作了。
“別轉移話題,”元野煩躁地扯了扯襯衫領口,似乎覺得車裡的空調溫度還不夠高,讓他覺得很悶熱,“剛纔那老東西到底怎麼回事?”
葉姿憂鬱了。
怎麼回事,還能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了麼?他是我頂頭上司,就是打個招呼。”葉姿竭力用輕描淡寫的語氣提起賈科長,“你幹嗎啊,我上班第一天你就這麼緊張,以後可怎麼辦啊?”
頭一次聽到她撒嬌般的語氣,元野那張冰山般的臉終於有了些許的鬆動。
“……成。”臉色變幻了幾下,他終於還是無奈地讓步,暫時放下了這個話題,“晚上有什麼想吃的沒有?”
葉姿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他要是再追問下去,她真不知道怎麼搪塞了。
知道他心裡還有點兒彆扭,一向對食物不太挑剔的葉姿趕緊主動示好:“我想吃羊蠍子火鍋,行不?”
來京都這麼久,經常能看見路邊紅火火的招牌,各種老字號的羊蠍子火鍋店看起來很火爆的樣子,她還有點兒好奇。
不知道羊蠍子是什麼東西?是一種蟲子麼?
都說南方人什麼都敢吃,北方人也毫不遜色嘛!
元野詫異地瞅了她一眼:“羊蠍子?”
雖然已經是傍晚了,可是外面的氣溫還有三十多度,這種天氣吃火鍋!?
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四川吃火鍋的事兒來,難道是上次沒吃過癮?
不過這丫頭好不容易主動點菜,他總不能一口回絕吧。
“成,咱們這就去。”
元野答應得挺痛快,可是這晚高峰的堵車卻不會因爲他而有所鬆動,等到他們到達一家羊蠍子的百年老店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從熱氣蒸騰的大街進了店裡,葉姿差點兒被一陣冰涼的風吹出一身雞皮疙瘩。
大門兩側放著兩個空調立體機,對著進門的顧客一頓狂吹,把炎熱的天兒和涼颼颼的店內隔絕成兩個世界。
要不是這樣,估計這三伏天吃火鍋的人還真沒多少。
葉姿微微打了個哆嗦,邁步向裡面走去。
這是一家中式裝修的飯店,一個兩米多高的鏤空紅木裝飾被當做照壁擺在進門的位置,上面雕刻著龍鳳呈祥,顯得既大氣又喜慶,樓下大廳的傢俱都是一水兒的紫檀木,青磚牆壁上掛著各種喜氣洋洋的國畫,顯得很熱鬧。
跟著元野上了樓,穿著旗袍的服務員引著他們走到一間掛著“牡丹”牌子的包間前,一邊開門一邊恭敬地彎腰:“兩位裡面請——”
話還沒說完,他們身後就響起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元野哥!”
葉姿一回頭,就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上前來。
鍾雪宜穿著一件紫色真絲連衣裙,裙襬上是看似隨意實則精心描繪的各色芍藥花,重重疊疊的花瓣大朵大朵地怒放著,有一種熱情大膽的美。
“真巧,居然在這裡遇見你!”她的鵝蛋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眼底卻掩不住閃閃的亮光。
在掃到葉姿身上的時候,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片刻,隨即向她點了點頭:“你好。”
人家率先示好,葉姿當然不可能小氣吧啦地不理,微微一笑:“你好。”
不過當她迴應的時候,鍾雪宜已經把目光又移到元野身上了。
“上次也沒好好說會兒話,這些年你還好吧?”明亮的眼睛裡似乎帶著某種期待,她眉眼含笑,滿是關心和體貼。
“還成。”元野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
面對明顯不願意多搭理自己的男人,鍾雪宜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你……你們來吃飯麼?”瞅了一眼被元野摟在懷裡的葉姿,她到嘴邊的“你”就不情不願地變成了“你們”。
“嗯。”只有一個字,可是元野的聲音明顯帶了點兒感情的色彩。
只可惜,這種感情不是給鍾雪宜的。
大手放在葉姿的肩膀上,手指不輕不重地摩挲著,就連低頭看向懷中人的眼神都帶著掩飾不住的寵溺和疼愛。
“我媳婦兒想吃羊蠍子,我帶她來嚐嚐!”
聽到他親暱的聲音,鍾雪宜的臉色有點兒尷尬。
上次還是女朋友,這次就變成了媳婦兒……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要不,咱們拼個桌兒?”到底是在國外歷練過幾年的人,鍾雪宜很快就恢復了春風滿面。
看到元野蹙了蹙眉,很明顯不想被打擾的樣子,她馬上又添了一句:“咱們也好幾年沒見了,正好敘敘舊。”
說完也不等元野拒絕,她就笑著看向了葉姿:“葉小姐,你別多心,我和元野哥是一起長大的,這些年沒見到他,一直挺惦記他的!”
叫元野的時候就是親親熱熱的哥,輪到她就是客客氣氣的葉小姐。tqR1
葉姿不由得微笑。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嘛!
要是她拒絕了,那就是她小心眼。
再聽鍾雪宜話裡話外向她暗示著人家是青梅竹馬,她是後來者居上的意思,她就覺得更可樂了。
這女人把她當小孩兒了?
“你太客氣了,我怎麼會多心呢?”葉姿笑靨如花,比鍾雪宜還笑得春風得意,“有人惦記我的小野哥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肩膀猛地一緊。
元野的手原本只是輕輕地撫摸著她,可是在她說出後面那句話的時候,卻陡然加大了力度。
葉姿忍不住柳眉微蹙,一雙似嗔還笑的眼睛就瞄到了他的俊臉上。
“你幹嘛呀……”低低的聲音,似乎有些羞澀還帶了點兒喜悅,卻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傳進了鍾雪宜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