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他們,無非就是元家父母和兩個哥哥。
葉姿想起顧以秋對這個女兒的管教,還有元野幫她收拾爛攤子的事,從這些也能看得出來元家人對元菲的態(tài)度,好像她還是個需要照顧的小女孩,什么事都要家長給她負責(zé)。
也正是如此,元菲才會這樣叛逆,總想跟著家長的決定對著干。
有時候,長輩認為的對孩子好,孩子不一定會有相同的感受。
葉姿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說道:“行,我正好也想考駕照呢,咱倆一起還能有個伴兒。”
看她這么支持自己,元菲重新高興了起來:“等我有了駕照,就可以開車上學(xué)了!”
葉姿跟著她笑,心里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啊,小小年紀名下就有了好幾套房子,上大學(xué)就可以開車滿街逛,跟自己當年頂著大太陽蹬著自行車去趕課的日子,簡直沒法同日而語。
那邊元菲已經(jīng)興致勃勃地開始憧憬以后要買什么車,這個話題對葉姿來說完全就是鴨子聽雷。
不過她只需要點頭微笑,時不時附和幾句就好了,元菲對聽眾的要求通常不高。
趁著元菲說得眉飛色舞的時候,她看了眼那張長得嚇人的購物單的口袋。
照她們這個速度逛下去,可能逛到正月十五過完了,東西都買不全。
……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年關(guān)。
至于年夜飯在誰家吃的問題,元野和葉姿達成一致,午飯在元家,晚飯在葉家,然后在葉家守歲。
這是葉姿到京都以來第一個新年,也是她和親生父母相認以后第一次過年。
這一年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總算是要過去了。
或許是因為上次的不歡而散,除夕的元家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元振興臉色不太好看,礙于過年家人團聚,又有葉姿這個未來兒媳在場,總算是沒像上次那么大發(fā)雷霆,不過基本不怎么說話,應(yīng)酬一律靠老妻。
元澤父子倆坐在靠窗的沙發(fā)那頭,因為上次的事畢竟是因為元澤而起的,所以他也不好開口。
朗朗就更不用說了,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說話,低著頭一直研究手里的飲料瓶蓋,好像上面那四個謝謝品嘗的字很特別。
作為風(fēng)暴中心的人物,元野又恢復(fù)了平日里那副冰冷疏離的神情,那張毫無表情的撲克臉上每一個線條都在向周邊生物發(fā)出無聲的警告:此人危險,請勿靠近,非要靠近,后果自負。
好好的一個新年,讓元家這四個老少爺們兒弄得全體冷場,連點兒熱鬧的氣氛都沒有。
幸好,他們家還有個元菲。
能在雄性生物居多的元家長這么大,還出落得性格彪悍身心健康,元菲不是沒有優(yōu)勢的。
性格沖動還有點兒暴躁的老爹,成天笑瞇瞇只會和稀泥的大哥,再加上冷冰冰誰都不愛搭理的二哥,最近又添個從不說話的大侄子,元菲要是沒點兒本事,在元家還真不容易找到立足之地。
就比如現(xiàn)在,元家祖孫三代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先開口,元菲卻完全是一副什么都沒察覺的樣子。
“咱們打麻將吧!”元菲瞇著眼睛,伸出手指把屋里的人點了一遍,“五個人,正好!”
說完,她根本就不給任何人反對的機會,進屋就去取麻將了。
坐在冷冰冰的元野身邊,看著元菲揚長而去的背影,葉姿有點兒錯亂了。
打麻將不是四個人就行嗎,為什么元菲要說五個人正好呢?
掃視了一圈面色不虞的元家眾人,葉姿把心中的疑問咽了下去。
不多時,元菲從里屋走了出來,把黑色真皮的麻將箱一放,沖著兩個哥哥就指揮開了。
“大哥,你去搬桌子,二哥,你拿椅子去。”一邊說著,她一邊沖元朗招手,“朗朗你坐姑姑身邊,姑姑教你打麻將哈!”
教八歲的元朗打麻將!?
葉姿真心覺得,元菲果然是敢想敢做的奇葩啊。
不過奇葩不奇葩的,她也就只能在心里腹誹一下,表面上,她還是得跟元野一塊兒去拿椅子,在未來公公面前努力給自己加分。
所謂人多力量大,沒幾分鐘的功夫,幾個人就搓上了。
而為什么要五個人打麻將,也終于有了答案。
“二嫂,你會玩麻將嗎?”元菲坐在葉姿左手邊,一邊命令元野不準和葉姿坐在一起,一邊回頭問她。
看著手里那些白玉制成的麻將牌,個比個兒地玲瓏剔透,葉姿一臉為難:“其實我……不會玩。”
她是真不會玩,她的童年經(jīng)歷主要分兩部分,孤兒院和季蘭的家,這兩個地方顯然都不是培養(yǎng)打麻將人才的好地方。
長大以后,她和陸凱飛他們聚會的時候,偶爾會有人玩,可是她只是旁觀過,卻從來沒上桌打過。
對她來說,麻將的認知還停留在僅僅認識牌面的地步。tqR1
“嗨,我就知道你不會。”元菲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表情,沖元澤招招手,“大哥,你來教二嫂玩!”
沒想到她居然會安排這么兩個人組合,桌上的人都驚住了。
最窘的是葉姿,她第一個反應(yīng)是拒絕,可是這樣一來,也太不給元澤和元菲面子了,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轉(zhuǎn)向元野。
收到她的求救信號,元野皺了皺峻眉,進屋以來第一次開了口。
“我教她。”
似乎是早就料到元野會反對,元菲立馬大聲抗議:“那可不行!二哥你打麻將那么厲害,還想把二嫂教得跟你一樣啊?那我們還玩不玩啦?”
借著元菲的話頭,元澤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菲菲,你的意思是我打得不好了?”臉上帶著慣有的微笑,元澤瞟了眼葉姿,看向元菲。
元菲顯然是誰的面子也不會給的,居然一口承認:“對啊,所以讓你教二嫂,我才放心嘛!”
言外之意就是,元澤和葉姿這兩個人組合在一起,才不會對他們產(chǎn)生威脅。
元澤哭笑不得:“那你怎么不教啊?”
元菲摟過元朗,振振有詞地說道:“我要教朗朗啊,這個任務(wù)多艱巨,對不對?有句話不是說嘛,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得,連這句名言都被她拿出來引用了,看大家還有什么理由反駁。
葉姿就不明白,打麻將算什么教育,也要從娃娃抓起?
元朗似乎對這個性格活潑的小姑姑很是喜歡,聽元菲這么說,低下頭,抿著小嘴微微笑了。
就連繃了半天的元振興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個丫頭,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這么聰明的腦袋怎么就不用在學(xué)習(xí)上?”
元菲的小臉皺成了苦瓜,就差拱手求饒了:“我的老爸,您能不能甭提這事兒啊!還讓不讓人家好好過年啦?”
她雖然是個大姑娘了,可是在座的人數(shù)她最小,偶爾裝裝可憐賣賣萌,還是挺可愛的。
她這么一番插科打諢,降至冰點的氣氛還真就活絡(luò)起來了。
元家人是活躍了,葉姿的心情卻無比郁悶。
洗牌,碼牌,擲骰子,她樣樣兒不會,都得一旁的元澤出言指點。
常常是其他三家都碼好了,她還在一點一點地往上摞,越著急就越慢,越慢就越心急。
元澤倒是很有耐心,可是對面的元野似乎心情很不爽,目光始終游移在她的身旁一米以內(nèi),看得她渾身直冒冷汗。
元菲倒是不著急,每次等待葉姿碼牌的時候,她就會隨手摸出一張麻將牌,遞給身邊的朗朗。
“看,這是三萬,這是六條,這是一餅……”
朗朗歪著頭,瞪著大眼睛看,小臉滿是又好奇又膽怯的神色,看著元菲變魔術(shù)般地換出一張又一張的牌,始終一個字也不說。
元菲想必是早已習(xí)慣了他的沉默,自言自語著,牌桌上屬她的話最多。
玩了兩圈,三家贏一家輸。
“菲菲,你就饒了我吧!”葉姿哭喪著臉,沖著元菲亮了亮自己空蕩蕩的口袋,“我是真不會玩,你要是想懲罰我,換個方式不成嗎?”
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弄得元菲都于心不忍了。
“算了算了,換大哥吧。”她大度地揮揮手,“反正他的水平跟你差不多。”
元澤看著這個妹妹,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我打得有那么臭嗎?”
元菲嘻嘻一笑:“臭不臭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每次跟大哥打完四圈麻將,給朗朗的壓歲錢就賺回來啦!”
元振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元野依然是淡淡的表情,只不過看到葉姿不用費勁巴拉地洗牌,臉色緩和了不少。
桌上的人笑語晏晏,只有葉姿才注意到,當看到元澤坐到自己位置的時候,元朗小小的身影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小腦袋也低了下去。
好像每一次看到自己的爸爸,他都會露出害怕的表情。
葉姿輕輕皺了皺眉頭,悄悄走到元朗身邊。
“朗朗,我?guī)闳ツ沁呁妫貌缓茫俊?
估計元菲教了元朗半天卻一直得不到反饋,也有點兒沒耐心了,再加上現(xiàn)在葉姿的位置換成了元澤,她也打算接下來要用心打牌了。
“二嫂,你帶他過去吧。”元菲手法利索地碼著牌,頭也不回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