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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慕瑾宸與桐思琪再次回到太子府，已經是三日之後的黃昏時分，殘陽似血，映著漫天晚霞，同時也映在了桐思琪沉默的臉上。

雖然桐思琪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但迫於形勢，還是隨著慕瑾宸回到了太子府，只是自打從馬車中下來，桐思琪就目不斜視的徑自走在前頭，將慕瑾宸撇於身後，斑駁的陽光落在一前一後兩個身影之上，染上一層迷離的光芒。

剛步入太子府不久，只見沁兒一臉愁容的快步衝著她們走了過來。

“太子，公主，你們總算回來了，淑妃她……”

聞言，桐思琪神情不動的頓下腳步，沒有迴應，選擇冷眼旁觀。

慕瑾宸眸中幽幽，緊抿著的雙眸微微盒動，“怎麼回事？御醫怎麼說？”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冷凝之氣，只是話音一落，桐思琪眉頭微動，顯然他已經知道了趙晟月生病一事。

沁兒擔憂的臉上劃過一絲慌亂，神情卻依舊恭敬，“回太子的話，御醫只說淑妃她受驚過度，以至於神情恍惚，氣血兩虛，只開了一些滋補的方子，吩咐奴婢讓淑妃好好靜養。只是淑妃服過湯藥之後，卻依舊不見好轉，反而……”說到最後，沁兒聲音輕到只有她自己聽得見，神色中露出一抹怯意。

見慕瑾宸依舊神情不動，桐思琪有些看不過去，眼眸流轉，“反而什麼？”

沁兒斂了斂眸，貝齒輕輕咬住下顎，怯怯道：“反而精神更差了，有時候整個人神情呆滯，一言不發，有時候雙手胡亂揮舞，嘴裡喃喃自語，有時候更是驚恐的拿起刀叉割傷自己……奴婢斗膽，請太子公主移步寶月閣，怕是遲了淑妃她就……嗚嗚嗚……”

聽沁兒如此一說，桐思琪秀眉微微一擰，剛開始桐思琪聽說她趙晟月病了，以爲她只是無病呻吟，無非是些妃子爭寵的伎倆罷了，可是從沁兒現在那一臉凝重以及擔憂的神色來看，又彷彿不是那般簡單，難道她真的瘋了？

雖然桐思琪與她趙晟月一直互不順眼，只是這趙晟月瘋的蹊蹺，先有下毒，後又被冤，而好不容易真相大白，她卻瘋了，桐思琪直覺認爲這些事之間隱約透著古怪，來不及深究，斂了斂再次開口道：“既然如此，速速帶我們去看看。”

“是。”

……

衆人隨著沁兒來到這寶月閣，昔日的繁華此時已然不在，只覺得清冷蕭條。桐思琪脣角微微扯動了一下，這深宮大院果然現實的很，你高高在上之時，衆人自然錦上添花，可一旦你風光不再，別說什麼雪中送炭，更多的只怕是落井下石。心裡不由得一陣不快，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衆人就要進入寢殿之時，寢殿之內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瞬間打破了原本的寧靜，桐思琪秀眉一擰，二話不說的朝聲音發出的方向奔去……

等到桐思琪等人進入寢殿，只見寶月閣丫鬟菊兒捂著嘴脣，瑟縮著身子癱坐在一角，驚恐的看向牀榻。

牀榻之上的趙晟月髮髻鬆散，沒有焦距的眼眸

微微的睜著，胸前猩紅一片，右手僵硬的癱於地面之上，手心中握著一把染有血痕的匕首。

見此情形，衆人皆是一愣，沒有人敢開口說話，彷彿空氣凝結了一般。

沁兒惶恐的看著滿眼的猩紅，下意識的捂住嘴巴，“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接著跪著走到牀榻之前，一把抱住趙晟月，“小姐，小姐，你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沁兒啊，小姐，小姐……”

可不管她如何的呼喚，懷中的趙晟月卻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沁兒不由得地開始來回的晃動趙晟月的身子，嘴裡依舊喃喃，“小姐，小姐，你醒來啊……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跑出去，奴婢應該好好的照顧小姐，小姐，小姐，你爲什麼要如此想不開……嗚嗚嗚……”

許是沁兒搖晃的動作有些過大，忽然，“噹啷”一聲，趙晟月右手上握住的匕首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脆響聲。

隨著沁兒這一哭，身旁的婢女們也都紛紛跪地哭成一片。

看到這一幕，桐思琪眉頭皺的很緊，眼眸流轉，似乎在尋思著什麼，片刻之後眸光一閃，邁步來到牀榻之上，伸手摸向趙晟月的鼻息依舊脈搏，手指碰觸趙晟月肌膚之時，不禁抽動了一下。

自從經過白冰呤那件事後，確認一個人是不是死了，桐思琪除了一探鼻息之外，還要再探探脈搏，畢竟人可以閉氣假死，但脈搏卻是做不了假。

屋裡仍是哭聲一片，而此時，站在牀榻邊的桐思琪卻是在片刻後，徑自收回了手，沉聲道：“將她放下吧，她已經死了。不要妄動屍體！”

話落，微微有些顫慄的沁兒朝她點了點，將趙晟月的屍身輕輕的放回牀榻之上。

在沉默了片刻後，桐思琪瞬間眸光一閃，接著擡眸看向眼前的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丫鬟們，沉聲問道：“本公主問你們，今日淑妃是否有所異樣？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想好了說，儘量詳細點。”

聞言，房間裡跪地的幾個小丫鬟不由得一怔，接著紛紛開口。

第一個開口的自然是趙晟月最親近的丫頭沁兒，只見用衣袖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淚珠，低聲答道：“回公主的話，今日的淑妃和前些天一樣，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一早淑妃也還相安無事，只是中午沁兒端午膳過來的時候，就看著淑妃一臉驚恐的手舞足蹈，口口聲聲說著什麼冤鬼索命……還拿起頭上的玉釵往自己手上刺去，奴婢們幾個嚇壞了，緊忙上前阻攔，可淑妃依舊弄傷自己，還留了好些血……隨後奴婢請來了太醫，太醫診治之後，說還好只是皮肉之傷，包紮過就會沒事，可也說淑妃的精神極爲不佳，一時間太醫也是束手無策，開了些方子，又加了幾位凝神的藥材，只說淑妃需要好好休息……於是奴婢們便緊忙去煎藥，淑妃喝完湯藥之後便也真的安靜了不少，隨後便沉沉睡去。奴婢聽聞今日太子與公主會回府，故而這才前往府前等候……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離開淑妃的，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奴婢是和沁兒姐姐一同送午膳來的……當時淑妃驚恐的大聲吼叫，像著了魔似的，樣子實在是嚇人……接著還用玉釵弄傷了自己，幸好沁兒姐姐阻攔的及時，不然淑妃恐怕會傷的更重，沁兒姐爲了救淑妃，自己受傷了……”

“奴婢本來是在後院忙活，忽然淑妃瘋病發作，前院忙不過來了，奴婢才被叫了過來……奴婢來的時候，淑妃手腕之上正留著鮮血，而淑妃就神情呆滯的看著自己手中鮮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似乎感覺不到痛一般……隨後太醫過來，奴婢就去爲淑妃煎藥去了……”

“奴婢也是後進來的，淑妃喝完藥後，便臥牀休息了……奴婢就將屋內打掃了一番，因爲淑妃最近的精神一直不太穩定……奴婢記得當時沁兒姐還說，讓奴婢們將房間裡的利器之類的東西都收起來，以免淑妃再次自殘，可沒想到，淑妃她……”

“對，對，奴婢也記得，當時沁兒姐是有交代的讓將尖銳的東西都收起來，奴婢還檢查過的。可這匕首……”

而這最後開口的便是剛剛發現屍體的菊兒，瑟縮著身子依舊有些顫慄，“淑妃睡著後……沁兒姐……交代讓淑妃……好好休息……奴婢就一直……一直在屋外守著……直……直到太子公主……進來……奴婢才先行進來……想叫醒……淑妃……可是……就……看到淑妃……血淋淋的……躺在那了？”

丫鬟們個個神情緊繃，七嘴八舌的將事情大致說了個遍，可聽到這裡，桐思琪忽然眉眼一動，微抿了下脣，繼而開口一問道：“說完了？”

丫鬟們又是明顯一怔，個個面面相覷，繼而紛紛點頭道：“是！”

“奴婢知道的都說了。”

“奴婢也是。”

……

桐思琪掃了一眼跪地的衆人，將視線停格在那個渾身顫慄的菊兒身上，“淑妃睡著的這段時間，只有你一個人守在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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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主……的話，只有……奴婢……一人。”

菊兒越發顫抖的應聲，年輕而略顯稚嫩的臉上，更滿是不安和慌張，而聞言桐思琪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秀眉一挑，“你在外面，可有聽到什麼動靜？”

“奴婢……奴婢……什麼……也沒有聽到。”

聽她這樣一說，桐思琪一反常態，瞬間面色一肅，厲聲道：“大膽菊兒，屋裡出了這麼大事，都死了人了，怎麼會一點動靜也沒有？你分明就在撒謊！還是你不滿你主子，趁她熟睡之際，起了什麼歹心？”

菊兒被她終於一吼，更是直接嚇破了膽，瞬間癱坐在地上，“奴婢……奴婢……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說！”

“只是……奴婢……也不知道……爲什麼……守到屋外……忽然……睏意襲來……眼皮……不聽……使喚……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之後……沒過……多久……你們就來了……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奴婢該死……但是奴婢……真的沒有……害過淑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