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破裂
有那麼一剎那, 穆詩雅以爲(wèi)她就是那個新娘子,面前所有美麗的華景都是爲(wèi)自己而備,眼前的穆宸睿就是那個等著他的新郎, 他臉上的淺笑是等到新婚妻子時該有的幸福。緩緩擡手間, 巴敏羯突然立在身邊, 伸手與她相握, 臉上帶著明朗的笑, 並未看她,而是看向微微蹙眉的穆宸睿,朗聲道:“恭喜璟王, 喜得嬌妻?!?
穆宸睿握緊拳頭將手放下,看了看身子顫抖的拓跋嫣, 又看向正盯著巴敏羯一臉詫異的穆詩雅, 方纔還如暖春的臉色驟然冷下, 淺笑一聲,拉住了顫抖的拓跋嫣, 大紅綢子也放入她的手中,轉(zhuǎn)身將她牽入了皇城內(nèi)。呼喊聲一瞬而起,恭喜祝福聲更是此起彼伏。
大家沉寂在喜悅中,早將方纔的一幕拋之腦後,人羣也隨著穆宸睿走入皇宮, 沒有官級的人只能停在門外踮腳張望。
“走吧?!卑兔趑苫瘟嘶斡行┿墩哪略娧? 拉著他走近宮門。身後不知何時護上來的侍衛(wèi)見他平安入宮, 方匆匆撤走, 一瞬而散。
這是一段很長很長的路, 穆詩雅以前從未覺得會離穆宸睿這樣遙遠,似是地面與天空的距離, 似是大海與太陽的距離。她跑向?qū)m苑一旁高立的石牆,踏步在被太陽烤的有些溫?zé)岬氖A上,沿著平滑的石塊兒踉蹌前行。一身紅衣立在灰白牆壁很是顯眼,穆宸睿的余光中一直飄著這樣一席紅色,他只是直直望著前方樑帝所在的大殿,並未扭頭觀望,牽著拓跋嫣的手加了些力氣,拓跋嫣扭頭看了看牆體上的那抹紅,也用力的回握著他。兩人再無猶豫,踩著階梯慢慢走向正殿。
巴敏羯在石階下陪穆詩雅走著,見她腳下晃動,偶爾伸手去扶,怕她一個不小心會掉下來。直到衆(zhòng)人將穆宸睿的身影淹沒,穆詩雅才停了下來,臉上一道道的紅痕有些火辣的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樂聲慢慢停下,正殿內(nèi)高吉宣旨的聲音緩緩傳出,敲入穆歆瑤耳中。
“將骨簪重新給你,是希望你帶著他時能夠想起我,看來,只要有他在,你就看不到別人了?!卑兔趑缮斐鲆浑b手望向呆立高臺的穆詩雅。一顆淚珠滴在他是手背,有些滾燙,可以斷出穆詩雅此刻如火般燃燒的煎熬內(nèi)心。
“下來吧。”見日光直直照射著她,巴敏羯說不出的滋味,帶著她淚痕的手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穆詩雅回神過來,撞見巴敏羯熾熱的目光,心中猛然存了分歉意。
“五日後,我的生辰,你可不可以不要努力。”穆詩雅高高站立,垂目看他,聲音有些乾啞。
巴敏羯蹙眉,並未聽清她似是耳語的聲音,見她終於肯說話,笑著回問,“下來再說,我聽不清楚?!?
“我說?!蹦略娧偶又亓诵┞曊{(diào),“你可不可以不要努力,可不可以不要我?!?
伸出的手依然停在半空,巴敏羯的臉色卻一瞬而轉(zhuǎn),不可置信地盯著面前女子,冷聲回道:“不努力?不要你?”他將手慢慢收回,看著一身紅衣高高站立之人,搖頭不解,“怎麼?他都娶了別人了,你還要守著對他的承諾。”
“對?!蹦略娧怕曀涣叩溃骸澳闶遣皇菍ξ液苁?,是不是很討厭現(xiàn)在的我。那就別要我,不要對我很好很好。像他一樣狠心,像他一樣想開些。”
“我跟他不一樣。”巴敏羯冷冷應(yīng)聲,“我要你,你怎麼樣我都要你。”
穆詩雅冷笑一聲,看向一旁慢慢散開的人羣,和人羣中一雙正在盯著自己的眼睛。姜麟已經(jīng)從殿內(nèi)走出,此時正望著她和巴敏羯。
穆詩雅穩(wěn)了穩(wěn)情緒,從石階上跳下,望向有些刺眼的太陽,淡淡道:“都結(jié)束了。巴敏羯,都結(jié)束了?!?
她朝著南苑宮的方向走去,巴敏羯並未一起,正要擡步隨她時,被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巴敏綜攔下,兩人同時看向穆詩雅的背影,巴敏綜偶爾看著一臉陰雲(yún)的巴敏羯,疑惑道:“我竟不知你同大梁郡主還有一段往事?!?
“大哥管好自己就行。”巴敏羯冷冷迴應(yīng)。
“怪不得本不在求親之列的我被父皇突然指派隨你一同前來,想必他已知曉,你在這裡有一個弱點,所以才叮囑我,萬不可讓你得了郡主青睞,原來由頭在此。不過,看郡主的態(tài)度,父皇是多擔(dān)心了?!卑兔艟C看了看姜麟走來的方向,繼續(xù)道:“有南齊的姜麟在,你的勝算又少了幾分。即使耶律顏不同你爭搶,姜麟?yún)s不會讓著你。加之樑帝之意,倒似很看好這位裕王,你不在大梁的考慮之列。”
“連我們自己都認爲(wèi)難與大梁修好,更何況大梁之人?!卑兔趑傻馈?
“怎麼,羯以爲(wèi)巴昆與大梁會有無猜忌的那一日?你可聽過一山容不得二虎,既然有此兩虎,必然就會相爭,和親也無濟於事?!卑兔艟C滿口對大梁的敵意,看著依然淡漠的巴敏羯道:“你私下裡在大梁弄了多少事端,我都知曉,如今擺出這幅姿態(tài),我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巴敏羯正要起話,看到已經(jīng)走近的姜麟,淺笑道:“裕王?!?
“贏王。”姜麟回禮,又看向一旁巴敏綜,“勳陽王?!?
巴敏綜點頭一禮,知姜麟是特意來找巴敏羯說話的,便知趣道:“你們慢慢聊?!毙χ鴱膬扇嗣媲耙撇诫x去。
姜麟帶巴敏羯到了宮內(nèi)的一處池塘邊,他似是對此地很熟悉,兩人靜看湖面波光,良久,姜麟先道:“早見你氣度不凡,原是有這樣一幅身份?!?
“我與裕王並不熟悉,有何話不妨直說,不必套近乎?!卑兔趑啥⒅h處一座宮苑。
姜麟掀起一抹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詩雅常常帶我來此地,聽她說,遠處那座宮院以前是璟王居所?!?
巴敏羯看了看他,一幅淡淡模樣,“你同她真有那麼熟悉?以爲(wèi)叫的親密了些,便是相知了?”
“怎麼會,只是同她投緣覺得親切罷了。”姜麟沿著湖邊緩步前行,巴敏羯看了看他,同他一道前行,姜麟繼續(xù)道:“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子,讓人很想親近。”
“是,她是很特別?!?
姜麟頓了頓,笑容依然掛在臉上,“以前,我也遇到過同樣特別的女子,可惜,她已經(jīng)不在了?!?
巴敏羯皺眉凝視身前的姜麟,“裕王爲(wèi)何同我講這些?”
“我只是想你明白,我雖對詩雅有好感,並不似你一般喜愛,卻也不會輕易放手。一方面是南齊同大梁需要這次和親加深彼此關(guān)係,另一方面?!苯胪O虏徊阶涌聪虬兔趑?,有樹影打在他的臉上,映出不一樣的美色,“我想同你,同耶律顏比試比試,看看誰能得到她。若是你們沒來,我倒覺得無趣,如今,反而鬥志昂揚?!?
巴敏羯依然毫無情緒,臉上也映著樹影,冷冷道:“她不是交易。你這樣想,便不可能贏了她?!?
“贏王有所不知,樑帝所想,一定是詩雅所想,我們不妨打個賭,看看最後抉擇時,她會選擇你還是我。”姜麟臉上溢出不一樣的神采,他一定已經(jīng)將大梁同巴昆的微妙關(guān)係看清,纔會如此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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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我絕不會拿自己的女人去賭,裕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說完,巴敏羯轉(zhuǎn)身離去,迎著湖面吹來的熱風(fēng),嘴角抹出一股笑意,自言自語道:“傻姑娘,有機會做卓羽,爲(wèi)何還要回來?!?
夜晚的皇宮熱鬧喧譁,雖然穆宸睿已經(jīng)領(lǐng)著拓跋嫣回了璟王府,珠妃宮內(nèi)依然一派喧鬧,前去給她道喜的人絡(luò)繹不絕,以前從未如此過,如今,見樑帝很是看重穆宸睿,有人便察覺出了珠妃可能騰飛的苗頭,就去她宮中混個臉熟,日後也可另擇靠山。
姚皇后著意選了些大禮派人給穆宸睿、拓跋嫣送去,又挑了些送至了珠妃宮中。珠妃正在迎客,無法立刻前去謝恩,只得派身邊女官青息去回謝,說她晚些再去拜謝姚皇后。穆宸睿派了穆歆瑤領(lǐng)著謝禮去皇后宮中叩恩。穆歆瑤捧著一對南海如意步入姚皇后的宮內(nèi),跪在姚皇后面前,叩拜道:“參見母后?!?
“起來吧?!币屎笮那榇蠛茫笆清奉E赡銇淼模俊?
穆歆瑤點點頭,命人將如意遞上。姚皇后身邊女官紅英接下,姚皇后看了看,笑道:“一看便知是宸睿挑選的,知道本宮愛這類物件,真是有心了。”
穆歆瑤笑著躬了躬身子,姚皇后繼續(xù)道:“你們都喚本宮一聲‘母后’,那自然也是本宮的孩子,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客氣了。你同宸睿說一聲,嫣公主以後就是本宮的兒媳婦,要他好好對人家?!闭f著,端起一旁的杯子抿了口茶。
“是。”穆歆瑤恭敬回道。
“好了,熱鬧一天了,你一定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母后也早些休息?!蹦蚂К幥飞硪欢Y,從廳內(nèi)退下。
紅英將手中如意遞給一旁侍女,吩咐聲,“都退下吧?!贝\(zhòng)人離開,走上前爲(wèi)姚皇后添了新茶,輕聲道:“自從璟王癡癥痊癒後,珠妃是越來越順風(fēng)順?biāo)??!痹掃€未道盡,被姚皇后怒色瞪回,她慌忙止話,“奴婢該死?!?
“你這舌頭若不想要了,就再說幾句?!币屎罄^續(xù)抿茶,順便輕語道。
“奴婢不敢了?!奔t英立刻跪下求饒。
“起吧?!币屎髞K未繼續(xù)責(zé)備,放下手中杯盞,吩咐道:“去珠妃處傳旨,天色晚了,叫她不必趕來謝恩了,既然是自家姐妹,何須如此客氣?!?
紅英恭敬退下,只留了姚皇后獨自坐立,她望向一旁內(nèi)室,輕聲道:“出來吧。”
穆詩雅慢慢走出,臉色頹廢。
“過來,坐本宮旁邊。”姚皇后招呼她走近自己些,拉著她的手在她蹙起的眉梢上輕輕撫了撫,“本宮從小看著你們長大,平日裡,知你同宸睿關(guān)係最好,如今他得了佳人,你應(yīng)替他高興?!?
“是,母后?!蹦略娧诺?。
“傻孩子?!币屎髳蹜z地撫著她的臉,“你同荃兒一副性格,怎麼老天偏偏折磨你們兩個。”提起已逝的穆宸荃,姚皇后眼中浮出哀傷,一隻手輕輕擦了擦眼角。
“母后?!蹦略娧朋@慌,掏出手帕替她輕輕擦著開始墜落的淚珠。
“好了。”姚皇后轉(zhuǎn)了笑臉,“都這麼久了,本宮早就不痛了?!痹掚m如此說,穆詩雅卻明白,血濃於水,對於穆宸荃的死,姚皇后已經(jīng)傷心欲絕,她只怪自己對穆靈緋的疼愛多過對這個兒子,沒能在他生前好好愛他,如今,這種愧疚會伴她一生,永遠不會說不通就不痛的。
“母后早些休息,身子要緊?!蹦略娧挪恢撊绾蝿裎浚屎蟮氖州p輕晃了晃。
“好,你也快去休息,今日我這裡比較忙,也沒能陪你好好說話,日後,你要常常過來,母后看到你,像是看到荃兒一樣。”
穆詩雅點點頭,喚了侍女將姚皇后扶下休息,自己立在廳內(nèi)許久,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每逢年節(jié),他們幾個兄弟姐妹來給姚皇后請安時,熱鬧的圍在她身邊,吵鬧著比較姚皇后賞賜的禮物,而那隻畫眉正是當(dāng)年姚皇后賜給穆宸荃的年禮,穆宸荃本想送給穆詩雅,奈何大家都喜歡,姚皇后只得想了個萬全的法子,讓大家輪流飼養(yǎng),一隻畫眉,更加增進了彼此感情。
想到此處,穆詩雅輕聲一笑,彷彿這一切就是昨日的事情,彷彿所有人都在身邊,沒人離世,沒人遠嫁,沒人娶親。
從姚皇后的宮中走出,天喜迎了過來,手中拿著絲錦披風(fēng),爲(wèi)穆詩雅披在了身上,看著淡青色將身上豔紅一瞬遮蓋,穆詩雅只覺得古怪。怪不得以前穆宸睿在夏日也總愛披件披風(fēng),原來是怕夜間滴落的珠水刺激身上‘火扇’。以往只覺得他是癡兒,夏日掛著披風(fēng)並不奇怪,如今,放在自己身上,真是諷刺得緊。
路過一座燈火微明的院子,‘念瑤宮’三字映入眼底。穆詩雅湊近院門輕輕拍了拍,並無人應(yīng)聲。她依靠著紅漆木門慢慢坐下,天喜驚慌,正要去扶她,卻看見她已經(jīng)哭紅的眼睛和滿面燙傷似的紅痕,嚇得愣怔原地。
“郡主?!碧煜残n過去,想要將她扶起。
“天喜?!蹦略娧泡p輕推開她,哽咽道:“我想陪母妃待會兒,你先回去吧?!?
“郡主怕是糊塗了,娘娘要到郡主生辰時才能趕回來,現(xiàn)在不在宮中?!碧煜矂竦?。
“不妨事兒。我在這裡坐會兒就好?!蹦略娧派袂闇o散,一副心不在焉,斜斜靠著木門,怎麼都不肯起來。
“郡主?!碧煜惨廊徊环判?,想要再說什麼,被穆詩雅盯回,便不敢開口,猶豫著慢慢退身離去。
穆詩雅坐在木門前,將頭上骨簪取下握在手中,看著裹在上面的金箔,想起那日她預(yù)送拓跋嫣趕往樊陽城的前夜,遮面跳入她院中的一身藏藍,手中就是握著這支簪子。那人推門而入,正撞上屋內(nèi)還未入眠的一雙眼睛,兩人久久對視,藏藍將骨簪放在屋內(nèi)圓桌上,什麼話都未講便從屋內(nèi)離去。
簪子靜靜躺了許久,最後被穆詩雅從桌上拿起,握在了手中。那日,她攥著那根骨簪睡得很安慰,她很久都未這樣一覺到天亮了,連進門喊她起牀的天喜都有些驚訝,見她慵懶的伸了伸懶腰,一副不願起牀的模樣,還以爲(wèi)她生病了。
想到此處,穆詩雅輕輕淺笑,對著天空外柔和的月色,悠悠道:“母妃,你那麼聰明,一定知道誰最適合我,我真的很想你?!?
衆(zhòng)人皆知,穆詩雅的母親靜嫺貴妃平日裡素愛禮佛,每年夏初都會去遠在殷奇的果山替大梁祈福,已經(jīng)去了快一月,現(xiàn)在應(yīng)在回宮的路上。按照報信官送來的消息,靜嫺貴妃會在四日後回宮,既穆詩雅生辰前日。
牆角一隻蜘蛛順著門縫爬出,看了看四周情況,又一瞬鑽了進去。穆詩雅盯著它消失的細縫,淺淺笑著,手中骨簪越握越緊。
第二日,北燕送來恭賀穆宸睿新婚的禮物和慶賀穆詩雅生辰的壽禮,北燕太子姬韶本打算領(lǐng)著太子妃穆溶月趕至大梁,卻遲遲未見前來,如今命人送來的賀禮中夾著一封穆溶月親筆的書信,原來她已經(jīng)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不宜顛簸出行,也就沒能趕來。
樑帝大喜,命姚皇后備了些女兒喜愛的東西送往了北燕。與此同時,宮中傳入消息,古族羅天、羅地,巡防營首領(lǐng)吳尖皆被行刺,只是有驚無險,三人都有受傷卻無生命危險。緊接著襄平侯、晉兆侯府中也潛入殺手,雖未傷到人,卻鬧得平樂城內(nèi)人人皆知。
此番舉動,看起來針對的是查辦孔榮案子的人,明白的都能看出,有人故意將刀口對準(zhǔn)了穆宸睿,下手的都是明面兒上追隨他之人。而行刺之事一旦成功,穆詩雅生辰壽宴可能會被影響,似乎對不想嫁人的穆詩雅來說更加有利。
猜測揣度在每個人心中升起,樑帝也派了暗人出手調(diào)查。穆宸睿府中,古易得了命令,將羅天、羅地送入府中醫(yī)治,孔榮的案子暫由羅仁一人查辦。又派重兵守著襄平侯、晉兆侯的府院,保證他們家人的安全。事情未來得及平息,巡防營內(nèi)突然發(fā)現(xiàn)瘟疫,整個巡防營都被禁足,關(guān)在營內(nèi)等待觀察。幸好發(fā)現(xiàn)的早,疫癥沒能從營中傳至百姓家中。本來歡樂的城內(nèi)一下子靜了起來。
卓家藥材坊送了些治療疫癥的名貴藥材,才讓這場瘟疫被及時壓下,總算有驚無險。城中沒有巡防營監(jiān)管後,鬧出幾場亂子,穆宸睿及時派兵鎮(zhèn)壓,事情也算沒有鬧大,卻讓樑帝十分氣惱,責(zé)備他思慮不周全,罰了半年俸祿,吳尖也因疫癥之事受了牽連,在傷病中由將軍降爲(wèi)了百夫長。
本不必受此大過,樑帝只爲(wèi)穩(wěn)定民心,似是查出什麼一般及時處理了幾個人,人心總算穩(wěn)住,城中熱鬧有慢慢迴歸之勢,穆詩雅的生辰慶也未被影響。與此同時,靜嫺貴妃回宮的消息傳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