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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個好日子,因爲周彥召從外地回來了。
進門的時候,他就坐在窗邊等著譚惜。
粼粼的海光映在他的側臉上,襯得他神色很清淡,甚至還帶有一絲儒雅。
儒雅……
想到這個詞譚惜不禁打了個冷戰。儒雅跟這個混蛋可沒有半毛錢關係。
“來之前怎麼不跟我說一聲?”走到周彥召身邊,譚惜從後面抱住他。
他不置一詞,只是轉過身,從懷裡拿出一塊瑰紅色的玉石,戴在譚惜的脖子上。
“喜歡嗎?”他的聲音磁性而溫柔,猶如緩緩拉奏的低音提琴,“今天晚上,我在Kiss Club拍下的,它叫火吻。”
Kiss club?
譚惜愣了一下,人有些走神。這是一間臨江的房,輝煌的燈火從對岸轟然綻放,夏日煙火般,閃得她眼睛疼。
“你喜歡那片洋樓?”周彥召擡頭,看著對岸的建築羣。
那是整個海濱市地標式的建築——由新遠夏投建的北海望,清一色上海灘似的建築風格,鱗次櫛比間,古雅端莊猶如舊時的電影。
譚惜回過神來,敷衍說:“那裡的夜景很美。”
周彥召吻了吻她的耳垂:“你喜歡,我就把它送給你,從今天起,那裡的夜景就只屬於你一個人。”
要是別人說這話譚惜一準說他裝逼,可是周彥召說這話,她卻只能嘆一聲牛逼。誰讓他是北海望的主人,遠夏集團最年輕的董事?
可譚惜沒有說話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周彥召卻一把捏過她的下巴:“你怎麼都不高興?”
她於是勉強笑了笑:“昨天拋了一支股,今天它又漲了,我心裡惦記著呢。”
周彥召的神色稍稍鬆緩,他盯著她,口氣淡淡地:“是哪家的?明天我讓曾彤把它收購了。”
這人是在念臺詞吧,哄人也不帶這麼拽的。
譚惜有點無語,但還是勾上他脖子,順著他胡扯下去:“如果我喜歡的是天上的星星呢?”
周彥召低頭,很嚴肅認真地跟她扯:“我派人摘下來給你。”
譚惜扯不下去了,只能擡頭,吻吻他的臉,討好他:“是不是,這世上就沒有你辦不到的事?”
“不是。”
“不是?”譚惜眨眨眼睛。
“讓你忘記他。”按著她的肩膀,周彥召審視般地看住她。
這種時候,譚惜應該說:“我的眼裡就只有你一個人,從頭到尾。”
可是,此時此刻,喉嚨裡卻像是被人塞了一把稻草,堵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非但如此,她連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那是她的死穴,一個無論經過怎樣絕妙的遮掩,都一捅就破的死穴。
擡手就是一個狠狠的耳光,周彥召看著她被打得趴到了地上,聲音比冰還冷:“你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差勁了。”
臉上火辣辣的,很疼,但譚惜習慣了,捂著臉的時候,甚至還對他笑了笑:“那正好,你可以僱一個演技更好的,反正你有錢。”
早就說過儒雅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了。這混蛋,他要打她,她就只能受著,誰讓他花錢買了她。
周彥召也笑了,他擡起譚惜的下巴:“是不是我最近慣你慣得太狠,把你給慣壞了,你已經忘了自己是打哪來的,又是爲了什麼爬上我的牀?”
譚惜沒有忘,一輩子都不會忘。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在他推倒自己時,她甚至都沒有反抗。
他討厭她,正如她討厭他一樣。
可是他有能力拿她來泄憤,她卻沒有能力用他來報仇。
這不公平。譚惜知道。
可你該怎麼向這個世界索要公平?
“忘不了他嗎?”
恍惚中,周彥召扳起她的臉,狠狠地吻上她的脣:“這樣忘不了他,那麼這樣呢?”
譚惜閉上眼,彷彿還能看到那一年夏日燃放在北海望上空的煙火,那麼絢爛,那麼悽美,卻又稍縱即逝,短暫得猶如愛情。
如果,真有如夏日煙火般令人難以忘卻、又獨一無二的愛戀的話,是十八歲才能擁有的吧?
可這份愛戀對她而言,卻是奢望。十八歲的她既不夠體面,也沒有愛得資本,甚至連生存的權力都快要被剝奪了。
但是,十八歲,她卻與他邂逅了。
他有著一雙星光一樣的眼睛,照亮她漆黑的命運,又殘忍地墜落……
忘記,她怎麼可能忘記?
哪怕太陽東昇西落,哪怕河流乾枯,哪怕這世界走到了盡頭,她也永遠無法忘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