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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射到他的身後,果然,她看到了黎秋那張隱匿在陰暗處的臉。
而眼前,林斐揚的表情明顯比她要震驚的多,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目光犀利如劍。譚惜躲不開,只好跟他僵持在那裡,彷彿沙場上對壘的兩軍。
似乎是意識到他們不尋常的表情,屋裡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這人看起來好面熟啊。”
“這不是譚惜嗎?”黎秋低呼了一聲。
“譚惜,你是說,半年前讓布菌泄露的那個師妹?”
“噓——”有人壓低聲音,“半年前,他們還是男女朋友呢。”
這些聲音如同細針般刺進譚惜的耳膜,她站在那裡,努力想平復自己的情緒。
“噢,我記起來了!她爸爸是個強姦犯!”
“可不是嘛。強姦犯的女兒哪會是什麼好東西,看她跑來這裡工作就知道嘍。幸虧當年學長跟她分手了。”
心如同被人用刀狠狠地刺入,又將血肉翻開,譚惜的脣色漸漸蒼白。
在這個夜色包裹的城堡裡,沒有人會認識她,沒有人會看不起她。她可以做一個乾脆利落的人,可以很爽快地打別人耳光甚至砸別人酒瓶。
可她也會痛,也會覺得害怕。
她害怕見到過去的任何人,他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讓她草木皆兵。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最終,她還是控制不住地轉身而出。
走廊裡,她走得那麼快,幾乎是逃跑。自從進了以吻封緘,她從未
這麼狼狽過,就連那天被蕭文昊刁難都沒有過。
可她剛跑到電梯旁的平臺上,身後就有一個手用力地拽住了她的腕。
“你爲什麼在這裡工作?”譚惜回眸,看到那雙閃著星光的眼,一寸寸地變得猩紅。
心那麼疼,但她還是強作鎮定地笑了笑:“你是以客人的身份在問我,還是以……”
眼前的男人緊緊攥住她的腕骨:“我是以林斐揚的身份在問你!”
譚惜於是甩開他的手,近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那麼抱歉,我不想回答。”
手背的青筋突突直跳著,林斐揚憤怒地看著她,忽然從錢包裡掏出一沓子錢,摔到她的身上:“是不是這樣你就可以回答了?”
漫天飛舞的錢如同粉紅色的紙鳶,一張一張地從譚惜的眼前飄落,又如同利刃,一下一下地割著她的肌膚。
在久遠的記憶中,年少的她曾經依偎在他的懷裡,撒著嬌說:“爲了養我,畢業以後你要賺好多好多的錢。”
斐揚就捏捏她的鼻尖,寵溺地說:“有多多?”
那時她笑了,在空氣中比劃出一個圓圈:“多到灑下來能砸死我的那種。”
心口處涌上了一種冰冷的銳痛,幾乎將譚惜淹沒。
她暗暗捏緊手指,再看向林斐揚時,目光已變得漠然:“我喜歡這裡,我喜歡錢,我愛慕虛榮,我就是這樣的女人,不可以嗎?”
臉色因慍怒而蒙上一層暗紅,林斐揚盯著她,瞳孔寸寸收緊:“那飯店裡的那個男人
呢?他到底是你的男朋友,還是你的……你的……”
他說著,突然頓了頓,似乎是再也說不下去。
“我的嫖客?”可譚惜卻緩慢地擡起眼睫,替他說了下去。
那一瞬,時空如同靜止下來。
“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林斐揚握緊了拳頭,聲音中透出憤怒和失望。
譚惜目光盈盈地瞅著他,莞爾笑了:“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我是一個強/奸犯的女兒,活該就是婊/子的命。怎麼,你不知道嗎?”
如同被激怒的雄獅。
林斐揚的右手狠狠攥上譚惜的肩膀,劇痛令她忍不住低哼了一聲,他怒恨地加重了掌心的力道。
“爲什麼——”
他的聲音暗啞,如同漆黑的夜:“布病的事情發生以後,我回來海濱找你,你卻一次都不肯見我,所有我寫給你的信,你全都原封不動地退回來。我十八歲就認識了你,整整四年的時光我們都在一起度過,現在只不過才半年不見,你就以爲我會相信嗎?相信你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相信你早就已經忘記我了,把我當作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見她的脣色已痛得發白,林斐揚鬆開手,狠狠將她按在牆壁上,說:“跟我走,離開這個地方,我不要你再這樣自暴自棄!”
“我不會走的。”
譚惜平靜地擡起頭:“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給不了我足夠的金錢和地位,給不了我重新開始的籌碼。所以,我是不會、也不可能跟你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