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夜,王得福,小峰二人在得知李然住址之后,按照計劃,準備回返家中,回去查看王楊是否已經如期歸來。
他們二人拖著疲憊身體,踉踉蹌蹌,終于來至王得福的家門前。
王得福剛至門前,突然發了瘋似的叫喚著王楊姓名,如獲新生一般。
“王楊!王楊!”
他依然保留著門未鎖的習慣,只為靜候王楊歸來,二人進入家中,寂靜一如既往,仍然未見王楊絲毫身影。
王得福心中不知為何,現莫名傷感,其感覺如當日丟失孫子一般,飽受煎熬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之上,屋中灰塵飄散回轉,在燈光下起舞。
“不會真如李警官所言吧?”
“不會那么準的!”
“不可能!”
他兩眼呆滯,自說自話。
“你太累了,快趕緊休息吧!不要放棄希望,明日說不定他便回來了呢!”
小峰一邊安慰,一邊將他扶起,王得福乖乖上床,內心時有不安。
兩人同床共枕,不一會兒,鼾聲四起,進入夢鄉...
深夜,王得福輾轉反側,滿腦都是不詳畫面,李然之言在其腦中回旋,他時而坐起,時而躺下,深夜的寂靜反而讓他覺得更加壓抑。
為避免驚擾身旁的小峰,他靜靜起身,獨自坐于門前,兩眼看向漆黑深處,凝望許久。
他凝視遠處,如臨深淵,深陷其中,深深寒意侵襲而至,吞噬其區區瘦骨,依然無動于衷,他如木雕一樣立于青苔石階之上,飽經風霜,風燭殘年。
小峰不知何時在門縫之后,看盡一切,他給王得福帶來毛毯,披于后背之上。
“你別擔心了,他明天肯定會回來的,你的孫子也一定會回來的!”
小峰坐于其旁,并接過王得福冰冷雙手,收入毛毯之中,細心呵護著這位孩童老人。
“真是麻煩你了,深夜還不能睡個安穩覺。”
“我憋尿憋醒了,麻煩什么,坐一會就快些回屋休息吧,不然明天會更沒氣力辦事!”
小峰說畢,扶他起身,二人一起進入屋中。
深夜,月光慘淡,沒有一絲生氣,黑暗籠罩大地,點點星光形成長長星河,懸于夜空,似長長裂縫,若隱若現。
黑暗侵襲,身處黑暗之中的王楊依然昏睡著。
“你還沒死!”
熟悉聲音傳至王楊腦中。
“我已經警告過你,切勿失血過多,你偏偏獨斷而行!”
聲音如雷貫耳,欲刺穿王楊身體。
“我怎么又來到這個鬼地方了?”王楊自言自語,若無其事一般。
“幸虧你旁邊小孩幫你把血給止住,不然真要一命嗚呼,命送玄關!”
聲音很是氣憤,責備之意更甚。
“原來是你啊,我已如此模樣,你憑什么厲聲厲色!”
王楊反擊,什么凡塵因果,什么皆因緣起,他早已深惡痛絕,他根本記不起自己的過去,每次嘗試回憶,每次都是換來深深疼痛,他恨它只會隱匿暗中,徒有指使,無任何實質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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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怎么樣,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說畢,王楊四腳朝天,直接癱倒在黑暗之中,漫無目的地凝視起來。
“哈哈哈!你真是可笑,沒有我,你早已身首異處。”
“... ...”王楊無言,惜字如金。
“我是你內心中的心魔!”
“難怪你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都命懸一線,就不要再自我嘲諷了!”
王楊聽后大笑,繼續平躺,深覺此時如釋重負。
“少年你不要得意,你所指‘心魔’,為人心惡魔,此心魔,不能與我相比,玄關之外還有其他兩大心魔,吾乃三大心魔之首——無畏心魔!”
王楊似懂非懂,直起身子,認真聽其講述。
“你免疫切膚之痛,便是因為我的存在,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王楊聽后,驚疑未定,在他還未看到它的真面目之前,始終保持警覺。
“既然你都已經告訴了我,我對之前的蠻橫無禮表示抱歉。”
他單膝跪于黑暗地面,態度誠懇,拱手于額頭之上。
無畏心魔驚嘆其知恥后勇的態度,心存一絲敬佩。
“你快起身吧,既然你已知我,那就趕快去破解玄關之謎吧!”
聲音回蕩于王楊心門,直至消散不見。
它藏于王楊體內,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不知何時再次出現。
黑暗中獨留王楊一人,他思索往復,并想象心魔真實面目,不到最后一刻,他始終不敢妄下結論。
王楊猛地得一眨眼,似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他反復搓揉雙眼,聚光燈不知為何對向房梁之上,四面白壁,一覽無余,他適才發現自己已回至監獄之中,旁邊的孩子深睡已久。
王楊抓住他的手道:
“王自在!是你嗎?”
他睡眼惺忪,看向傷痕累累的王楊。
“你終于醒了!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嗎?”
“你可把我嚇死了,你知道你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我是有多么的害怕和無助!”
他接過王楊虛弱雙手,牢牢緊扣,隨后趕忙把李然帶來的食物拿至王楊邊。
“我沒有吃多少,你先補充一下體力吧,這樣也會好得快一些。”
王楊看著王自在憔悴的臉蛋,其稚嫩氣息顯然已消失不見,愈加變得成熟體貼。
他看向自己傷處,幾處較大的傷口已被包扎,死結緊緊裹挾在手腳之上,讓他難以呼吸。
于是,他解開傷口衣物,血塊斑斑點點,凝固一線,因血痂還未形成,隨著衣物掀起,道道傷口再現,他又趕忙合上,雙手壓于衣物之上,不敢動彈。
“你不要亂動,血還會流出來的!”王自在擔心道。
王楊為保留氣力,盡量少說話。
“你太虛弱了,我喂你吃吧!”
王自在手托王楊頸部,動作輕微,深怕觸及王楊傷口半尺。
“你還好嗎?”王楊微弱問道。
“我還好,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王自在慢慢說著,盡量能夠讓王楊聽得清楚。
“你這小家伙,別亂說話,我還不至于到那個地步呢。”
王楊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想去觸摸他的腦門,然而被他直接躲避了。
“你才小家伙呢,我覺得我應該比你大才對。”王自在反駁道。
他又繼續道:“你少說話吧,快把食物吃了!”
王楊適才想起食物是李然帶進來的,不吃倒好,吃了反而受氣,單手執食物與手中,將其捏碎。
“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實在是可惡,居然在黑暗中偷襲我。”
“你不要和食物斗氣,畢竟他還是出于好心,能夠給我們帶來吃的。”
王楊怒氣稍有收斂,將手中碎物一口吞于腹中。
“他還有其他恐怖招數,而且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人。我被關在這里早已不記得白天是什么樣子了,這里每天都是黑夜,我覺得已經不重要了,我有時候特別想念我和爺爺在一起的日子,現在想想反而愈加后悔自己當初的一時貪玩。”
王自在說著說著,眼淚大塊滴落,浸染在食物之上。
“你放心吧,我已答應你爺爺,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出去的,另外,李然也終將會得到應有懲罰的。”
王楊為他打氣,化悲憤為力量,一口將剩余食物吃完。
他似乎感受到眼淚的力量,吃得甚是津津有味。
二人互相扶持,互相鼓勵,黑暗監獄之中,藏一絲溫馨之感。
李然怎么都不會想到,自己給他們帶來的普通糙米,居然能給他們二人帶去如此力量。
他們二人齊心,共赴惡劣環境,越是危險,越要做出明智選擇,為求生,必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