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人的右臂在老婦人的擺動下揮舞到小腹位置,同時楊一凡的右臂猛地掄起錘上自己的小腹,沉重的沖擊力讓他的身軀立刻佝僂下來,嘴角原本已經停止滴答的鮮血再次涌出,潑灑在他的腳面,滴答在草繩之上。
老婦人滿意的將草人彎曲的姿勢重新撫直,而楊一凡也如同木偶一般挺起上身,滑落的鮮血開始沿著下巴低落在黑色胸口衣服上面,染紅一小片。
草繩之上的血跡如同滾球一般沿著草繩劃向老婦人,最后直接停留在草人的心口位置,這讓老婦人更加放心了。
楊一凡慢慢呼吸了一口夾雜著血腥味的冷氣,血紅色雙目盯著老婦人雙手之中脆弱的草人,笑了笑。
“遠古時候,兇獸橫行,天地不穩,災禍連連。掙扎求存的古代先民們,為了克服惡劣的生存環境,向冥冥之中的存在祈福,對光明充滿信仰,期盼豐收或者治病救人,于洪水淘淘、山火吞蝕、疫病肆虐、兇獸嘴牙之間衍生出來巫術。”
楊一凡淡淡的話語吸引了老婦人的注意力,她不再擺弄草人,看著他的目光有些緬懷和沉思。
“直到人類越來越強大,不再滿足僅僅安靜祥和的生存,天性內斗使然,一些受人尊敬的巫術長老們開始將目光從天地之間移開,轉向其余部落。直到此時,那些白巫術開始變了味道,一些詛咒和巫蠱,尋求黑暗和邪惡的力量對付敵人,爭搶資源和人口的黑巫術應運而生。”
楊一凡的話語充滿了客觀,老婦人為巫術的使用者,自然通曉明白這里面的發展,但是不明白他為何說出這些熟知的事情,靜靜的傾聽著。
“一些天才巫術長老,墮入黑暗的速度更加快速,手段也越加狠辣,隨著血腥的生命血肉獻祭,殘酷的屠殺供奉始終不停,人類開始走向統一,但是人口數量卻銳減數成。這是一種進步,也是一種退步!”
老婦人點了點頭,贊成楊一凡的話語。
“直到幾乎完全統一之后,回顧著血腥的歷史,一些巫們開始反思后悔,大部分最終遁入人間,少量服務于掌權者。世間變幻,傳承至今的巫已經極為稀少,而且很多是以隱世家族存在,恪守祖訓,與外人聯系從來不得濫用巫術。”
楊一凡血紅色的雙目陡亮,緊緊盯著老婦人,但是語氣卻慢條斯理的問道:“你姓姬,還是夏?”
老婦人對楊一凡能夠知曉其中的某些隱秘已經很驚訝了,當他突然問起自己的姓氏之時,立刻臉色大變,皺紋縱橫的老臉上微微顫動著,陰沉的雙目盯著楊一凡有些驚疑不定。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楊一凡看見她的神態,愣了一下,隨后淡淡而笑,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說道:“不對,你既然在這阻擋我,當然和里面進行的事情有關,知道我和她的身份。雖然巫者壽命很長,但是現在流傳的巫術卻幾乎全部傾向于黑暗,脫離了正統,每次施術消耗自身生命力,所以追求長生,也是你現在迫切的渴望,對吧?”
老婦人握著草偶的雙手開始有些微微顫抖,聲帶震動間,開口說話道:“難道你也是巫家的后人?”
“我?當然不是!”
楊一凡搖了搖頭,這讓老婦人立刻驚醒,本來被草偶所控制的楊一凡,除了嘴舌能動,現在怎么連頭顱也能動了?
雙目之中狠辣一閃而逝,想起基地里面的貪婪,老婦人右手中指圈上了草偶的脖子,猛地發力攥了下去。
“你不應該用巫術來對付我的,因為那是我這一脈祖先,憐惜先民的痛苦哀嚎和怨氣直沖霄漢,而流傳出去的濟世方術!”
楊一凡腳尖掂起死死定住了草繩,隨著他活動了一下身體,老婦人卻渾身僵硬如偶,中指停留在草人的脖子面前無法繼續攥下去。
“巫術,乃是解惑解災,消病驅邪,并不是用來為非作歹的!哪怕你們將巫術徹底偏頗成邪,也應該偏安一隅,不得出來亂逛!我不管是你姓姬還是姓夏,看你氣血明顯還在壯年,可是生命力卻少到幾近燈滅,并且怨毒之氣叢生,顯然用術頻繁,為非作歹!”
隨著楊一凡話語越來越嚴肅,老婦人僵硬的身軀顫動幅度越來越大。感受到楊一凡帶著森森殺氣的看著自己,恐懼不安和對生的渴望讓她哀嚎一聲,攥著草偶的左手陡然齊腕斷裂,爆成一團血霧,連帶著草人也四分五裂,但是那滴來自楊一凡的鮮血則被她攥在了右掌之中。
“同歸術!”
痛呼夾雜著瘋狂,老婦人仰天嚎叫,縷縷血絲在她七竅之中小溪般流出,原本有些肥胖的身軀如同放了氣的氣球般快速縮癟。
楊一凡身體巨震,左手腕浮現出被利刃切割般的環狀血口,隨著血水噴濺血口越來越大。青白臉上浮現出極其凝重,他右手立刻攥住血淋淋的左腕,張口間一道同宗同源的白巫術治療效果的白色氣流在嘴唇間噴出圍繞向左腕。
巫術乃是清道夫一脈祖先參悟天地所授,最后這名祖先不得不承受天罰而慘死,但是這也在側面說明了巫術的逆天威力。人類為萬物之靈,創新開拓向來沒有斷絕,所有白巫術直到最后衍生的黑巫術崇拜黑暗邪惡,這是清道夫祖先所受懲罰的根本原因。
同歸術更是巫術之中的極端邪惡方術,除非一些巫術大成者根本無法使用,意圖將加在自身的所有傷害,全盤同時作用于對手身上!直至最后,同歸于盡,這乃是同歸術的真意!
對于巫術,楊一凡雖然有所涉獵,并且算得上很深,但是層出不窮的手段還是無法全部應對自如,就如同明白炸彈的原理,但是仍舊無法阻止它被引爆。同歸術更是建立了冥冥聯系于二人,媒介便是老婦人的生命,還有楊一凡的那滴鮮血。
老婦人滿臉的血跡,血腥氣息極為濃郁,透過鮮血看著楊一凡嘿嘿冷笑,尖銳的嗓音如同指甲刮蹭鋼板一樣。她伸出完好的右手,不知何時一把瑩白玉石質地,如同骨刺的東西攥在掌心,骨刺尖端頂著一滴鮮紅的血液,對準心臟,惡狠狠的刺了下去。
楊一凡沒來得及阻止,只覺得前心胸口位置一陣刺痛,鮮血打濕衣服滲了出來,一股虛弱感直接涌上心頭,仿佛隨著血液流失,體力和生命力也在同樣流失。
“桀桀,你算什么東西?清道夫?還不是要和我一起同歸?”
老婦人怪笑尖利刺耳,但是骨刺并沒有堅定的刺下去,而是停留在將將安全的位置。她此行的目的當然不是尋死與楊一凡同歸于盡為他人做嫁衣,而是覬覦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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