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軒的腳步,在距離連傲還有一米的距離停住,所有人都注意到尉遲軒的左手無名指上戴了一枚罕見的鉆戒,雷因·蒙爾一怔,那正是當初連傲從他手里搶去的那對戒指,最終還是戴在了尉遲軒的手上.
想起昨晚看到的畫面,連傲狠心地閉上眼,咬牙切齒道:";盛易,誰要你帶他來的!馬上帶他走!";
";對不起,黛麗絲小姐,我有話要對他說.";尉遲軒的客氣與禮貌讓黛麗絲很有好感,便退后了半步,盛易并沒有答話,尉遲軒微笑著走近連傲,戴著戒指的左手撫上了連傲的臉頰,堅定地問道:";連傲,你不要我了嗎?確定嗎?";
他戴上了連傲為他準備的婚戒,就是答應了連傲要在一起,他不知道連傲的心是否已經改變,但是,他的心永遠不會變.
連傲看不清尉遲軒的樣子,但是他能感覺得到撫摸著自己臉頰的手是多么的傷痕累累,甚至還在微微顫抖著,就仿佛尉遲軒那顆晶瑩剔透的心,很久以前,他曾將這顆心毫無保留地捧給連傲,但卻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現在,尉遲軒再次捧著這顆心來,只希望連傲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連傲很想不顧一切地摟住尉遲軒,告訴他自己很想要他,但某些器官的疼痛提醒著他自己不能如此地自私,";軒,我要結婚了.";
尉遲軒微笑的臉有一瞬間破裂開來,然而他依舊勉強著自己要展露最美好的笑顏,盡管心在此刻像被人狠狠撕裂開一個莫大的口子,所有的悲傷都順著那道口子不斷地入侵,他都挺拔著身姿站立著,狹長的雙眸微微垂下,艱難地道:";我知道.新娘很美,但是,你真的確定嗎?";尉遲軒抱著最后一點希望,輕輕地問道.
";我……";連傲正想殘忍地拒絕,尉遲軒卻在微微抬頭的時候,看見一管隱秘性極好的槍口正對著連傲的后心,尉遲軒的笑破碎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在自己與連傲的身上,并沒有留意到有人露出了邪惡的槍管,并且對準的人是連傲.
尉遲軒眼見著那人扣動了扳機,忙用盡全身的力氣繞到連傲的背后,子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嵌入了皮肉之中,在場的賓客驚得全數起立,雷因·蒙爾與蕭翼蕭影連忙抬頭,那縮在樓上的槍管迅速被人收起,隱約還能聽到那人沒有順利殺掉連傲所以憤怒的罵語.
";silver!";盛易與遲央異口同聲地喊道.
";!";雷因·蒙爾大吼一聲,帶著蕭翼蕭影上前追那妄想逃跑的人.
盛廷江見有人居然敢要連傲的命,勃然大怒,他用力地將拐杖拄在大理石地板上,身后立刻現身了一幫死士,";你們都是飯桶嗎?居然讓殺手混進教堂!還要不要命了?";
一幫死士在盛廷江的怒叱后一致地轉身幫助雷因·蒙爾他們捉拿殺手,而盛廷江則拄著拐杖繞了一圈,直到確定連傲安然無恙才緩過一口氣來,可當他的視線轉移到尉遲軒的身上的時候,年過半百的老人怔忡了.
盛易與遲央皆沖了上來,盛易握著尉遲軒的右手,尉遲軒微微一笑,";我.沒事.";
";你這個傻瓜!";盛易恨不得用力將尉遲軒抱進自己的懷里,只是尉遲軒的槍傷太嚴重,那珍貴的血液彷如噴泉般一注注地往外流,讓盛易不敢輕易地動作.
連傲整個人已經僵住了,濃重的血腥味洶涌而至,可是,他卻任何東西都看不到!黛麗絲雪白的婚紗也因為蹲下而染上了尉遲軒的鮮血,黛麗絲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婚禮上會發生如此的變故,就算尉遲軒來場動人的表白,只要能夠讓她心軟讓她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愛情,黛麗絲就會認輸,畢竟,她很清楚,連傲這個男人從來就不屬于她,可是她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愛,已經逾越了生命.
連傲飛快地轉身,低吼道:";軒,你怎么了?!回答我!";槍支裝上了消音器,連傲并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響,但是刺鼻的血腥味足以令他慌亂一片.
那么著急那么驚恐的聲音仿佛他的珍寶已經砸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而他的世界依舊是一片漆黑,痛恨!為何在此刻他什么都看不到!
尉遲軒的身體被盛易扶起,他艱難地喘著氣,帶有傷痕的手指輕輕拉住了連傲的褲腳,連傲屏住呼吸慢慢地跪了下來,尉遲軒猜測連傲此刻看不見東西,便一寸寸地挪動著自己的身體,觸目驚心的血痕拖出了一道又一道,然而,尉遲軒并未在意,他只是一心一意地i想要靠近連傲,因為連傲看不見,所以由他來努力.
";連.連傲.";尉遲軒終于握住了連傲冰冷的大掌,他的呼吸時重時輕,甚至害怕自己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因為太著急,嘴邊又溢出一口玫瑰色的血.
連傲猩紅的雙目不停地轉動,他極其努力想要看清楚尉遲軒此刻的模樣,卻什么也看不見,";軒,別說話,我送你去醫院,去醫院好不好?";連傲慌亂地安慰著他,但另一邊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溫熱的液體將他的大掌都染紅了,連傲更是驚慌失措起來.
";要說.我怕沒機會說.";尉遲軒努力地睜大著眼,";連傲.你,真的不要我了嗎?";尉遲軒艱難地仰著脖子,盛易與遲央聽到他的話都不忍地別過頭去,黛麗絲更是看著風華絕代的尉遲軒捂著嘴痛哭,她甚至后悔答應了干爹這場婚禮,他們都不該如此殘忍地試探這對有情人.
既是愛了,必定是毫無保留的深愛,連傲是,尉遲軒自然亦是.
連傲的淚因為尉遲軒的話而簌簌滴落,他不停地吻著尉遲軒的額頭,無比篤定地答道:";要!我要!我要你!軒,堅持住!";
連傲忘記了這是他的婚禮,忘記了身旁站著的未婚妻,忘記了身后站著的盛廷江,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個尉遲軒,";軒,我好恨我自己,現在看不
見你!";
尉遲軒笑了,唇角沾著一絲鮮血的他笑得無比魅惑,他看了盛易一眼,盛易會意地從尉遲軒的懷中掏出一個盒子,將那枚鉆戒遞給尉遲軒,尉遲軒顫抖著手接過去,那是屬于連傲的戒指,‘最愛’,套上了,就是一生一世,哪怕他死了,連傲也忘不了他.
尉遲軒拿著那枚戒指,將它慢慢地套在連傲的左手無名指上,然后兩手相握,兩枚鉆戒都沾染上了玫瑰色的血跡,冰涼的觸感與圈套感,讓連傲下意識地撫摸那枚鉆戒,熟悉的觸感讓他猛然驚詫,這不是那對‘最愛’么?
尉遲軒握著連傲的手,看著兩枚戒指戴在了他們兩人的手上,他展開一個絕世無雙的笑容,";你說的,要我.你要記得.";
尉遲軒的左手終于還是垂了下去,卻被連傲用力地握住,在一片低吼尖叫聲中,連傲跪在原地,世間的聲音仿佛都離他遠去,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那該多好?
";軒!!!";泣血般的呼喚從連傲的嘴里發出,尉遲軒俊顏如瓷卻蒼白如紙,連傲一個氣急攻心,也倒在了尉遲軒的旁邊,兩人的左手仍舊緊緊交握著……
開槍的殺手被雷因·蒙爾追出后擊斃,那人的哥哥曾經是連傲的一個任務,此次也算是尋仇,如果不是尉遲軒為連傲擋了那一槍,后果將不堪設想,因為現在的連傲,不僅肩負著亞洲,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將歐洲囊括其中,尉遲軒并沒有接受連傲還給他的亞洲教父的信物,亞洲教父之位在尉遲軒的心中就像生活中的陰霾,他從來就不想去繼承.
盛廷江遣散了所有的賓客,尉遲軒與連傲被緊急送到汀影醫院救治,眾人皆守在兩間病房外,沉默聲一片,黛麗絲走到盛廷江的身邊,";干爹,我贏了你,可我自己也輸了.";
盛廷江愛憐地撫摸著黛麗絲金黃色的頭發,";我們都輸了,罷了罷了,都是可憐的孩子,我也不想再為難他們了.";
尉遲軒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所幸連傲挑了h市舉辦婚禮,h市的幾間醫院緊急調動血庫,這為尉遲軒留著的珍貴血液再次輸進了尉遲軒的體內,因為傷口距離心臟十分近,尉遲軒在手術中以及手術后一度出現危急狀態,從國際緊急調過來的頂尖醫療隊伍幾次從生死一線中將尉遲軒救回……
而連傲倔強地要陪伴尉遲軒捱過每一次的手術與治療,當尉遲軒處在危險狀態的時候,連傲與尉遲軒僅隔著一道屏風,他像垂垂老者般坐著,雙手撐著,嘴唇吻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尉遲軒一日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連傲便在苦苦支撐著,沒有人敢上前勸阻,他們都覺得,如果尉遲軒撐不下去了,那么連傲也許也會不復存在.
盛廷江來看了幾遍后,看到連傲出神的樣子不禁心疼,事已至此,他只能暗自祈禱尉遲軒早點兒好起來,同時更加努力地研制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