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無比喜慶的節日,當盛易看到自己最討厭的那張長桌被換成了圓桌后,盛易的眼睛閃出了光,似乎自從連傲與尉遲軒結了婚以后,自己與老頭子的關系也緩和了不少,起碼以前不論自己在外面做什么,老頭子都漠不關心,現在卻時不時地給自己打電話。
這一頓年夜飯氣氛格外不錯,盛易看見尉遲軒的臉上盛開著幸福的笑容,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尉遲軒從來沒有這么笑過,心,突然就釋懷了,一廂情愿永遠不會幸福。
盛廷江喝了酒后提起了繼承香火的子嗣問題,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兒尷尬,待所有人都回房后,桌席前只剩下盛易與連傲兩個大男人,成功挑起了連傲怒氣的盛易得意一笑。
不過,想知道一個人的消息才是盛易的最終目的。
“那個小家伙去哪里了?”盛易終于問出了口,遲央在哪里連傲肯定知道,如果不是連傲為了保護遲央而故意隱匿了遲央的蹤跡,自己也不至于派人找了幾天也找不到。
連傲警告他不準打遲央的主意,可是他累了,他想找到一片溫暖的港灣,想做一個有家可歸的男人,遲央的主意,他盛易是打定了。
最后還是如愿從沒有心機的尉遲軒口中知道了遲央的蹤跡,盛易滿意地輕笑,口中似乎又含著遲央親手做的濃湯的味道,那種味道很特別,讓他這個從小到大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少爺都念念不忘。
兩天后,再次將祁盛集團扔給嚴菈的盛易抵達德國,享受般地呼吸著德國的空氣,盛易帶著久違的一種激動感,輕嘆道:“小家伙,我來找你了?!?
**偌大且整潔的大學校園里,來去匆匆的皆是各年級的學生,幾個不修篇幅的出了名欺負弱小的痞子聚在一起,討論著一個正在仰頭孤獨地投著籃球的男孩子。
整個籃球場里只聽見籃球碰撞到籃框的聲音,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下周遲央的班級有一場籃球比賽,一個高個子男生故意刁難長相精致的遲央,偏要挑選對籃球一竅不通的遲央下周上場,在這兒練了將近半個小時了,一個球也不能順利進籃框,遲央很是沮喪。
“是他吧?變漂亮了呀!差點讓哥幾個認不出來了!”一個留著小山羊胡須的痞子嘖嘖道。
另一個臉上紋著一條蛇的痞子點頭,“的確,跟十年前被我們堵在小胡同里逗著玩的小模樣相差得可遠了?!?
“就是就是,你看他的皮膚,估計稍稍用力就能掐出痕跡來,瞧那紅潤的小嘴多可愛??!”
幾個痞子輕挑地吹著口哨,專心致志應付籃球的遲央并未發覺,殺幫遲央回家取點東西所以沒在,在學校向來沒有警覺心的遲央到被那群痞子圍了起來才反應過來。
“呃,你們想打籃球?那、那我把場子讓給你們,我要上班去了,請、請借過一下。”遲央小心翼翼地抱著籃球就想撤。
臉上紋著一條蛇的痞子摸了一把遲央的臉,“怎么?不認識我了?當年在32號胡同里你還跪著給我舔過鞋呢,想不到變得這么漂亮了,攀上有錢人了?”
遲央睜著驚恐的大眼,“對不起,您認錯人了,我、我不知道什么胡同……”
“不記得?老子可還記得你哭著求我們將你從雞籠子里放出來的場景呢,當時你多少歲來著?十二?十三?”另一個人別有意味地笑道。
遲央無助地閉著眼,一下子感覺陽光都黯淡了下來,這些刻著痛苦回憶的昨天又找上門來了,無論他怎么忘記,總有人會記得,即使他已經遠離了那個地方來到了這么遙遠的德國,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也躲不過。
“我真的要上班了!”遲央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頭撞出去,一個瘦弱的痞子被他撞倒在地上,咒罵了一聲,拽住了遲央纖細的腿骨。
正當遲央最無助的時候,一個穿著昂貴西裝的高大男人緩慢走近,查看了一下那幾個痞子衣服上的名字,輕聲道:“這幾位同學,請跟我到校長室喝杯熱茶可好?”
男人的聲音極其好聽,然而遲央根本沒有心情去看是誰救了自己,他只想拼命逃離那幾個痞子,于是只朝男人站立的方向鞠了一躬道了聲謝便匆匆地離去。
那幾個痞子見到手的獵物逃跑了皆是一臉的晦氣,挽起袖子就想跟男人干,卻想起了男人剛才的話。
“校長室?你他媽的這么囂張你誰?。⌒iL可是我的姨丈,一個毛頭小子居然說請我們到我姨丈那里喝茶未免也太會吹牛皮了!”留著山羊胡須的痞子用鄙視的眼神掃著男人的臉。
男人冷哼著拿出自己的手機,隨意地撥打了一個號碼,“喔?這位同學的姨丈是前任校長?那么有必要跟你的姨丈先通過話嗎?”
那痞子明顯一臉的不相信,然而接過電話聽了姨丈的解釋后那痞子就露出了無比驚恐的表情,盛易,這個男人名叫盛易!而且還是他們大學的新任校長!
其他幾個痞子見那留著山羊胡須的痞子不敢出聲覺得他是個孬種,還添油加醋道:“看你也是個有錢人,怎么瞧上那種爛貨?想當年在32號胡同里哪個人不是對他冷嘲熱諷打罵不停?就是不識相,讓他賣身愣是不肯……”
盛易原本還掛著一絲優雅微笑的臉因為那痞子的話而沉了下去,“教務處主任,馬上開除這幾個混蛋的學籍,從下一秒鐘開始我不想再見到這幾個混蛋!還有,讓他們一輩子也無法在德國立足!”
尾隨在盛易身后的教務處主任滿頭冷汗地將那幾個痞子吼走了,盛易又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一些手下給那些混蛋一個狠狠的教訓才解了火氣。
“額,盛校長,遲央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他們班的教授經常推薦他參加各種設計比賽呢!上個月他才在國際的室內設計比賽中奪冠,現在還沒畢業就有不少的老板看中他了呢!”教務主任大力地在盛易面前稱贊著遲央。
盛易的臉色總算和緩了一點兒,沒想到動點腦筋剛當上了校長就撞到遲央被欺負的場面,真是氣死人了!
沒走幾步便迎面撞上了一個一身黑的男人,男人也不道歉,只四處地張望,教務主任提醒道:“遲央已經先走了,應該去上班了?!?
男人頓了頓,點頭離去。
盛易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泛濫起來。
該怎么把小家伙拐回家呢?盛易邊思考著邊往校長室走去。
遲央因為遇見了幾個一輩子也不想再碰見的流氓痞子心情糟糕了一整個下午,連帶著炒菜的味道也有所影響,酸甜苦辣什么味兒的都有,原本生意挺紅火的餐廳一下子就跑了不少客人,而且大部分還沒給錢。
所以那小氣的老板娘扛著菜刀對著遲央撒氣,當殺趕到的時候,遲央正一言不發地承受著老板娘粗魯的責罵,殺一把將遲央拉了過去,解開他的工作服扔到趾高氣揚的老板娘的臉上,冷酷的臉冰霜幾乎凝固,冷聲道:“他不做了!”
老板娘把菜刀一拍,“客人都跑光了,你不做了正好,老娘還想炒了你呢!”
遲央頭腦混亂地被殺拉回家,關了房門便一言不發,飯也沒做,最后還是殺將牛肉泡面送進了遲央的房間,看著他吃下才安心。
遇到了象征不好回憶的幾個痞子,還丟掉了工作,讓遲央整個人沮喪不已,但生活依舊要過,他是一個獨立的人,不能再拿著連傲的錢生活。
次日下課后遲央便開始重新找工作,只是原本安靜的街道上似乎多了些閑言碎語的聲音,就連平時經常跟他打招呼的老奶奶、大叔、大伯見了他也繞路就走,遲央站在櫻花飄絮的大街上,一時間心像落到了谷底。
很快他就明白為什么這些人會用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因為每一棵美麗的櫻花樹的樹干上都貼著相同的標語:遲央是個骯臟的怪物!紙張上還附有一張宛如噩夢般的32號胡同的近距離相片。
遲央衣衫襤褸被關在一個不太大的雞籠里,被迫跟著那群家禽一起搶地方睡覺的照片……
他的臉上身上沾滿了雞毛鴨毛,精致的臉蛋上掛滿了絕望的淚水,整整被關了兩天兩夜,才碰到一個好心人將他放出來,那一年多少歲呢?大概是未滿十二歲吧。
遲央咬緊嘴唇,努力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還有閑言雜語,盡管每走一步都格外艱難,但他還是將那一張張述說著不堪的紙張撕下來,放進自己的口袋里,直到再也放不下,滾落在地上,殺就跟在遲央的身后撿著,每撿一張心就疼一下。
正考慮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連傲的時候,遲央突然回過頭來,“殺,你不會告訴連傲哥的,對吧?”
殺看著遲央那雙小鹿般的眼睛像蒙上了灰塵一般,終是不忍搖頭,“對,我不會告訴他。”
整整一個下午,兩人都在為貼在樹上的紙張而奮斗著,遲央干脆也不找工作了,因為很多店面老板的手里也有那些紙張,遲央用力地深呼吸,回頭淺笑道:“殺,今晚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殺不會做飯,所以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都很隨便,但既然遲央問了,便很給面子地說了幾個自己很想吃卻很久沒吃過的菜,遲央開心地扎進菜市場里挑選新鮮的蔬菜與肉類,像是把方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
一輛限量版布加迪威龍停在菜市場門口,戴著太陽眼鏡的盛易看著遲央與買菜阿姨聊天的側臉,隱隱放下了心,盛易的手里攥著一張紙,緊緊攥著,手臂的青筋都隱約暴起,照片上那么瘦小的遲央蜷縮在雞籠里,籠子里臟亂一片,盛易看著都于心不忍,小家伙到底是怎么捱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