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80大壽的壽宴已經(jīng)早早開始布置了,一條條長桌拼在一起,從村頭擺到村尾。陸靈兒家邀請的客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到場,她正忙前忙后的給人端茶倒水。
靈兒的奶奶今天起的特別早,梳洗打扮一番后換上了少數(shù)民族的盛裝。此刻正坐在輪椅上,和幾個年齡相仿的老人聊天。
“陸家老太,有這樣的媳婦和孫女,你可算是有福氣!”
“我是享福氣了,只是苦了她們娘兩兒!”陸家老太看著忙前面后的吳玉梅和靈兒嘆氣說道,“你說我兒子,怎么就忍心拋下她們娘兩兒呢?”
“書讀多了,腦子容易壞!”一個老太用手指了指頭,然后低聲說道。
“自古天下負心漢,皆是讀書人!”
“老話不是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我看您那乖孫子,趁早也別讀書了,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再讀下去,可就是害了她。”
一群老頭老太,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語的,給陸靈兒張羅著找婆家。好像在他們眼里,陸靈兒此生唯一的使命就是嫁人一般。
“滴,滴,滴……”
一輛嶄新的黑色小轎車開進了長河村,長鳴的汽笛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長河村少有小汽車前來,今天突然來了一輛小汽車。長桌上的那些客人紛紛站了起來,心里想著是不是來了什么大人物。
吳玉梅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心臟“嘭嘭”的跳個不停。難道是他回來了嗎?就算他忘了她們娘兩兒,也應該記得自己母親的生日吧!
車子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靈兒的家門口,車門被推開,二叔腳蹬一雙鐙亮的皮鞋下了車。
“嘭”
二叔洛振金重重的關(guān)上車門,然后笑著對吳玉梅說道:“聽聞陸伯母壽宴,我特意從城里趕回來,不請自來,阿梅莫怪啊!”
吳玉梅看著來人,心中的那份火熱瞬間被一盆冷水撲滅,涼到心坎里去了。她看著二叔的那張臉,厭惡到了極點。但是今天是她婆婆大壽,而且人多事眾的,她也不好發(fā)作。
“謝謝你前來祝壽,請入席自便!”吳玉梅敷衍了幾句便準備去忙她的。
“唉,別走!”二叔看著要走的吳玉梅大聲說道,隨后對著身后的揮了揮手,“我今天來,一是來祝壽,二是來辦一件正事的。”
車門被打開,一個理著平頭的精壯小伙從駕駛室鉆了出來,正是二叔的兒子洛天奇。
二叔一手拉著吳玉梅,一手拉著洛天奇,大步走到了陸家老太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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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太,我?guī)鹤觼斫o你祝壽來了!”,隨后掏出一個紅包,塞到了陸老太手中。
“奶奶,祝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洛天奇上前躬身說道。
“哎呦,看這后生多懂事,多有禮貌啊!”陸老太接過紅包高興的說道。
看著二叔和天奇衣錦還鄉(xiāng),一大群村民都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可不是嗎,振金家的后生可是我們長河村的榜樣。”
“這天奇長得一表人才不說,在城里還有一番自己的事業(yè)……”
“沒有一點事業(yè),哪里買的起這氣派的小車。”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太太指了指小汽車對著二叔問道,“這車恐怕要大幾萬吧!”
二叔笑了笑然后伸出三個指頭。
“三萬?”
二叔笑而不語。
“媽,你不懂就不要在這里瞎問了。”一個中年漢子擠過來,將他媽媽拉回座位,“這是新款的帕特車,頂配下地得三十萬呢。”
“哇,三十萬!”
“天奇還真是有出息,都開上三十萬的車了……”
“有車有房,兒子成材,洛振金你算是人生贏家了”
……
“唉!”二叔發(fā)出一聲長嘆,特意將尾音拖的很長,“你們只看到風光的一面,沒看到這些年我吃的苦,這些年又當?shù)之攱尅?
“所以!”二叔話鋒一轉(zhuǎn),看著陸老太說道:“我這次來還有一件要事相求,就是希望陸老太能做主,將靈兒許配給我家天奇,然后玉梅啊,咱們寡婦鰥夫的,就在一起湊合的過日子。”
“這樣一來,兩家的難處都解決了,陸老太您也有人照顧了。不知道陸老太的意向如何?”
“洛振金,請你自重,再說靈兒還小,還在讀書,這件事不可能的。如果你今天誠心來為婆婆祝壽,就請入席,不要再談此事!”吳玉梅臉若冰霜的對著二叔說道。
不待二叔接話,陸老太便重重的一拍桌子,對著吳玉梅吼道:“讀書,讀書,讀那么多有啥用啊?明博就是給他爹慣的,讀書讀多了心腸花了,才丟下你們娘兩兒。”
“玉梅啊,你為明博守寡這么年,已經(jīng)夠情分了。現(xiàn)在只要你愿意跟著振金,當娘的沒有半句怨言。”
“你看看我們現(xiàn)在這個家,都快要絕后了。再看看振金他們一家,紅紅火火,城里有房子,有車子,靈兒過去了是跟著享福!”
看著陸老太在訓媳婦,周圍的幾個老頭老太也跟著一起起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
“對呀,玉梅這是你的福氣……”
“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老太和靈兒著想啊……”
“都什么年代了,還在那里樹牌坊,假清高……”
……
吳玉梅聽完之后一言不發(fā),眼中的淚水嘩嘩的外流。這些年她受到的苦楚無人能知,無人能說。今日被一群人逼婚在此,就連她一直孝敬的婆婆都不幫她說句話。
她是不是真的太執(zhí)拗了,執(zhí)拗到連累了靈兒和婆婆。
陸老太看著淚水如滾珠般的吳玉梅,好像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重了,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說這么多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我反正是活不了多久了,希望死之前你和靈兒能有個好歸宿。”
其他人聽完之后都紛紛點頭,然后附和。
“是呀,這長河村,哪一家能比的上洛書記家啊,你們過去了是享福。”
“天奇年紀輕輕的就事業(yè)有成,長河村的年輕人就沒一個比的上的,靈兒過去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多好呢。”
“呵呵,一個地痞流氓!長河村的哪一個年輕人不比他強……”孫大海忍不住出言駁斥。
他自然知道洛天奇的底細,早年被他爸托關(guān)系送去當兵,結(jié)果不到退伍時間就因為違反紀律被開除了。
回來之后一直在縣城里面混,據(jù)說在哪個貸款公司催債,平時盡干些不干不凈的事。
至于車子和房子,八成是二叔自己多年搜刮下來的錢財,給他兒子買的。
孫大海的嗓門巨大,剛才那句話壓下了所有人的聲音。此刻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看著滿臉憤怒的二叔。
“誰比我兒子強?”二叔盯著孫大海問道。
孫大海的爸爸今天出船捕魚去了,自然不怕二叔了,“天虹就比他強,強一百倍!”
“切……”二叔發(fā)出一聲冷笑,“自家的后生我也不說難聽的,就憑天虹,他要是買的起這車,我從桌子這頭鉆到那頭去!”
“就怕二叔您身子不好,彎不下這個腰!”這個時候吳星浩從村口走了出來。
早在二叔開口提親的時候,吳星浩和孫大海就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一人在這里打岔阻止二叔的逼婚,另外一人打電話通知洛天虹說明情況。
原本洛天虹是不準備將車開進村的,畢竟太張揚了。但是遇到二叔和洛天奇開車回來裝逼,還要強娶靈兒。這種事情他怎么忍的了,必須狠狠打一次他們的臉。
一陣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傳來,就像是野獸的咆哮。一輛奔馳大G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然后緩緩的停在了靈兒的身前。
洛天虹從車上跳了下來,將陸靈兒擋在了身后,就像是駕著七彩祥云而來的孫悟空。
“二叔,天奇哥,我這車不錯吧?”洛天虹用力的拍了拍大G的引擎蓋,發(fā)出沉悶的“嘭嘭”聲。
二叔和洛天奇自然認出了洛天虹開的是什么車,這車跟天奇他們老板的車一模一樣的。
村里那些即便是不認識這個車的人,從兩車的外觀以及二叔他們父子的反應,也能猜出洛天虹的車要比他們的貴不少。
二叔的臉色一陣青紅皂白,就像是被鞭子抽了一樣。
還不過是年輕人腦子轉(zhuǎn)的快,洛天奇看著眼前的大G問道,“你哪里來的錢買這車?是不是做了什么非法的勾當?”
“呵呵,你自己非法勾當做多了,看誰都像做非法勾當?shù)摹!甭逄旌缥⑽⒁恍Γ⒅逄炱娴难劬φf道,“天奇哥,車子是二叔給你買的是吧?他錢怎么來的,我錢就怎么來的。”
“石頭?”二叔眉頭一皺,盯著洛天虹問道,前幾日他撿的石頭賣了五萬塊錢。加上他多年的積蓄,剛好湊了個首付,給他兒子貸款買的車。
洛天虹笑而不語,緩緩的湊近二叔的耳朵輕聲說道:“你猜對了,不過呢,我的價錢是五萬一克!”
二叔聽完之后臉色瞬間脹紅的如豬肝一般,隨后又轉(zhuǎn)為鐵青色。半晌之后扶著胸口,大聲的喊疼。
他是真的疼,五萬一克的話,他那五顆石頭能賣上千萬!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二叔抬上了車,洛天奇一腳油門,拉著他的搖錢樹爸爸直奔縣城的醫(yī)院去了。
“二叔,治好病了記得回來爬桌子!”臨走的時候耗子還不忘嗆聲一句,引得洛天奇眼中兇光畢露。
送走了這兩個瘟神,靈兒頓時喜笑顏開,“天虹哥,你到哪里去了,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奶奶大壽,我總得送點壽禮吧!”洛天虹打開尾門,一頭身軀龐大的野豬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天虹,你這車哪里來的?”吳玉梅雖然高興二叔被洛天虹氣走,但她有些擔心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違法的事。
洛天虹收回看著靈兒的目光,對著吳玉梅說道:“吳阿姨,這車是我撿的。”
“撿的?”吳玉梅疑惑的反問道,眾人也一陣議論紛紛。
“呵呵,撿的!”洛天虹的一個表哥發(fā)出一聲冷笑,“恐怕是發(fā)財了,擔心我們這些窮親戚找你借錢吧。”
“是呀!”
“天虹你也天看不起人了!”
……
“我不騙你們,這車真的是撿的。你想要的話,我?guī)阋踩煲惠v!”洛天虹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只是他越是一本正經(jīng),別人越是覺得他胡說八道。
吳玉梅指著天虹又氣又笑的說道,“你呀,從小滿嘴跑火車,長這么大了還不改!”
“好了,這件事過了就過了,大家也不要再討論了,長街宴開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