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薛岑汐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什麼不爽的一面,然而坐於她左手邊的冷之昱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說陳董,時下經(jīng)濟都不景氣,就算祈日現(xiàn)在暫時虧空,但也不能代表都是薛總裁的不是,畢竟在場的所有股東對於這些年薛總裁對公司的付出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之前說話的那個老年男子瞟了冷之昱一眼,吹鬍子瞪眼道:“冷總,你是把我們大家當三歲小孩呢,誰不知道這麼些年來公司所有大小決議都是你們內(nèi)部商量好的,我們這些沒什麼股份的股東,哪裡說得上話啊。”他說著靠向身後的椅背,視線環(huán)顧了周圍幾個一直也有些不安分想法的股東們,繼續(xù)說道:“現(xiàn)如今倒好,虧錢的時候倒都是有我們的份了。我看這次如果祈日國際籌不到資金,我們大夥都等著喝西北風算了。”
“現(xiàn)在公司財政出了問題,我們召集各位股東到場,是爲了解決問題,而不是推卸責任的。”坐於薛岑汐右手邊的古鋒也適時的說道,同時沉著一張臉掃視著前方仍舊不怎麼安分的衆(zhòng)多老股東們。
雖然從祈日國際創(chuàng)立的那日開始就有他們的存在了,可是卻並不代表,這一羣頑固不靈的老頭就有資格在他們幾個晚輩面前倚老賣老。
被一個晚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的反駁,老年男子只覺得面子上甚是掛不住,即使要和他們正面起衝突,他今天也要拼了這口氣不可。
“呵,四年前我都不同意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來接管公司,可是當時你們是怎麼說的,就憑著她是前任總裁的老婆就非得捧她上位,現(xiàn)在可好,不到幾年公司就虧成這樣。哼,我告訴你們,如果這件事情你們不盡快解決了,我大不了賣了股份。我想,在場不少的股東們也都是有這樣的想法吧。”
薛岑汐一直都沒有說話,聽著老年男子這樣說,再看看在場的股東們的反應(yīng),她就知道,這次的事情怕是沒有那麼好解決了。
這四年來,她這個祈日國際的首席執(zhí)行總裁,所做的錯誤決定不在少數(shù),可是一直以來,都是冷之昱和古鋒兩個人幫她扛著,這次,她知道,她不能再任由自己麻煩他們了。
在衆(zhòng)人一片議論聲中,薛岑汐無聲的站了起來。掃視了一週在座的人們,她冷著一張臉,漠然的開口說道:“今天叫大家來是解決問題的,所以,現(xiàn)在我向在座的各位股東們承諾,如果半個月內(nèi),我沒有籌到資金,那麼我自願讓出首席執(zhí)行總裁一職,永遠不再回祈日國際。”
聽到她的話,冷之昱和古鋒都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然而其他的股東卻是一個一個面面相覷,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會議結(jié)束後,冷之昱和古鋒一齊來到薛岑汐的辦公室,對於她剛纔的決定甚是反對,然而話既已說出口,現(xiàn)在也只有找補救的辦法了。
“大嫂,別擔心,我們會想辦法的。在商場混了這麼多年,我認識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資金不是問題的。”怕薛岑汐會擔心,冷之昱率先說道。
然而,薛岑汐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感激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她轉(zhuǎn)身看向偌大的落地窗外。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習慣,卻還是想改都改不了的。
“我希望這次你們就不要插手這件事了,既然是我說的,我就一定會做到。就算做不到,也大不了是離開公司,反正我離開了,祈日國際還有你們在,我不擔心……”
雖然祈日國際是沈祈訣留給她的財產(chǎn),但是經(jīng)過這麼多年的努力拼搏,薛岑汐對這間公司早已經(jīng)產(chǎn)生感情了。
傍晚的彩霞佈滿遙遠的天際,靜靜的站在辦公室內(nèi),無聲的看著窗外一切,薛岑汐只覺得安心。這麼多年來,雖然那個男人偶爾會出現(xiàn)在她的思緒中,可是現(xiàn)在她覺得,已經(jīng)影響不了她的情緒了。
這樣,很好……
茫然的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羣裡,下班後的薛岑汐只覺得無處可去了。他們剛剛搬回中國的時候,古鋒就早已給她在上海準備了間別墅。看來,他和冷之昱還不是很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呢。
不過,薛岑汐自己也不想再回天風門住了,雖然那個地方是她從小住到大的,只是在見過了那場腥風血雨之後,每每回到天風門,她都會想起他爸的死,以及那個狠心絕情的男人。所以下意識的,她都有些牴觸那個地方。
所以回國後,她就讓古鋒幫她將天風門清空了,不再讓人進去。
茫然的在街角站定,薛岑汐擡頭看著身邊不斷走過的人們,內(nèi)心卻是一片落寞。
深吸一口氣,她逼迫自己揚起一抹淺笑,而後朝著市中心最大的賣場走去。
不一會兒後,薛岑汐就買好了想要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拎起來,揮手招來街邊的出租車就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走在樓道狹窄的樓梯上,薛岑汐只覺得內(nèi)心一片酸澀。只因爲這種老式的出租屋裡,住了一個四年來,都不曾主動和她說過話的人,一個她至親至愛的人……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薛岑汐來到一扇鐵門前,在門外猶豫再三後,她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伸出手,輕輕釦上了那扇有些破舊不堪的鐵門。
焦灼的等待著門內(nèi)人的反應(yīng),薛岑汐只覺得一顆心極其忐忑不安。
只是好一會兒後,都沒有人來應(yīng)門,薛岑汐這才意識到,今天不正是星期五嗎,這個點,她應(yīng)該還在學校纔是。
無事可做,薛岑汐也只好將手裡買的沉重的東西放到地上,開始耐心的在門外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還好,並沒有等太久後,她就聽到老式的木質(zhì)樓梯上,傳來女子高跟鞋“咯咯咯”走動的聲音。
她高興的提起放於地上的東西,揚著一張嬌俏的小臉,期冀般的朝著樓梯口處望去。
是啊,這麼多年來,她唯一會露出如此發(fā)自內(nèi)心微笑的人,也就是眼前這位了。
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人此刻仍是一副職業(yè)裝的摸樣,一看就知道是剛剛下班回家的。只是等看到站在她門前的那個人影時,她寫滿疲憊的臉頰卻是霎時就愣住了。
兩人就這樣無聲的對視了好一會兒,薛岑汐一臉的淺笑,然而對方卻至始至終都是沉著一張臉的,面無表情。
“姐……”
淺笑著注視不遠處的人,薛岑汐低低的喚著薛菁青。
然而,縱然有感動與激動,但只是一瞬間,就都被薛菁青頃刻就將涌起的情緒給壓力回去。
依舊冷漠的瞟了站於門前那抹越來越瘦小的身影一眼,薛菁青低垂下頭,面無表情的走到門邊,掏出鑰匙開門,繼而沉默的走進屋,反手就想回身關(guān)門。
再次被薛菁青如此的漠視,薛岑汐早就已經(jīng)習以爲常了。然而,每一次到這裡,她都仍然是滿心期待的。因爲,這裡,有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爲最爲親的人。
見薛菁青要關(guān)門,薛岑汐趕緊空出一隻手來,伸手抵上那即將關(guān)閉的破舊鐵門。
“姐!”看著薛菁青冷然的背影,薛岑汐委屈的低聲喚著,眼眶也在不覺間微微泛了紅。“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想原諒小汐嗎?”
薛菁青沒有繼續(xù)用力關(guān)門,亦沒有迴轉(zhuǎn)身來看著身後的她,只是冷漠的開口說道:“你現(xiàn)在是堂堂祈日國際的首席執(zhí)行總裁,哪裡需要我這種鄉(xiāng)村老師說什麼原不原諒的。”
“姐……”
看著薛菁青孤傲的背影,隱忍在眼眶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洶涌的溢出她發(fā)紅的眼眶,沿著那張蒼白的小臉一路向下流去。
彎身將手裡買的食物放下,薛岑汐慢慢走進屋,伸出雙手,從身後緊緊摟住了薛菁青的脖子。
將不滿淚水的小臉緊緊貼在薛菁青的肩膀在,薛岑汐哽咽著嗓音道:“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小汐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如果連你都不要我,那我應(yīng)該怎麼辦……”
背對著她的薛菁青緊緊咬住脣瓣,她倔強的揚起臉,單薄的脣瓣都被她咬得泛白了,小巧的下巴也因爲壓抑而隱隱顫抖著。
“不要叫我姐!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爸親生的,哪有資格當你薛岑汐的姐姐!”
“姐……”身後,薛岑汐只能低低的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她,卻說不出任何爲自己辯解的話。
“你如果真當我是你姐,四年前就不會什麼也不告訴我就聯(lián)合左凡對著他們下手;如果你真當我是你姐,回國後也不會用你的權(quán)勢封閉了整個天風門……”薛菁青雖然沒有大聲的指責,只是那低低的話語卻處處泛著堅決。
“你如果真當我是你姐,四年前就不會什麼也不告訴我就聯(lián)合左凡對著他們下手;如果你真當我是你姐,回國後也不會用你的權(quán)勢封閉了整個天風門……”薛菁青雖然沒有大聲的指責,只是那低低的話語卻處處泛著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