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間,病人基本上都在睡午覺,護(hù)士們也都各司其責(zé),所以走廊上也很少有人走動。此刻,靜靜的走廊上,兩個同樣頎長的身影肩並肩走著,瀰漫在兩人之間的,也是同樣的沉靜。
但最終,還是冷之逸率先打破了沉靜。
“祈少,你打算怎麼辦?”
沈祈訣卻是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前方,好一會兒,才低低的說了句話。“什麼怎麼辦?”
冷之逸站定,狠狠的盯著走在前方的某個身影,冷硬的聲音自那兩片薄脣中輕啓。“你還是想去救她,是不是?”
沈祈訣也站定,卻並沒有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冷之逸,只是幽幽的嘆息出聲。
“結(jié)果不是還沒有出來嗎?我的腎有沒有用,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
見他這麼說,他心中的想法,冷之逸算是瞭然了。
他大步的向前走去,決然的走到沈祈訣的面前,兩個人就這麼直直的對視著。
“可是祈少,你有沒有想過,她薛岑汐是薛傲風(fēng)的女兒,就算要救她,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你!”
沈祈訣深深嘆了口氣,卻並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之後,才無奈的嘆息出聲:“可是我能怎麼辦?我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嗎?”
他深深的和麪前的冷之逸對視著,帥氣的黑眸裡卻滿是對於某個女人的款款深情。
“之逸,感情的事情你還不懂……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把汐兒歸爲(wèi)仇人那一類了……我更沒有辦法,因爲(wèi)上一輩子的仇恨……而狠下心來不去救她……”
冷之逸狠狠的和眼前的沈祈訣對視著,什麼時候起,那個一向精明狡猾的沈祈訣,也變成了這般單純?
“那祈少有沒有想過……如果,薛岑汐只是薛傲風(fēng)故意派過來接近你的呢?”
沈祈訣愣了愣,只是半秒的時間,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可能……汐兒不是這樣的人……”
“那她獨自一人前往蘇黎世又該怎麼解釋呢?如果真是病入膏肓了,薛傲風(fēng)能放她一個女孩子遠(yuǎn)走他鄉(xiāng)嗎?!”說著,冷之逸都快要咬牙切齒了。
見沈祈訣沉默,他又說道:“回想一下你和她的相遇,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嗎?”
沈祈訣卻是擡手打斷了他,淡淡的說到:“之逸,我相信,安排這一切的,是上天,而不是任何一個人。所以,不要再這麼說小汐了,我知道她不是!”
“沈祈訣,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感情用事了?!”冷之逸簡直快要隱忍不住而朝他大吼出聲了。他們是好兄弟,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沉淪!
“之逸……”
沈祈訣還想說什麼,冷之逸卻不再理會他,而是徑直朝著薛岑汐的病房而去。他要問問薛岑汐,問問這個女人,她的到來,真的是天意,還是之前就安排好的!
見此,沈祈訣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麼,立刻就朝著他奔去,企圖攔著他。冷之逸此刻根本就不冷靜,他怕他會做些傷害薛岑汐的事情。可是,最終,他還是晚了一步。冷之逸偉岸的身影,早已開門衝進(jìn)了病房內(nèi)。
冷之逸不顧一切的向前走去,見臥室的打開著,便直直的走了進(jìn)去。“薛岑汐,你說……”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發(fā)現(xiàn)了此刻的房間裡還有其他人的身影。
見到他急衝衝的闖了進(jìn)來,房間裡的人都愣住了,而後,還是冷之昱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吶吶的問著一副怒氣沖天的男人。
“哥,你怎麼了?”
躺在牀上的薛岑汐也發(fā)現(xiàn)了冷之逸的異樣,她不安的坐起身子,靜靜的看著門口的冷之逸。“發(fā)生什麼事了嗎?”
冷之逸看了病牀旁的幾個人一眼,冷冷的說到:“你們都先出去!”
就在冷之逸和古鋒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時候,沈祈訣也終於追了進(jìn)來。
銳利的眼眸掃了眼病房裡面面相覷的幾個人,他心想著事情發(fā)展的程度。接觸到薛岑汐迷濛而詢問的眼神時,他想,還好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
“冷之逸,你出去!”沈祈訣更加直接的下著逐客令,絲毫不給他面子。
“祈少……”
“你先出去!”冷之逸還沒說完,就又被沈祈訣給冷冷的打斷了。
他看了眼房間內(nèi)都愣愣看著他的人們一眼,冷硬的哼了聲後,便無聲的走了出去。
“老大……你們……怎麼了?”
他們之間太奇怪了,冷之昱不安的看著沈祈訣,希望他不要將火發(fā)泄到自己身上纔好呢。
沈祈訣卻是無力的搖了搖頭,淡淡說到:“沒什麼事,你們在這裡好好陪陪汐兒吧,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他深深的看了眼病牀上坐著的薛岑汐一眼,說完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又被身後的她給叫住了。
“沈祈訣……”
她就這樣輕輕叫了聲他的名字,卻還是讓沈祈訣情不自禁的轉(zhuǎn)過身看向她。他無力的發(fā)現(xiàn),這輩子,他沈祈訣好像就已經(jīng)沒有辦法拒絕這個叫做薛岑汐的女人了,只要她輕輕的喚她一聲,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爲(wèi)她而奮不顧身。
薛岑汐深深的看著那個快要走出去的頎長身影,用眼神詢問著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她不安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自己,此刻的沈祈訣哪怕早已是煩躁至極了,卻還是對著牀上的人兒溫柔的笑了笑。他慢慢走到病牀旁,來到薛岑汐的身側(cè),寬厚的大掌輕輕撫上她的後腦,而後溫柔的揚(yáng)起她的臉,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深深印上一吻。
病房內(nèi),霎時就響起好幾聲咳嗽的聲音,可是他仍舊不管不顧,只是柔情的看著眼前那張因爲(wèi)前一刻的害羞而泛起暈紅的蒼白小臉。
“汐兒,今天我還有點事不能陪你了,你要乖乖的待在醫(yī)院知道嗎?”
看著那雙即使是在憔悴下也仍舊氣場不減的璀璨黑眸,此刻的薛岑汐也只有乖乖的點頭答應(yīng)。
沈祈訣笑著揉了揉她絲滑的發(fā)頂,而後叮囑著病房內(nèi)的冷之昱和古鋒好好陪著薛岑汐就離開了。
“你說,左凡這小子去哪兒了?明明我們是一起來的,他卻不見身影了……”他們?nèi)齻€人,也實在沒什麼話題可談,冷之昱想來想去,也就想到了那個不見了的左凡。
然而,病牀上的薛岑汐卻只是靜靜的聽著他們兩個人說話,至始至終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而她腦子裡此刻滿滿的,都是沈祈訣離開時,看著她的那種眼神。明明是和往常一樣溢滿了濃濃的深情,可是,她就是覺得,隱隱約約,總有著什麼不一樣了。
出了病房的沈祈訣並沒有立刻離開醫(yī)院,而是轉(zhuǎn)而來到了田醫(yī)生的辦公室,希望能儘快的做進(jìn)一步的化驗分析。
等一切化驗都結(jié)束之後,他給田醫(yī)生留下了自己的私人電話號碼,並叮囑他,一旦有結(jié)果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本人。
出了醫(yī)院大門的時候,都已經(jīng)將近下午四點鐘了。沈祈訣漫無目的的遊蕩在清冷的街道上,這個時間還沒有到下班的點,大街上基本沒幾個人。這種鬼天氣,能冷死人了。是個人都會躲在家裡吹著暖暖的暖氣,還有誰會和他一樣,傻傻的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喝著西北風(fēng)。
但是,他還有更傻的時候,那就是,隨手?jǐn)r了輛出租後,就毫不猶豫的前往墓地而去。
站在空曠的山腳下,沈祈訣深深吸了口氣,擡頭仰望墓地滿座的高山,而後,毅然的爬了上去。
好一會兒之後,他纔在一座墓碑前站定,愣愣的注視著墓碑上,那個笑容鮮活依舊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父親—沈邢毅!
墓山的高處,一月份的狂風(fēng)不停的颳著,吹到人臉上都會止不住的生疼。可是,墓碑前的沈祈訣,就是那樣靜靜的站著,毫無表情的站著,彷彿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係了一般。
他身上只是簡單的穿了件米色風(fēng)衣,裡面,也只著了件薄薄的打底衫,可是在這寒冷的一月份,即使是下午時分,氣溫也不過幾度而已,他卻彷彿感覺不到冷一樣,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
然而,在這短暫而又漫長的幾個小時裡,他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站在他爸的墓碑前,靜靜的和墓碑上,那個睿智的男人以眼神做著交流。
等到沈祈訣意識到該回去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四周圍早已經(jīng)漆黑一片了。
在山頂上吹了這麼久的風(fēng),可想而知,即使是再好的身體,還是倒下了。
當(dāng)天晚上,他躺在臥室裡以前和薛岑汐一起睡過的那張大牀上,靜靜的想著自他們兩人相識以來的一切場景。而那些或溫馨、或酸楚、或喜悅的畫面,就像是放電影一樣從他的腦海裡一一放過,哪怕是再久遠(yuǎn),也依然清楚的呈現(xiàn)在他的腦海裡。
在過往的那些幸福快樂的畫面中,他沉沉的睡去了,一直都睡的很熟,熟睡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發(fā)燒了,而且還燒的相當(dāng)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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