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心急火燎等著人來救,在心裡把那幾只害人的狗男女罵了個透。
於念念,不知道老子是搶了你男人還是挖了你祖墳,你要這麼害我?一罵完,認栽了。她可不就是搶了人家的男人麼?
手機叮叮響,有短信,是封硝發的,“盡全力把事情鬧大。”
啥?遇冬的瞳孔一縮,揉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天了嚕,她都恨不得縮到地縫裡去,還盡全力把事情鬧大?
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一直聽封硝安排聽習慣了,揚起頭,一改剛纔的結結巴巴,指一下那主管,“就憑你也想來搜我包?趕緊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主管勃然大怒,眼裡陰戾之色大盛,揮揮手,命令下屬,“立刻搜查她的包,出了事我負責!”
一時間,除了在場的幾名保安人員,不知從哪兒又冒出好幾個,形成合圍奪包的架勢。
遇冬暗自叫苦,兩個保鏢也暗自叫苦。但再苦也得把包守住不是?
遇冬的聲音更大更尖銳,“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搜我的包!我怕說出來嚇死你!”艾瑪,她嚇死的是她自己啊啊啊。封硝和段涼一個都不來,怎麼辦怎麼辦?她決定出賣封硝,要鬧得更大隻有這個途徑,“我老公是萬翼國際總裁封硝,有的是錢,我會在超市偷東西?哼哼,瞎了你的狗眼!”
主管看起來倍兒正直,絕對不屈服於強權,管你是誰,必須搜包,“有沒有偷東西,我們檢查一下就知道了。這位女士,請你配合!”
周圍的人也紛紛議論起來。最初,大家並不相信穿著整齊光鮮的女孩會偷東西。但到了此刻,見她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令人反感,都覺得有錢人毛病多,指不定就是偷了東西。
遇冬處在輿論中心,如熱鍋上的螞蟻,疑心自己是不是又被封硝擺了一道。不由得暗暗心驚,指不定這男人和於念念是一路的吧……這一想,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著越圍越緊的制服保安,看著手裡的包,她幾乎已經無路可退。
卻是這時,人羣裡擠進來一個男人,笑著說,“很棒,很真實!隱蔽拍攝完畢,任務完成。”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工作牌掛在脖子上。
上面寫了什麼,大家沒來得及看清,又被另一撥人打斷了。
那撥人以一個乾淨利落的女人爲首,後面跟著好幾個男人,扛的扛攝影機,拿的拿話筒。一堆人從外圍擠進來,站在遇冬的身邊。
一時間,大家都錯愕著,連安保主管也愣了。
趁著大家發愣之際,那女人作了自我介紹,說是市電視臺某欄目真人秀的導演,姓付。她話題一轉,笑著說,“我們應該把掌聲送給咱們的趙主管。他面對一個身份顯赫的人,仍然堅守原則,不怕得罪人。這一點,值得學習。”
掌聲響起,趙主管有點蒙。
拿話筒的主持人面對鏡頭,又灌了好幾碗雞湯,說得極是煽情。
鏡頭又轉到這邊,付導演輕描淡寫地把遇冬的包拿過來,拉開拉鍊……眼神和遇冬碰了一下。
遇冬立時會意,心臟還是跳得很快,趕緊瞅了一下包,發現裡面確實有一瓶沒開封的口香糖。她將口香糖拿出來,遞到付導演手上。
付導演笑著說,“這雖然只是我們節目需要,不過,這瓶口香糖還是很有紀念價值。遇冬,你要不要買了它留個紀念?畢竟,這是你實習期的一個重要節目。”
遇冬訕訕接過口香糖,“謝謝付導給我機會。”她在衆目睽睽下拿去結賬……收銀的小姑娘見鏡頭對著自己,臉一紅,趕緊工作。
嘀一聲,掃碼。
遇冬遞過去五十,收銀小妹麻溜找錢。
不知誰起的頭,圍觀的人居然還鼓了掌。這掌聲到底是給誰的,沒人搞得清楚。
遇冬紅著臉,向大家鞠了個躬,“我剛纔演得不好,沒演出囂張跋扈的勁兒來……”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有人說,“你演得挺好啊,差點被你騙了。”
“我們還真以爲你是闊太太呢。”
人羣忽然分出一條道來,像是遇到了冷氣流。一個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由遠而近,迷人的五官,幽沉的眸,薄脣緊抿。他身上穿著一件質地高檔的黑色襯衣,更顯深沉冷峻。
開口,淡淡的,音質也那樣迷人,“封太太,收工了嗎?”
封太太?封太太!衆人凌亂中,商場趙主管也凌亂中。這這這,他收錢辦事的時候,對方可沒說是什麼封太太。
遇冬點點頭,還記得跟導演請假,“付導,我的這部分拍完了嗎?我先生來了,我得跟他回家。”
付導老神在在點點頭,“遇冬啊,我知道你很有背景。不過沒想到,你工作的時候這麼認真。加油,爭取早日轉正,成爲我們正式的新夥伴。今天商場這部分拍完了,你可以先走。”
遇冬挽著封硝走出商場時,虛汗滾滾。好險啊……
衆人目送他們遠去,都信了。人家這麼有錢,難道會偷一瓶口香糖?再說,這不是在拍真人秀嘛。
趙主管的汗流下來了,一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剛纔那男人;一時又覺得收了人家的錢,事兒沒辦好,錢要不要退回去?
遇冬跟著封硝坐進黑色賓利,嘴裡嘰裡呱啦講述當時情形有多險。講了半天,沒得到迴應,便訕訕閉了嘴,連於念念用推車撞她,王成剛陷害她都沒來得及叨叨。
他的眼裡盛滿清冷,眸底如一潭起不了波瀾的死水。
遇冬有點害怕這樣子的封硝,“那個,其實,不是我先惹於念念的……”
“我知道。”聲音很平,他揉揉眉心,像是有個什麼解不開的結。
“當時,於念念和胡莎琳用推車撞我……”
“嗯。”鼻音也很平,他像是對此事沒多大興趣。
遇冬徹底鬱悶了,滿腔委屈和滿腔讚美還沒來得及抒發,這男人就不愛搭理她了。
本來她還在花癡剛纔他說“封太太,收工了嗎”,心裡有一萬個問題要問他,怎麼想出用“真人秀”這一招?這麼短時間,怎麼找得到這些人來演市電視臺的人?那個付導的氣質好好哦……
但顯然,封硝沒心思聽她說這些。
遇冬安靜了,滿是怨念。時不時偷眼望他,一次比一次間隔時間短……天了嚕,你一個男人要不要長這麼好看?那側影簡直完美得令人覺得不真實。
他閉著眼睛,卻不像睡覺,似乎在沉思。
遇冬拿出手機,對著他的側顏偷偷拍了一張。
聽見他沉沉一聲,“別鬧。”
“……”小氣!她做個鬼臉,小心把照片存好。
封硝驀的睜開眼,喊一聲,“遇小冬。”
“嗯?”遇冬擡起頭,“不扮深沉啦?捨得理我啦?”
他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易清鈴的手術……你要有心理準備……”
遇冬一下子坐直了身體,表情也凝重得多,“什麼?”
“她不止是心臟問題,”封硝面無表情開了車窗,拿支菸點上,“她的肺和腎都有損傷,尤其是胃……”
遇冬低頭,知道他所說全都是真的。只是,她一直天真地以爲,把心臟問題解決,別的都會迎刃而解。她喃喃的,“靳朗醫生也沒辦法?”
“……”他吐出一口菸圈,聲音很淡,“靳醫生不是萬能的。”
“可是……”她擡起眼睛看著他,帶著哭腔,“那怎麼辦,封硝?你幫我拿個主意……”
封硝的表情有些冷,心裡矛盾得厲害。他不再報復就不錯了,現在還要想辦法救人,這都什麼破事兒。
遇冬疑惑,試探著問,“封硝,你是不是因爲恨我媽,才故意不願讓靳醫生……”
他狠狠一記眼刀殺過來,嚇得她咬了舌頭。
她擺擺手,結結巴巴,“我,我瞎說的,你別當真!我,我我……”
他杵滅手中的煙,揪著她的衣領貼近,低而沉的音質,一點都沒有玩笑成分,“我確實不想救易清鈴。”
遇冬被揪得生疼,下巴抵在他硬硬的胸口,說不出話來。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我聯繫了幾個專家會診,他們都是在各自領域非常有成就的人。但是……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沒有醫生能保證手術百分之百成功。”
遇冬伏在他的胸口,好半晌才無力地問,“那,如果不做手術……是不是還好點?”
“她的心臟已到了負荷的極致。”封硝忍不住緊了一下手臂。
她哀哀的,卻又不死心,“靳醫生這麼跟你說的?”
封硝輕輕閉了一下眼,仰頭而靠,無奈地迴應,“嗯。”
“那靳醫生還說了什麼嗎?”
封硝簡直都想罵人了,忍住,十萬分有耐性地重複剛纔的話,“他說,易清鈴不止是心臟問題,肺和腎,還有胃,都是大問題……她各個臟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手術風險非常大。”
“靳醫生的見解好獨到啊……”遇冬由衷感嘆,哀傷中。
“……”封硝內傷中,敢情我剛纔跟你講的都是廢話?
段涼對這種對話哭笑不得,忍不住笑了,默默繼續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