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御花園。蒹葭池。
曲華裳穿著一件淡粉色很單薄的舞裙,她記著時辰,快到申屠逸封下朝時間的時候,她開始在冰上起舞。
申屠逸封依照慣例,下朝經過蒹葭池。當他看見蒹葭池上有人起舞時,他停住了腳步,問身邊的徐長安:“你過去,把那人叫過來。”
曲華裳早已凍得縮縮發抖,跪下身:“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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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逸封託著下巴,道:“擡起頭,讓朕看看。”曲華裳慢慢擡起頭,申屠逸封想了想,道:“朕記得你,你是昨天嶽舞堂的領舞。”
曲華裳低語:“正是奴婢。”申屠逸封笑了:“朕剛剛看你在冰上起舞,感覺和昨天的舞蹈不太一樣。剛剛的舞蹈更自然一些。”
曲華裳微露意外而迷茫的神色,道:“剛剛所跳之舞,乃是奴婢自己編排的舞蹈。而昨日之舞,是爲了進宮獻舞而學習的。其實,奴婢還是更喜歡自己發揮,因爲這樣纔算得上是隻屬於奴婢自己風格的舞蹈。”
“蓮兒曾經也說過同樣的話,而且蓮兒曾經也在冰上跳過舞。剛剛看你跳舞,讓朕想起了蓮兒。”申屠逸封深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握住了曲華裳的手,柔聲道:“手怎麼這麼涼。”說著,將自己的披風脫下來,爲曲華裳披上。
“你可願意留在宮中?”申屠逸封的聲音極爲溫柔。
曲華裳低語:“奴婢願意。”
申屠逸封點頭:“那就從采女做起吧!”然後又對徐長安說:“告訴敬事房的,把綠頭牌掛上,安排今晚侍寢。”
徐長安問:“那讓曲采女住在哪個宮呢?”
申屠逸封想了想,道:“就住在景陽宮的採容館吧!”
曲華裳忙跪下身,謝恩。以曲華裳的野心不會只甘心做一個小小的正八品采女的,她是要等時機的。總之,她現在可以留在皇城中了,她計劃裡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皇城。倚梅園。
顧清影聽董婉欣說,倚梅園是皇城冬季中最美麗的地方,別處都是雪白一片,此處卻是紅梅盛放。
顧清影漫步在梅林小徑,獨觀此香雪奇觀,深深地被吸引住了。整片梅林裡,瀰漫著淡雅清香,這梅就想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鮮紅,她完全沉浸在這裡了,不知道是雪襯了梅,還是梅襯了雪。
“娘娘,這天實在是太冷了,我們折一些就回宮吧!”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倚梅園的寂靜。
顧清影聽見聲音,大大吃驚。她尋著聲音,看見兩個人也正在倚梅園內,顧清影仔細打量她們,一個宮女裝扮,另一個則是一身淺藍色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紅梅,身披一件深藍色翠紋織棉的羽緞斗篷。頭上斜插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臉上薄施粉黛,卻顯得清新優雅。
“大膽見了藍昭儀還不請安。”只聽,那宮女厲聲的呵斥。
“算了,谷蘭。我瞧著她面孔生,想必是新人。我也不常出宮,不認識我,很正常的。”藍紫翎柔聲道:“我們走吧!”
顧清影猛然想起了什麼,喊道:“顧天澤是我的哥哥。”
藍紫翎的身形頓了一頓,變得僵硬。片刻,轉身,問:“你是誰?”
顧清影淡淡道:“我是顧天澤的小妹。”然後,她從懷裡拿出顧天澤給她的手帕,遞給藍紫翎:“這手帕,你應該不陌生吧!”
藍紫翎接過手帕,幾乎不能相信,喃喃道:“這確實是我送給天澤的手帕。他,還好嗎?”
“他不好。”顧清影淡淡說:“他很不好,他如今二十六,卻還未娶。就是爲了你。”
“他竟然……”藍紫翎的眼淚,在一瞬間灼熱涌出眼眶:“我以爲他早已妻妾成羣了。”
顧清影仰起頭,定定地望著她,一字一句道:“家裡人都認爲他是常年隨父征戰,才至今未娶。可是,真正的原因又有誰知道呢!”
藍紫翎似乎不相信一般,輕聲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怎麼還這般固執。”顧清影咬住下脣,淡淡道:“哥哥只是讓我給他帶話,他說如果你願意,他會不顧一切想辦法讓你出宮的。”
藍紫翎輕聲道:“太晚了,不可能了,就在我選擇進宮的那一天,我們兩個人的緣分就已經斷了。”
顧清影只是看著藍紫翎,沒有再說話。畢竟這件事情關乎著顧氏一族上百條人命。藍紫翎見顧清影不語,片刻,對谷蘭道:“谷蘭,我們回宮吧!”
顧清影看著藍紫翎的背影,深嘆一口氣,爲什麼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呢!爲什麼一定要讓他們這樣痛苦地活著!爲什麼一定要這麼折磨兩個相愛的人呢!
皇城。翊坤宮。披香殿。
大年初五一早,蘇昭媛蘇紫瑤和洛櫻雪在披香殿閒坐。
楊傲雪聲音冷然:“聽說皇上新封了一個曲采女。”洛櫻雪含笑道:“聽說就是除夕那夜嶽舞堂的領舞。”
“皇上最近這是怎麼了,什麼樣的人都能進宮。”蘇紫瑤在一旁不服氣道。
洛櫻雪笑了:“你還不知道皇上啊!不就是圖個新鮮嗎?”楊傲雪冷聲道:“新鮮又怎麼樣,那本宮這麼多年,不還是照樣得蒙皇寵。”
洛櫻雪忙笑道:“娘娘豈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得了的。”
楊傲雪靜默,片刻,又冷言道:“聽說皇上得有好幾月沒去你們兩那兒了吧!”洛櫻雪和蘇紫瑤對視了一下,沒有說話。
“兩個不中用的東西。”楊傲雪邊喝著熱茶,邊瞟了她們兩人一眼道。
這是,南香走過來,道:“娘娘,周才人來了,說是給娘娘拜年來了。”楊傲雪不由一愣,轉瞬目光冰凝,冰冷冷道:“本宮與她從未有交情,她今日怎麼來了?讓她進來吧!”
周羋緩緩走進披香殿,福身:“嬪妾見過淑妃娘娘和兩個姐姐。”楊傲雪冷冷瞟她一眼,道:“周妹妹,從前也不來我披香殿,怎麼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周羋低聲道:“如今後宮裡當屬淑妃娘娘最得皇上寵愛,嬪妾只是想在娘娘左右,爲娘娘出謀劃策。”
楊傲雪不在意地道:“王貴妃也很得皇上愛戴啊!怎麼你偏偏選擇本宮了。”
周羋又道:“王貴妃怎麼能和娘娘相提並論啊!依嬪妾看,皇后之位非娘娘莫屬。”
楊傲雪聽了周羋的話,笑吟吟道:“還算你識相,知道選擇本宮纔是最好的靠山。”
楊傲雪一黨的隊伍又多了一個人,周羋雖然不太受寵,家世也平平。可是,這正是楊傲雪用人的標準。她手下的人,一定是要對她俯首效忠,因爲,在她的眼裡是容不下一粒沙的。這也是她選擇蘇紫瑤和洛櫻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