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未曾見,你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一個地方,讓你看著就想要流淚?舒梓喬的人生雖然經(jīng)歷過太多波折,只是見到的都是富貴,從未見過如此貧困的景象。無論精神貧瘠或是物質(zhì)貧瘠,原來都是可悲的。
參加此次交流活動的,共有十二個老師,活動除了專家講座,剩余的教師需要在研討課例和跟班教學中選擇一項。只有兩個老師選擇了跟班教學,其余的都選擇了研討課例。
誰都明白,在這樣程度的學校,研討課例是件多么空洞的事情。而跟班教學的諸多不愿意,不外乎是因為學校條件過差,還有就是對學生是否患病的懷疑。
看著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舒梓喬只在心底嘆息,這專家口中的愛,到了現(xiàn)實,是何種涼薄的地步!
孩子都是孩子,無論是金圣那些生來就套著光環(huán)的孩子,還是明愛這些出生可憐的孩子,在教育面前,他們都應(yīng)該是平等的。
不出三天,舒梓喬已經(jīng)跟孩子混得很熟了。還是應(yīng)該感謝賀一格的安排,這種交流,比起蜜月來說,對于她還是更有意義的事情。
第四天,據(jù)說這次交流活動將會出席一個大人物,是誰她沒有怎么仔細聽,只聽說這個大人物會給學校捐贈多少多少錢,又會給孩子帶來多少多少禮物。有錢人總是喜歡做這種秀,真心想要幫助別人,難道非需要儀式不可嗎?
天公不太作美的,竟是有雨,顯然給這種渲染著歡愉跟感恩戴德氛圍的儀式,多少降低了效果。
簡陋的喇叭聲音在響,孩子們臉上笑開了花,眼底滿是期盼和雀躍。
孩子,終歸是孩子,怎么樣都是快樂的。
“舒老師!”教室的門忽然被一個猛力推開,“不好了!不好了!路寧不見了!”
“什么?”舒梓喬心底一沉,“什么不見了?你慢慢說。”
“是這樣的,剛剛我跟路寧一起來的,不過在半路上,我聽張大娘說,路寧的爸爸,要把她賣給別人做女兒了!我們正聽著,我一回頭,路寧就不見了!”
應(yīng)該是非同小可的大事,不知道為什么這里的校長并沒有當一回事,只是抬眼道:“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舒老師,你別太大驚小怪了。孩子想明白了,就會自己回來的。”
于是,迎接事宜繼續(xù),甚至連舒梓喬要求報警的提議都未加以采納。
“舒老師,邯曲這個地方,百分之六十都是亡命之徒,你認為哪個警察會愿意來?這種小事,別折騰了。”
所以,果然人命有的如草芥,有的似黃金嗎?
路寧這個孩子,她是了解的,生性敏感悲觀。她給她看過日記,那么小的她,竟然寫過這樣一句話:“媽媽是被埋在蘆葦丘,我真想跟著媽媽一起去了,那該多好!”她當時嚇了一跳,還記得跟她聊了很久。她對生活原本就失望得難以支撐,這種狀況,會做出什么事來?
細雨淋在臉上,并沒有知覺,只是這個地方太陌生,一個孩子,不知道該從哪里找起。腦海里忽然鉆進了“蘆葦丘”三個字,舒梓喬的腳步頓時停住了。
問了位置,她飛也似地朝著蘆葦丘跑去。說是丘,其實很高,雨漸漸大了,很快滂沱,山路逐漸泥濘。喉嚨已經(jīng)喊得有些嘶啞,聲音卻總是覺得被風在吹散,舒梓喬抹了一把臉,抬頭的時候,仿佛看到山腰有一抹纖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