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鮮血濺起很高,每一滴鮮血,仿佛巖漿一般,蘊含著無窮的溫度,期間又有點點紅光閃爍,那是變異火狐體內的神血。
修煉到元嬰境界,每一滴鮮血都蘊含著莫大的能量,這濺起的鮮血能有如此異象,倒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場內所有的生靈,卻是面色巨變起來,甚至有極為性子急躁的天狐族妖修,更是“刷”一聲站了起來,滿臉怒容的望向狼戮。
有一位雪白軀體之上,有著絲絲縷縷紅色斑紋的天狐,更是全身散發著淡淡的煞氣,壓的虛空撼動不已。
場內局面極其緊張,一觸即發。
然而狼戮英俊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表情,依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仿佛先前出手,暴起殺人的不是他一般。
天狐族族長云浩,雖然身體微動,但臉上的表情卻也還不到哪里去。
在天狐族議事大廳,居然有外族妖修暴起殺天狐族的長老,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只是,終究是一族之長,心思深沉之極,倒也沒有什么過激的舉動。
反觀云翳,方才分明愣了一下,接著完美的臉上,便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狼戮的眼神,宛如深井般幽深。
方才狼戮的出手,不但出人意料,而且速度快到了極致,顯露的戰力,也是讓云翳心中一驚。
而且,狼戮方才表現出的心志,也是強大之極,這不由讓云翳有些忌憚起來。
狼戮方才略顯極端的行為,實在宣告主權,也是在表現自己的意志。
……
……
“諸位這是做什么?皇子殿下出手教訓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妖修,乃是應有之意,而且,狼戮殿下即將走上那一步,難道諸位要反對我?”
沉默片刻后,云翳淡淡的聲音響起。
接著,云翳望向族長云浩。
云浩本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那些密集的皺紋開始扭曲蠕動起來,頃刻間每一道皺紋里,都擠出了笑容。
云浩笑了起來。
“師兄既然已經脫困,那便是徹底得罪了妖皇陛下,我等已然沒有任何退路,難道還指望陛下能寬宏大量,不但赦免我等違背他意志的罪行,而且將我族重新恢復成皇族?”
云浩皺紋堆積的臉上,滿是笑意,望向諸位天狐的目光,卻是閃爍著冷光。
目光過處,不管是那些滿臉怒容的天狐,還是表面平靜的妖修,全都低下了頭顱。
“云凱,你說呢?”云浩最后將目光望向那只全身有著血紅紋路,關系與方才死去的火狐關系極好的妖修,淡然問道。
云凱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了一聲,聲音嘶啞道:“族長說的是?!?
至此,再無任何天狐有敵意顯露而出,至少表面上沒有。
云浩見此,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
云翳則是發出一聲輕笑,笑著道:“既然如此,看來諸位是同意我等要做那件事情了。”
眾妖修中,有天狐逐漸點頭。
最后,這次怪異的議事,竟是以極快的速度確定了下來。
不管這些天狐長老在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再無天狐反對云翳和云浩,去做那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狼戮的手段和強勢,也在這些天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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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狐族古色古香的族長洞府內,云翳與云浩相對而坐,他們身前,擺放著一張光滑如鏡的石桌,石桌之上,則是一盤下到中盤,黑白子膠著著的棋盤。
此刻,這兩位天狐族的最強者,在那件大事即將發生之際,竟是在對弈。
“師兄真的看好狼戮此子?”云浩眉頭微皺的望著眼前的期盼,密集的皺紋縫隙里,盡是陰沉和怒意,話音剛落,其將一枚白子,放在了期盼之上。
隨著這一白子的落下,期盼之上,開始有金戈鐵馬般的殺意流轉。
云翳卻仿佛什么都沒有感應到,細長的睫毛耷拉在臉上,顯得有些人畜無害,薄唇微啟,淡然道:“狼戮體內流淌著我族的神血,天資極高,為何不能看好?而且,我族想要恢復皇族身份,難道還有其他辦法?”
如此說著,云翳輕輕落下一枚黑子。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棋盤之上,亮起了一道冷電,云浩蒼老而佝僂的身體,輕輕一顫,他的聲音,都仿佛更加蒼老起來。
“師兄所言自然不錯,但是方才狼戮的行事,你也看到了,實在是霸道冷酷到了極致,待成事之后,我等誰也無法確認此子會不會在我等的控制之下。”
如此說著,又是一枚白子落下。
“師弟此言差矣,狼戮若是不施以雷霆手段,那些尸位素餐的所謂長老,怕是要將此事討論到天黑,真是毫無必要,而且,那件事情實在太過兇險,此盤棋了,那些與我等意見不統一的,也沒有資格活在這世上。”
說到這里,云翳如玉的右手輕輕一頓,一聲脆響,黑子如隕石般落下棋盤之上頓時蕩起了一層透明的漣漪,仿佛強大靈力對擊而產生的空氣漣漪,隱隱間有雷聲不斷滾落。
接著,云翳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師弟,聽你此言,野心也未免太大了一些,想要控制一代妖皇!”
一聲巨響,如天雷般響起。
“師弟難道想讓妖皇變為傀儡不成?”
云翳的聲音,化為悶雷。
數道白光亮起,接著棋盤之上,便多了幾枚白子。
“咔嚓”一聲。
那光滑如鏡的青石桌面,先是裂開了一道縫隙。
接著,整座天狐神山重重一震,云翳與云浩眼前的書桌,帶著棋盤之上的所有棋子,全都化為了粉末。
微風無由而起,黑白兩色粉末被一吹而起,竟是帶起絲絲縷縷的空間裂縫!
云浩身體輕輕的顫抖起來,接著,蹊蹺開始流黑血。
黑血鉆入那些縱橫交錯的皺紋內,仿佛黑水流入黃土高原,使得那張蒼老的臉,變得滿目瘡痍起來。
云翳緩緩站起,隨著他的這個動作,仿佛一尊龐然大物冉冉升起,將虛空擠壓的顫抖起來。
云浩摸了摸臉上的黑血,自嘲說道:“師兄行事,真的是……”
后面的話,云浩再未說出,只是搖了搖頭。
云翳瞥了一眼云浩,聲音變得平和了不少:“師弟放心,天狐族族長永遠是你的,當我族重歸皇族之列后,相信師弟的修為也會更上一層樓,其余之事,便不要多念了。先前在議事大廳,師弟你毀掉那把交椅的舉動,是有些過了?!?
云浩點了點頭,輕聲道:“師兄說的是,師弟我受教了?!?
云翳點了點頭,周身微風起,下一刻便消失在族長洞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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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實力堪比皇族的天狐族族內,足足有三位元嬰巔峰修為的長老級別人物,全都突然暴斃,腦袋直接爆裂開來,死狀極慘,讓人不寒而栗。
更加殘忍的是,死去的火狐一族,幾乎被人滅了個干凈。
天狐族上下,頓時暗流涌動,甚至有老怪物級別的存在,去往族長洞府。
然而不到短短一株香的時間后,這些暗流,便消失無蹤,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一般。
天狐族高層,很快知道發生這種慘事的原因,瞬間噤若寒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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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狐族神山南面,種植著一大片的海棠花,無論司機流轉,這些海棠花卻一直開的很艷,從不凋零。
狼戮站在海棠花深處,全身銀光淡淡,從高處看去,宛如海棠花海洋中的一點星辰。
狼戮負手而立,目光幽幽望向遠方,眼眸中閃動著罕見的憂傷。
微風乍起。
狼戮頭都未回,淡然道:“前輩如此行事,怕是有些不妥了?!?
云翳的身影,出現在狼戮身邊,目光同樣順著狼戮的目光望去,平靜回道:“成非常之事,必然要非常手段,方才你不也是如此做的?”
這說的是狼戮暴起殺人之事。
狼戮并未收回目光,繼續道:“天狐族并非鐵板一塊,云浩野心也是不小,我也是不得已為之?!?
云翳點了點頭,側頭看著狼戮,突然笑了起來:“你看起來,真的更你的父皇很像?!?
狼戮搖了搖頭,道:“我本是父皇之子,像他是自然之事,當然,我和很像母妃?!?
“云彩……”,云翳長嘆了一口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狼戮好奇問道:“母妃以前,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她曾經的模樣,我早就忘了,只是記得她很喜歡海棠花,這片花海,便是我給她的,”云翳臉上滿是懷念之色。
“海棠花?”狼戮喃喃自問了一句。
云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感慨道:“其實就是個可憐人。”
狼戮反問道:“誰有不是呢?”
云翳笑了笑,突然悶哼一聲,雙手用力捂住嘴,指縫間有殷紅的鮮血滲出。
手指如玉,鮮血殷紅,相較之下,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先前,云翳與云浩暗戰了一場,接著又擊殺了不少天狐族強者,與他的修為,也是受了些傷。
狼戮終于轉過了臉,看著指縫間還在不斷滲血的云翳,雙目微閃,突然問道:“你做這些,付出這么多,到底是為了什么?”
云翳輕輕咳了幾聲,輕輕將嘴角的鮮血擦拭干凈,道:“為了什么?當然是為了請你父皇去死,這么多年了,我所追求的,便是這一件事情?!?
狼戮點了點頭,繼續望向遠方,淡然道:“這世上對母妃真正好的,怕是也只有你了?!?
云翳沒有接話,將一株海棠花摘了下來,插在自己的頭上。
花艷。
人更艷。
真正的人比花嬌。
不知是不是受到這副軀體的影響,云翳的性格,開始漸漸介于男女之間。
狼戮看著云翳那張完美的臉,竟也有一瞬的恍神。
云翳似笑非笑的看了狼戮一眼,突然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殿下,天狐族已準備好,不知我等何時開始?”
狼戮右手一揮,斬釘截鐵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