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一會,果然有人踏進了‘罄賢宮’。
皇帝薅了薅下巴那幾根小白鬍子,一臉正經的看著來人,其實掌心已經沁出汗了……
來人面無表情的行了個禮,皇帝連連揮手:“嗯…皇兒無須多禮?!?
然後來人就隨意找了個椅子就坐下,一點也不拘謹。
“允藍回來了?”聲音依舊淡淡的,聽不出一點情緒。自然更不知他是喜是怒了。
皇上甩了甩手,呃嗯,居然還能甩出汗水來,看來還真是……受到驚嚇了呢。
誰說小子怕老子的?瞧瞧,他一代帝王居然怕兒子了…呃…不是怕…是寵,呵呵,是寵啦,誰再說‘怕’就拖出去斬了。
夏偉彥心裡自我安慰著。
“呃…允藍是回來了……”先拖個音先。
“那她呢?”被決然打斷了。
夏偉彥撫額,呃,怎麼溼溼的?汗,還真是汗啊。
“誰呢?…”再打個馬虎眼。
“我的王妃?!毕脑史捕ǘǖ目粗诟呶簧系南膫?
“這…”嚥了口唾沫,緩緩的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坐在底下好整以暇看著他的夏允凡,乾笑兩聲。
“允藍說,恭王妃,她…失…失蹤了…”越說到後面越是小聲,忽然又提高聲調:“不過,朕一定會加派人手儘快找回王妃,所以,允凡你就……”
還是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夏偉彥心底淚奔:爲啥不給我說完臺詞?
“不用了,兒臣自會尋回我的王妃?!闭f罷,禮都沒行就先行退了。
夏偉彥直覺後背也是一陣汗涔涔,馬上叫來宮人準備沐浴。
唉~他這麼寵這些孩子們,他們自然全不怕他這個老子啦。不過,好歹他跟這些孩子們的感情是非常好的,罷了罷了,他都老了,就讓他未有百年之日前,繼續維持這樣平穩的親情關係,已經是他一代帝王最宏大的心願了。
剛洗完澡的夏偉彥正臥在自個的寢宮裡的御榻上瞇眼呢,忽然,外邊又傳來:“太子求見——”
夏偉彥‘騰’的又坐了起來。
“宣?!彪m然百般不情願,可是,他個慈父能有選擇麼?
展信弦倒比夏允凡收斂多了。
進來後就畢恭畢敬的行了個正式的禮,等著皇帝賜他個座,他才找個椅子隨意坐好。
但展信弦越是以禮待他,越是這麼言聽計從的模樣,越是讓夏偉彥滴汗。
展信弦坐在那兒之後就一直沒開口說話,而且垂眸不知在想什麼,這讓夏偉彥的心肝‘撲通撲通’加速跳動。
久久都不見展信弦有要說話的意思,可這麼沉默著也不是辦法,他現在還想再洗一回澡呢…
“弦兒啊,今日怎麼有空來父皇這兒呢?政事都處理完了?”於是,他這個慈父便先開口了。
展信弦驀地擡頭,視線向夏偉彥撇來,抿抿嘴。
夏偉彥執著袖子擦擦額頭的汗,乾乾道:“恭王妃…失蹤了…”
別回頭去,垂眸,繼續沉默。
夏偉彥以爲展信弦不滿這個回答,於是繼續云云:“這藍兒啊,回來的時候可狼狽了,且一回來就跪下求朕跟你母后派人去找王妃,話說王妃是(…失蹤經過)…待藍兒回去那裡時,王妃早就不見人影了。”
展信弦還是僵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都快讓人以爲他定型了呢。
夏偉彥再抹把汗:“放心,朕一定會多派人手,儘快找回王妃的?!?
過了好久,仍不見展信弦有何反應。
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卻見展信弦終於重新擡眸望向他,嘴脣動了動,說:
“兒臣此次來只是想告訴父皇,青州的縣官樑大人貪污了很多贓款。很多百姓表示不滿,兒臣只想請示父皇派兒臣去視察…”
夏偉彥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張著嘴發不出一絲聲音。
“不知父皇是否有其他人選?”展信弦繼續平靜的說到,讓人不知他的情緒波瀾在哪。
夏偉彥艱難的消化了展信弦的話之後,才僵硬的點點頭,找回自己的聲音:“呃…嗯…這事就照弦兒的意願去辦吧?!?
“那…兒臣告退?!北瓘澭玫较膫┑念h首之後,便轉身瀟然離去。
到底,還是自己‘撞刀口’上了啊。
撫額,搖頭,悶喊:“來人,朕要沐浴。”
宮人們啞然,這皇上今兒個鑽泥土裡了麼?怎麼總要沐浴了呢?
面面相覷,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