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張邢闊實在是太熟悉了。
以前抗日戰爭的時候,他所在的那個營隊一共480人被小日本三個師團圍在了一個小山包上面長達兩個半月。這段時間里面,缺糧少水,連一泡尿都會被十幾個士兵分著來喝。那個時候,幾乎天天都會有戰友因為饑渴、傷口惡化等等原因死去。而張邢闊等人為了守住那個據點,也騰不開時間去掩埋那些犧牲了的戰友,只好將他們全部都堆積在一個山洞里面。
時至夏日,堆積起來的尸體很快就開始腐爛,那個不大的小山包上面到處彌漫著那種濃濃的“尸臭”。張邢闊和剩余的戰友們一起在這樣的環境下面拒守敵軍,直到后方大部隊前來支援。
在趕走了小日本之后,他們來到那個堆積戰友尸體的地方,想要將這些戰友們抬出去安葬。但是那個時候,所有的尸體都已經嚴重腐爛,一動就會整塊的往下掉肉。無數尸體混雜在濃濃的尸液里面,讓人根本無從下手。
最后實在是沒有辦法,只有在原地放置炸藥,將整個山洞炸塌,為那些犧牲了的戰友做了一個簡單的“墓穴”。
張邢闊在那次守衛戰之后,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沾過肉。因為他每次一看見肉,就會想起那些糾纏交叉在一起的尸體塊。而那種濃得幾乎可以觸摸到的尸臭味道,從此也深深刻在了張邢闊的腦海深處。
而眼下突然冒出來的這股尸臭,就和張邢闊記憶當中的一模一樣。
這種尸臭很好辨認。它不像一兩具尸體發臭時冒出來的那種味道,而是非常濃郁,濃得幾乎一聞見就可以堵塞住你的鼻孔。這也正是為什么前面發現美國傘兵尸體時,張邢闊沒有反應出那是尸臭,而這種味道一出現,張邢闊就立馬反應了過來。
就這么片刻時間,眾人眼前的樹林晃動越來越大,“啪啪”聲也越來越近。
張邢闊心中一震,他來不及多想,立刻轉過身來,同時身子往后一退,槍械上膛,扣動扳機。
噠噠噠!一串子彈毫不猶豫的射了出去。
面前的樹林當中,子彈掃過密集的樹木,留下一連串的彈孔,而更多的子彈卻是射進了黑暗當中,發出“噗噗”悶響,顯然是擊中了某種東西。
“打中了?”醫務兵內森已經嚇傻了,他顫抖的手舉著槍:“是什么東西?”
“上面!”一直扣槍未發的王胖子眉頭忽然一擰,大聲喝道:“樹冠里面,開槍!”
他手里的步槍瘋狂的傾瀉出子彈來,子彈密集的掃在離眾人最近的那棵樹木的樹冠上面,炸裂掉不少枝椏。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樹冠當中轟的一聲炸開,從上面竄出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啪”的一聲落在了隊伍的前面。
這東西看上去就好像……好像是一只巨型的青蛙?
不,準確的說,它的身體上面坑坑洼洼,布滿了無數的惡心疙瘩,更像是一只巨型蟾蜍。
張邢闊只看了一眼,險些就把昨晚吃的晚飯全吐了出來了。
因為這個巨型蟾蜍身上除了坑坑洼洼的疙瘩以外,還血肉模糊,背上鑲嵌著好幾種動物的尸體,在靠近它腦袋部位的地方,竟然還鑲嵌了幾具人的尸體,總之一句話,這個巨型蟾蜍的身體,仿佛是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肉塊之后,臨時拼裝到身體上的一樣。
而那些用來拼裝它身體的肉塊,全都已經腐爛長蛆,眾人之前檢查過的那具美國傘兵的尸體,就在它的腦袋上面鑲嵌著。
“我靠,什么鬼東西?”王胖子手中的步槍子彈傾瀉而出,打在這只巨型蟾蜍上,可是讓眾人失望的是,子彈雖然全部都鉆進了它的體內,但是卻沒有一絲血跡流出。
這蟾蜍的身體看上去極為柔軟,而且全身滑膩膩的,仿佛裹了一層厚厚的粘液,子彈打過去,就仿佛打進了果凍里面一樣。
不過那巨型蟾蜍仿佛也對步槍打出的子彈頗為忌憚,它在小隊幾把槍的壓制之下,一直在原地轉著圈,并沒有撲過來。
“****的,這樣下去不行啊?子彈耗費太多。趙隊長,是打還是撤?給個話啊!”孫國輔顯然是不太習慣用槍,一行人里面就他身上的子彈消耗得最快。
趙括聞言也是直皺眉頭,不過他眼睛余光一瞥,就看見霍思燕已經穿好了那件血衣,并且以極為快速的動作朝著河流下方跑去。
“跟著她!”趙括立即收槍,架起早已經被嚇癱了的李孟凡教授追了上去。
“那裝備呢?”張邢闊吼道。
“他奶奶的,不管了,有命再回來拿。”事情發展到現在,早已經超出了趙括的控制范圍,所以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眾人聞言全部收槍,拼了命的跟著霍思燕往前跑著,而那只腐肉巨型蟾蜍就緊跟在后面,一聲不響的追著。
跑出去大概六七百米,地勢開始急速向下轉,原本只有五六米寬度的河流也開始變得寬敞起來,大概有個二十來米。
跑在最前面的霍思燕仿佛對這里極為熟悉,只見她三下兩下就跑到河邊,然后一頭扎進了河里。
這讓跟在后面的張邢闊眾人始料未及,因為這河水底部看起來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而且這里距離對岸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貿然跳下去的話估計還沒有游到對岸就會被后面的巨型蟾蜍追上。不開玩笑的說,一個人要是想和一只蟾蜍在水里比速度,除非那個人是傻子。
“媽的,全部進林子里面去。”趙括臉上一黑,就要帶頭進入樹林。
卻不料孫國輔一下就把他拉住了:“等等,你看那邊!”
說著他把手電往一個角落里移了移,眾人看到那河流中央的地方,竟然沉著好幾個籠子一樣的東西,里面黑影綽綽,不知道關著什么東西。而霍思燕此時已經到了籠子的旁邊,她略微一側身子,就鉆進了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