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飛與眾鏢師一起護著鏢車,行出數里,一路上偃旗息鼓,倒也平靜。眼見天色將晚,便在前面不遠處一家客棧投宿。
眾鏢師經過一天的勞累,又累又餓,雷震天只命令留下兩個趟子手看守鏢車,便進去飲酒吃飯。
“來!卓少俠,我雷震天敬你!感謝今日救命大恩!”
雷震天和眾人拼命往卓一飛碗里倒酒。
“舉手之勞,只要誰敢傷害正派人士,那便都是我的敵人。”卓一飛倒也來者不拒,甚是豪爽。
“卓少俠,你年紀輕輕卻一身如此出神入化的武藝,實在讓在下敬仰,我何時能學得你這樣的功夫…..”一名趟子手謝慕地贊嘆道。
“武功是在于長久的臨陣經驗,還有不斷的挑戰高手,突破自己,你也有這么一天的。”
說完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門外突然傳來兩聲慘叫,眾人出去一看正是兩名看守鏢車的趟子手已然倒地身亡,死狀甚慘。
“哈哈哈,卓一飛,我們來取你性命了。”
來者正是朱曉倩和唐一笑,還有數十位高手。
“怎么又來了?白天不該放了你們的,如今卻來害了兩位趟子手的性命。”卓一飛鎮定地道。
“雷總鏢頭,你帶眾人保護好鏢車,此二人我來對付。”
雷震天點頭走到一邊,領著眾人護住鏢車。
這時,天蠶五毒手唐一笑雙掌一翻,向卓一飛攻來,卓一飛正欲運氣,突然發現真氣受阻,內息遲滯,完全無力催動招式,稍一遲緩,唐一笑的雙掌已然拍中他的前胸,頓時倒退四步,幸虧他有了付梓興畢生的內力護體,受傷不重,卻也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唐一笑見一擊得手,狂笑道:
“卓一飛,你中了我的天蠶迷魂散,中毒者十個時辰內無法使用內力,況且剛才又中了我天蠶五毒掌,我看今天你的命該留下來了吧。你的那兩柄避水斷鑌刀真的要成破鐵片了。”
雷震天見他受傷,忙挺出銀槍,疾刺向唐一笑,槍勢在空中翻轉,黑暗中只見一道銀芒射中了卓一飛的左胸。
卓一飛驚愕萬分,胸前赫然是那桿兇悍的銀槍,怒道:
“你!......”
雷震天抽出銀槍,一注熱血自傷口噴出,眾人突然將卓一飛圍在中間,笑道:
“我們樓主果然神機妙算,知道你會自己送上門來,叫我等在此等候大駕,早知道你那么容易上當,也免去了不少麻煩了。今天我就要把你的頭砍下來,去交給我朋友昆侖三怪,讓他去祭奠他的三弟!”
原來雷震天他們也都是暮寒樓的人,江湖勢力復雜,每股勢力都在各處布置了自己的力量,不到最后,誰都分不出到底誰屬于哪一方勢力。今天設了此局,等待卓一飛,取得卓一飛信任后,再下毒害他。其實什么玉簫仙子托運玉簫純粹捏造的,為的只是博取他的同情。而此人跟昆侖三怪有些交情,想借此機會替昆侖三怪的王林強報仇。
卓一飛中了一槍,一掌,受傷不輕,又試了試催動內息,發現果然如他所說,內息遲滯不暢,無法運功,并且有越發紊亂的趨勢,中毒之狀明顯。
“還跟他廢什么話,樓主還等著我們幾個去復命呢。速速取了他性命,免得夜長夢多。”朱曉倩急忙道。
聽到此話,雷震天銀槍一抖,槍尖筆直刺向卓
一飛,他認為卓一飛現在根本無法運用武功,料他也無法破解自己帶這內勁的一招,故而用了最直接的招式來取他性命。
卓一飛心神一寧,忽然想起獨孤九劍的劍訣,武功招式只是表面的,而獨孤求敗當年創立此劍法的時候,經歷了五個境界,武學的最高境界,就算不用上乘內功也能用精妙的招式去破解,講究各種要義兼收并蓄,當初自己并不具備如此高深內功時,已經憑借自己對武學的領悟,所向披靡了。
見此招來勢急速,卓一飛單刀畫出一個半圓,刀身貼住了槍桿,刀刃直直地拍在了槍身上,槍身受力偏向一邊。
雷震天想不到卓一飛還有能力還招,當下運氣十分的功力,陡然紫樹開花一般,漫天的槍影呈現,如點點星光一般,攻向卓一飛。
而卓一飛的招式很慢,慢的出奇,慢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可是漸漸,人們發現其實看不清楚,每一招都幻化做幻影,一層疊著一層,越來越多,逐漸布滿整個空間,恐怖的刀影。
刀槍相交,刀影和槍影交錯重疊。
誰也分不清誰在攻誰在守,槍如銀蛇,刀如盤蛟!
驟然兩個身形分開,卓一飛左肩頭中了兩槍,血流不止,而雷震天胸口中了一刀,左右手各一刀,傷口較深。
卓一飛見雷震天武功較白天高出許多,知道這是當初刻意隱藏了,想必唐一笑跟朱曉倩的武功也不在他之下,知道今天一場惡戰難免。
雷震天料他支持不了多久,想以車輪戰拖垮他。當即銀槍一招白龍嬉水,共一十四式,幻化作一十四個槍尖分別點向卓一飛的下盤關節處。
此招攻勢絕倫,招式奇特,一十四式齊發,讓人避無可避,唐一笑猙獰一笑,斷定卓一飛必然中招。
哪知卓一飛右腳發力,身形陡然向后飄去,那精妙絕倫的槍尖始終無法遞到他的身上,同時右手平平發出一刀,陡然一股刀光射出,緩緩逼向雷震天,正是這平平無奇的一招,正當雷震天閃身躲開時,這一股刀光驟然分成三股,其勢驟增數倍,迅疾如奔雷一般左中右三路齊發,三股刀光同發同致,威力無窮。
“唰!”
刀光滅,槍影停!
“噗”三道血線自雷震天身體噴出!
雷震天臉部表情扭曲,痛苦而驚恐地睜大雙眼,因為他不相信剛才原本平平無奇的那一刀到最后卻幻化成三道催命的符咒,他不相信一個失去內力的人使出的刀能快到如此程度。他用自己的性命見證了。
就在雷震天倒地那一刻,唐一笑跟朱曉倩的震驚不亞于他,一切來得太快了,攻守變化瞬間異位!
然而一邊的卓一飛也不好過,由于天蠶迷魂散的毒性蔓延,自己又在催動招式的時候,無形中也會強行催動內力,導致了內傷加劇,而唐一笑剛才那一掌,再加上左肩頭兩個傷口一直在流血,胸口也是血流不止,體力迅速透支了,左手垂下,右手的單刀也快握不穩了。
這時,唐一笑右手一揮,幾名黑衣高手揮刀而上,卓一飛雖在毒性影響下已力竭,但對付這幾個還是有點余力,右手刀光翻轉發出七刀,轉瞬七道刀光合并為一道匹練,分別追擊向來襲之敵,一招之中,驟然發出了二十七刀,刀芒所到之處,血霧翻滾,轉息之間有八名黑衣人斃命。
唐一笑趁其收刀未及,后背空門暴露在他面前,急忙施展了天蠶五毒掌中的
一招閻羅索命,右掌發出紫黑色的瘴氣,鬼魅一般迅捷地拍向卓一飛,左手持一柄三寸小刀,準備一擊不中再補后招。
正當那掌風快要接觸到卓一飛后背時,忽然響起一陣簫聲,那簫聲如北海之潮,洶涌磅礴地奔向每個人的耳中,而后侵入人的奇筋八脈,聞到簫聲的人周身百骸均被受到一股內力的沖擊,頓時內息混亂,內力在體力亂沖。唐一笑忙運功抵御,立馬好受一點,但身邊那些黑衣人均捂住耳朵,左右掙扎,臉色極為難看,有幾個內力差的立馬口吐鮮血,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
片刻后,簫聲停了,一陣清風拂過,空中飄下一白衣少女,臉色蒙著一層白紗,手持玉簫,空中盤旋著一只巨鶴。
來者豐姿冶麗,秋波微轉,一身白裙周圍暗香襲人,正是玉簫仙子于雪,其身后站了四名女弟子,雖然比起玉簫仙子遜色很多,但也均儀態萬方。
眾人除卓一飛外,都驚恐外分,江湖傳言,玉簫一出,見之不祥,玉簫仙子的銷魂天魔舞更是以極為深厚的內力催動曲子,以簫聲殺人于無形,曲到人亡,故而江湖又稱其為銷魂魔女。據說當今武林中令內功,在年輕一輩無出其右者,除了鬼王,空聞等一些江湖明宿之外,無人能比,故而隱仙居的人在江湖上無人敢招惹。
隱仙居當年也算魔教一個分支,原先歸魔宮領導,鬼王死后,魔宮銷聲匿跡,故而自稱一派,隱匿武林,避開江湖勢力紛爭。隱仙居非女弟子不收,并且入門首先看相貌,非相貌出眾不收。
“聽說你們暮寒樓借了我玉簫的名義在此設伏,本來你們的事情我不屑理會,但是你們不該借我玉簫仙子的名頭去殺人。”玉簫仙子于雪語氣平淡,目光始終在手中那把玉簫上,看都不看院內眾人一眼。
“那么多人殺一個,還要用下毒那么卑劣的手段,看來蕭千江對自己手下是越來越沒有信心。”說著緩步走向卓一飛,瞥了他一眼。
唐一笑及其他人都嚇得心中發慌,不敢回話,渾身戰栗道:
“前輩大駕光臨,不知有何吩咐?”
于雪論年齡遠在唐一笑之下,于雪二十來歲,而唐一笑卻已三十有余,他稱呼前輩,完全是震懾于對方恐怖的武功。
于雪不屑應答,伸出嬌嫩的右手,捏了一下卓一飛肩膀的口,卓一飛頓時一陣鉆心的痛,不覺痛哼一聲,而此時他的意識已不是十分清楚。
對于于雪的到來,他分不清對方到底是敵是友,是否也像那伙人一樣,來取自己性命,因為他知道自己跟隱仙居是完全沒有交情的,自己殺過不少魔教的惡徒,說不準對方是來尋仇的,不覺心中一橫,心想今日就算拼死也要多殺幾人。
“想不到你中了那唐一笑的毒,還能支持到現在,把虎膽亮銀槍雷震天殺了,看來你這人確實不簡單。”
“我與你并無交情,也無仇怨,你來做什么?”
“你以為我愿意來嗎?我也是受人之托而已。放心,今日沒人能傷你性命。”
說罷,右手一提,腳下發力,同卓一飛的身子一起飛上巨鶴,那巨鶴翅膀一震,揮出一股強風,翩翩而去。如仙子下凡,飄逸輕盈,看的人如癡如醉。
空中悠然飄來一句話:
“跟蕭千江說,人我帶走了,三月之內不準此人會自己來找他的。”
人已遠去,余音環繞虛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