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雪惱怒方才卓一飛將當日之事說出來。
“哈哈哈,你們兩個小娃娃真是有意思。”
紅衣夫人笑得妖媚,顯然對此二人十分感興趣,勾起了自己年輕時的回憶,女人向來比較懷舊,更何況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你們兩個有興趣做我徒兒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將二人問的怔怔出神,他們沒有料到紅衣夫人會問這個問題。
見二人沒有回答,紅衣夫人失望的搖了搖頭,喃喃道:
“我是越老越糊涂了,一高興就什么都忘了,我知道你們不會愿意的,我也不強求,今日我也不強加為難你們,以你們的性格定然不肯知難而退,那今日我擺一個棋局給你們,如果你二人有幸破的棋局盡可前行,如若破不了,那便再次住上三五日再走。”
一聽棋局,卓一飛只覺頭大,自己一向對棋局音律一竅不通,轉頭望向于雪,心想隱仙居之人博學多藝,定然精通此道,這紅衣夫人武藝卓絕,比武功是沒有希望的,若是比棋局興許能有幾分勝算。
也算是她既想信守承諾,又不想多加為難二人,是以想出了切磋棋藝的辦法。于雪見到卓一飛心花怒放的樣子,口中低斥道:
“你可知,當年紅衣夫人武功稱絕江湖,棋藝卻更佳,武功世間有比她高的,但是棋藝卻世間無人能匹敵!”
卓一飛一聽,方才的欣喜轉為悲涼,心想今日難不成過不去了,那昆侖一脈難不成就此滅絕不成。
兩人跟著紅衣夫人,前行不多遠,但見一處山林間,崖石林立。只見她折來一桿枝條,向著一塊大石一揮,立馬大石被削去一大塊,留下一面光滑。接著又連連遞出幾招,帶著渾厚罡氣橫豎縱斜,光滑的石壁之上出現了縱橫皆為十九道的一個棋盤。條條紋理入石七分,柔而力深,足見其內力之深,尋常枝條運在手中宛若神兵。
隨后她滿頭撫琴,隨著琴聲激蕩,棋盤上的格子被一一填上棋子,不多時一副殘局赫然其上。白棋為方孔,黑氣為圓孔,以此區分。
棋局之上,黑白雙方旗鼓相當,各有千秋,只感覺無處可下子,沒有什么比殘局更讓人迷惑苦思徘徊,欲罷不能欲罷不休。但棋盤上黑白二子清楚地,傲然悲壯展示出未完全的無奈。一著定乾坤,偏偏這著無人想下,無人能下,每一個決斷,極有可能讓大片棋子犧牲,血染青天,棋局如現實斗爭一般極具慘烈的,每一個棋子都代表一方生靈。
天地上下,存在著一盤實質化的棋,有多少人多少勢力想在在棋局上將其他勢力置之死地,享受成功的喜悅,達成那種獨霸天下的野心,同時卻又害怕自己會棋局上成為別人的棋子。因而再三思惦,猶豫徘徊,遲遲無法落子,讓棋局定為殘局,讓記錄這局的棋譜布滿滄桑之感,沉淀多少歲月的無奈與遺憾……
看著殘局二人怔怔發呆,紅衣夫人在一旁輕吟道:
“天下大局,無人能做到無欲無求,或許在人生這
盤棋中,為了贏得一盤棋,多少人人深沉的思索,耗費太多心血,窮盡精力,最終因太多牽絆,太多欲望,定為殘局,無法定乾坤。反而那些心平氣和,淡定睿智的棋手,兩指輕叩,落定棋局,將紛繁復雜的局看破。堅定的落子,甘愿犧牲自我,勇于獻身正道。”
于雪輕輕一嘆,道:
“多謝前輩提點。”說著凌空一指,石盤之上落下一子。
“你這一子下去,你那片白子可就盡數被黑子圍死了,徹底是孤立無援了。”
說著,彈指間也射出一道氣芒,落下一子,與上面的黑子連成一片,將那片白子圍死了。
于雪又落出第二子,紅衣夫人眉頭一皺,笑道:
“怎么你這一招也是將那片白子引入絕境?”
于雪并不答話,接連三招落下,原本勢均力敵的殘局,局勢向黑棋一邊倒去,卓一飛急了,忙道:
“你做什么?到底會不會下棋啊,不會讓我來!”
“你懂?那你來!不用你管!”
二人一快一慢下出二十余子,紅衣夫人嘆道:
“你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卻為何不見守勢也不現攻勢,一副勢均力敵的局面,轉眼便成了一個敗局?看來你們今日是走不了了。”
卓一飛急道:
“這次被你害死了,還以為你懂棋藝,哪知……哎!”
于雪冷哼一聲,道:
“你懂什么?這棋局的真諦在于舍生取義!若是非要爭勝負,下個三五天都不見得有結果,但若是一方不求勝,舍棄生死榮辱,了結了棋局,殘局自然不攻自破!”
言畢,落下最后一子,滿盤白子化為絕境。
紅衣夫人一改方才的表情,笑道:
“殘局要結,棋局要活,那需要摒棄欲望雜念,方可俯覽茫茫塵寰,蕓蕓眾生。不能超脫棋局的勝負,那邊無法左右世間這一盤大棋的勝負,注定失去更多,你能看破這盤殘局,也算你天縱縱然!”
揮手道:
“你們走吧,我已然盡到了我的責任,對那位故人也算是交代了。”
于雪大喜道:
“若非前輩指點,在下豈能看破這殘局!”
“我只是略加指點,能不能看破,全然在你自己的悟性,前方雖不再有人阻攔,卻更加兇險,你等萬分小心才是。”
卓一飛面露喜色,道:
“多謝前輩!”
“世間有一盤大棋等著你們去下,千萬小心,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聽紅衣夫人此言,二人不甚理解,疑惑地凝視著她。
“此刻你們不用問我,到時候身在其中,到底你們是棋子,還是掌控棋局,操控武林眾生生死大局,全看你等造化!身到其時,自會明了,天機不可由我泄露,否則我也不能得到善終。”
說罷,起身化作,身形一幻,在璀璨的夜空中化作一道紅芒一般,向遠處遁去,自遠處傳來一語音。
“圣宮令已在昆侖派。”
卓一飛大驚,心道:難怪昆侖派遇到如此危急之事,莫非強敵來襲的目的就是那圣宮令?但是圣宮令又為何會在昆侖派。
種種困惑在二人心中縈繞,究竟那圣宮令是如何到了昆侖派,天煞之死是否與昆侖派有關?
回到原來的地方,薛瑞等人已然等候多時,焦急萬分,一見二人出來,喜不自勝,喊道:
“大哥,你們終于平安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真想帶人殺進來!”
“我叫你守護好眾弟子,你辦得如何?”
薛瑞一拍胸脯,笑道:
“你看!五十名弟子毫發未損地在這里!少一塊肉你拿我的肉去抵!”
其余弟子見二人回來,也紛紛圍上了。
“掌門,你安然回來就好,我們都擔心死了!”
“掌門,究竟是何人攔住我們去路啊?”
“是啊,掌門,你有沒有好好教訓那人?”
卓一飛擺擺手,示意不要再問:
“昆侖危急!我等火速前往才是!方才我從那位前輩口中得知,圣宮令在昆侖派,看來事情比我們想象得要復雜!”
眾人一聽,皆大驚,想不到幾日前失去的圣宮令,此刻會在昆侖派出現,莫不是那圣宮令成了此次事端的禍首。
卓一飛一個燕子掠空,翻身上馬,揚鞭而去,眾人一怔,也紛紛回身上馬,飛速追去。
“大哥,等等我們!”
一夜的飛馳,一隊人塵土飛揚奔到了昆侖山下。
巍峨的昆侖山脈,峰嶺陡峭,群峰林立,玉虛峰經年銀裝素裹,山間云霧繚繞,位于昆侖北的昆侖泉,是昆侖山中最大的不凍泉,傳說是西王母用來釀制瓊漿玉液的泉水。昆侖素有六月飛雪奇觀,給昆侖山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而昆侖派大殿便在那玉虛峰之上。
《山海經?大荒西經第十六》曰:“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有曰昆侖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處之。其下有弱水之淵環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輒然。有人,戴勝虎齒,有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此山萬物盡有。”說的便是昆侖山,傳言昆侖山上有白虎神。
行至山腳下,眾人小心萬分,生怕驚動了那伙襲擊昆侖派的勢力。如今此處敵情不甚明了,究竟戰況如何也無從知曉,只得隱匿行蹤,偷偷上山找到昆侖弟子再說。
眾人心中卻忐忑萬分,生怕來得晚了,整個昆侖上下已被敵人所滅,但仔細思量又覺得不大可能,畢竟昆侖派也是延續了數百年的門派,門中高手如云,昆侖派掌門玉機子的縱鶴擒龍手獨步武林,在高手中也算是難逢對手,而昆侖四大長老的武功也是卓絕,大長老竹水的無極千元刀,二長老畢昇的飛龍探云腿更是闖蕩江湖數十年,鮮有敗績,雖然四大長老已多年不現江湖,威名猶在,便是不爭的事實。
黎民即將破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