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鳴站在虎睛城外，遠遠的眺望那處渾厚巍峨的城墻，夕陽的余輝之中，城墻東南角的角樓尤為惹人注目。

與玄境崇尚精巧別致的風情不同，虎賁的建筑顯得更為粗狂原始。齊一鳴記得上京城也有幾座角樓，但是角樓上雕梁畫棟，早已失去了其作為戰爭防御建筑的本意。相比而言，眼前虎睛城的角樓尖刺林立，不時有赤、白兩色光芒閃現，顯然是經由魔修加持了防御陣符在其上的。

從金水城一路直奔西北，齊一鳴一行所見的土地越來越貧瘠、天氣越來越惡劣，而這里，還僅僅是虎賁的都城所在。據說，虎賁西北部，只有廣袤的戈壁、荒蕪的寒原，以及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北部神秘的凍土區。從地圖上看，虎賁國土遼闊，占據北洲近乎一般的面積。然而這里的生存環境惡劣，適合人類繁衍生息的面積不過占據虎賁國土的十分之一。

難怪虎賁世世代代的首領，目光都向南覬覦著玄境那邊肥沃的土地。有這樣的餓虎在側，玄境這些年間的防御實在太過疏忽了。想來朝廷一直將希望寄托在東面的蒼龍國仙修身上，過去千百年的歲月，玄境都是依靠上貢特產物品、送本國公主和親之類的方式交好蒼龍國。

想起蒼龍仙修，齊一鳴心中便浮現出那個陰影般揮之不去的青平侯爺趙丹心。當初一心進入塵境谷，齊一鳴就是為了提升實力，有朝一日去尋那人討個公道。眼下來虎睛城下，齊一鳴對此又有了一番感悟。自己從前何嘗不是如同玄境朝廷一般，將命運寄托于他人之手呢。

“哥，咱們商號城外的驛站還好好的，要不要去驛站休息？”風塵仆仆的猴急來到齊一鳴身前，打斷了他的思緒。

齊一鳴搖搖頭，驛站都設在大路兩旁，人多眼雜的并不利于行動。“驛站那里有沒有城中的消息？”齊一鳴問道。

猴急搖搖頭，這三個月來，虎睛城城門緊閉，只有西面角門每日開放兩個時辰，卻也只容的進城不許出城。即便是那些往城中運送必需物資的車隊，人員似乎也被扣在了城中，只是隔段日子，會有官兵押送著空的馬車出來，出城采買些東西罷了。

“封鎖？”齊一鳴低著頭，虎睛城作為一國之都，若非出了重大變故，想來不會做出如此行為。“虎賁王庭都有些什么消息？”

“也是自從三月前宣布虎王病危之后，便再無消息。”猴急在虎睛城內部署的眼線不多。作為虎賁的老牌貴族，秦家幾乎掌控著虎睛城內的半數產業，李家鋪子素來與秦家不睦，在虎睛城內開設分號更是舉步維艱。

齊一鳴這一路行來，都在思考著虎賁國中這場混亂的前因后果。雖然他不曾見到如今據說貴極一時的胖子曹靖，也無緣見到時常的思念二哥邵奇峰，但是以齊一鳴在金水城中所見，胖子曹靖的確是具備了爭霸天下的實力。想必，正是為此，才讓虎睛城中的某些人寢食難安吧。

“你說如今可以入城但無人出城？”齊一鳴思索著猴急方才話語中的信息。

“是啊，哥。”猴急在到達虎睛之后，已經先后去過了幾個李家鋪子的聯絡點，與手下碰面之后，確認了虎睛城目前的信息。

“秦家人。”齊一鳴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猴急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過，眼下虎賁國上下都清楚這場混亂必是出自秦家之手，意在對付六皇子曹靖。只是恐怕只有少數人能想到，秦家人竟然采取了如此極端的方式，不惜封鎖整個都城虎睛。

“事情演變到今日之局面，恐怕也出乎了秦家人的預料。”齊一鳴繼續分析，原本政變之事，必當雷厲風行，以迅雷之勢改變一國統治之格局，讓對手來不及反擊便永遠失去機會，這乃是史冊之中成功政變的共通之處。

然而，虎睛之亂卻已經持續了三月之久，如此牽扯一國利益的巨大變革，自會引起所有具備一搏之力的家族、勢力爭相參與。遲則生變，秦家人不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眼下虎睛城卻仍是一副嚴正以待的樣子，如此說來，秦家人仍沒有必勝的把握。為什么？齊一鳴按捺不住心中那份激動，很可能是曹靖和二哥還活著！

自己千里迢迢的從南洲趕來，為的便是這一絲希望。只要他們二人人還活著，齊一鳴就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救他們出來。更何況，還有師傅，據猴急掌握的情報，曾虎在三年前應虎王之邀，攜九娘等人來到了虎睛。

想到那一張張熟悉親切的臉龐，齊一鳴難以再保持平靜。“我要入城！”

“哥！”猴急一聽立刻變了顏色，以眼下虎睛城風聲鶴唳的樣子，便知道城中多有風險。齊一鳴乃是玄境人，又身具曾虎徒弟、邵奇峰結拜兄弟這樣多重的身份，想來不是虎睛城如今歡迎的客人。

“且等我再想想辦法，至少聯系上城中兄弟，為你尋一處安全的所在啊。”

“沒時間在等了。”齊一鳴心意已決，“你留在城外接應，這一代你比我熟悉，務必要安排好一條退路。”

“那我呢？”將翠柏藏身在附近山中的葉玲兒急了，聽齊一鳴這口氣，似乎是要只身進城。

“玲兒你留下。”齊一鳴說的不留余地，“你是仙修，莫說偷偷潛入城中，即便只是靠近城門附近，怕是就會引得虎睛城各類的防御陣符齊發。”

葉玲兒低下頭，微微撅起嘴悶聲不吭。

“更何況只有你能夠引領翠柏行動，若是情況又變，在虎睛城中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到時候可就要看你和翠柏的了。”齊一鳴單手搭在葉玲兒肩上，認真交代。

葉玲兒重重地點頭，“少爺，玲兒拼了性命也要保您的平安。”

“我在城中至多停留三日，三日之后，你們便要在城外造出靈獸發狂攻擊虎睛城的假象。到時候以五行光芒以此亮起為號，翠柏看到信號之后便去向北門發起沖擊。”

夜色漸濃，齊一鳴收攏全身的五行之力，向著伏獸般的虎睛城匆匆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