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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人生有八苦,分別爲: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無陰熾盛苦。
秋去冬來,颼颼的刺骨寒風呼呼的颳著,天地之間,一片蒼茫,枯黃的落葉嘩啦啦的吹向天空,看天色,不久將有一場大雪要下.
龍麟、邋遢,二人從山下快速的往上飛著,寒風更甚,刮過臉頰就如刀子劃過一般,好在二人修道成有,這點嚴寒疼痛並不算什麼。
兩人身上,皆揹著個大大的包袱,不知道里面究竟裝著些什麼,不過,想來大概是龍麟下山採購的日生活用品吧!
邋遢,真實名字無人生曉,外人總是稱他爲胡瘋子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這片神州大地之上,除了五行宗、凌煙閣、菩提門以外,尚有許多旁門與左道,其中以千年前的通天教最甚。想在千年以前,若不是以上三門傾盡門中高手精銳趕往通天峰圍剿,怕現在早已沒有了世間三大修道門派了,只剩下通天一教。
而千年前的那場戰役之後,雖說通天教的罪魁禍首通天已被誅斃,然其黨羽卻四散而逃,各自隱匿起來,自創派宗,又形成了近些年來的一些旁門與左道。
比如說修羅門,五毒教,兩教在修道江湖上口碑一直引人厭惡,不過,好在他們的派宗遠離中原,盡是在那些邊疆荒山一帶,也並未禍害世間,若不然,真引起公憤來,亦是雖遠必誅!.
當然,除了以上所說的那些通天餘黨,尚有別的修道門派,其中爲雙修派最甚,他們也是世間最爲神秘的一支,無人知道他們的門派究竟在什麼地方,只是,每隔十數年便有一對情侶出現在世間,兩人修爲又是奇高,總是形影不離,因此都斷言,是雙修派的門徒。
其中,有兩人,亦是一男一女,在數十年前揚名世間,只是卻是行爲怪異,亦正亦邪,行事全憑個人喜好。男的神態瘋癲,女的喜怒無常,被人稱爲雌雄雙侶。男的俗姓胡,女的姓華,因此,二人男的又被人稱爲胡瘋子,女的則被稱爲華仙子.
有人說他們二人是雙修派裡的門徒,亦有人說他二人是對夫妻散修,與雙修派更是毫不相干,原因竟是因爲胡瘋子外表並不俊美,形爲怪異,與以前出現的雙修派中人的俊美相貌相差猶如天上和地下一般。
關於以上胡瘋子也就是現在的邋遢,龍麟也是聽他師傅端木所說,在數十年前,端木與智木二人年輕之時,曾遊歷世間,倒也與胡瘋子華仙子二人結識,只是,端木爲人嚴謹,性子古板,一直不甚喜歡他二人;倒是他的師兄智木,性子與端木截然相反,喜好結交朋友,與他們二人更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他們常常談起修道心得體悟,相互探討,倒也開闢了些新的捷徑,這也促使智木走上了極端偏鋒,在此先不多述,以後自會講到。
以上全是端木與智木二人知曉的,只是,智木有一事卻不知道,那便是昔日形影不離的雌雄雙侶現在卻是形單影隻,竟是一個在逃一個在追,原因卻是還與他扯上了關係。
原來,昔年他們與智木分別後,二人時常感嘆智木頭腦聰慧,修道天賦奇佳,真是個不可多得英才,只是,凡事物極必反,華仙子時常在胡瘋子耳邊讚譽智木,簡直把他說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久而久之,那胡瘋子心頭卻漸漸妒忌起來,終於有一天,二人因爲一言不合,大吵起來。想華仙子被人稱之性子異邪,喜怒無常,脾氣可想而知,與胡瘋子吵架中忍不住再將智木搬出,讚譽云云,卻又將胡瘋子貶的如何如何,簡直一無是處。胡瘋子當場便火冒三丈,說她喜歡上了智木,又說既然喜歡爲何不去找他?
而華仙子乍聞伴侶胡瘋子口出狂言更是火冒五丈,登時一記耳光便扇了出去。
“啪!”
這一扇可不打緊,一下子將胡瘋子拍出了三十年。
胡瘋子受了華仙子一記耳光後便飛走了,事後華仙子頓覺後悔,前去追趕,不過胡瘋子根本不與她照面,見她跟來轉身就跑,二人修爲相差無幾,一個跑又跑不出多遠,但若追卻也是追趕不上的。
這一追竟是快三十年!.
胡瘋子由於想與華仙子撇清界線,更是將外人送的胡瘋子去掉,知道華仙子素有潔癖,他便使自己變得邋里邋遢的,更是爲自己取了個名號,這近三十年來,自己也一直用著這個名號--邋遢.
邋遢在森木峰中一住便是三個月,由秋天至深冬,在森木峰裡白吃白喝,整日裡嘻嘻哈哈沒個正經,不過,好在並未惹出什麼事端,端木看在他師兄的面子上,對他的存在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的。
“兄弟,咱們快點!這天實在太冷了,一會兒就要下雪了,你老哥肚子都餓了!”
龍麟笑笑,點頭道:“好!”
說完,二人疾催法力,身法更甚,頓時猶如兩道流光向著山上射去。
……
雪,潔白的雪花猶如春天的楊花柳絮一般,輕飄飄的從天空落下,天地之間,一片素白。
偏僻的後山,竹林裡。
昔日,碧綠的竹葉密佈在林間,風吹不透,日照不穿。現今,卻見一根根竹子孤零零的佇立於地,桿上早已沒有昔日的碧綠,除了竹竿,便是地下的黃色落葉,分外的孤寂。
孤寂的身影倚靠在修長的竹子上,一雙美目深深凝望著,風夾著雪花吹在她的臉上,落在她的秀髮上,她長長的睫毛上。
“下雪了竟是!”
素衣女子擡頭看著天空喃喃的道。
涼,雪花沾在臉上涼涼的,只是,雖然知道這種感覺,她還這般獨自站著,看著漫天飄落的雪花動也不動,竟是看癡了!
良久過過,林外傳來一嬌喝聲,道:“師姐,我來看你了!”
她扭過頭來,見一身穿綠裳少女提著個竹籃子向著她輕快的走來。
……
二人在廚房上空降下雲端,踩著地上薄薄的一層積雪,快步來到廚房,將背上包袱放下,二人找地方坐下。
龍麟坐下沒多久便又起身,來到門口,手扶門框,擡頭望天,喃喃道:“姐姐,你那裡下雪了麼?”
而後低下頭來,伸手摸向胸口,觸手一片堅硬,又輕聲道:“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邋遢此時正持著他的酒葫蘆喝的正歡,一口酒就口燒餅。
酒與燒餅,全是先前在山下的集市上買的,在這寒冬飄雪的天氣,能喝上暖暖的酒,是多麼的愜意.
邋遢愜意的坐在端木平時所坐的椅子上,一條腿翹在椅背上晃來晃去,喝上口酒,嘴裡還不知在嘟囔著什麼,等他將手裡的燒餅吃完,他扭頭看向門外。
透過門口,可以看見遙遠的山巒,現在全被一片白色掩蓋,門口外,密集的雪花簌簌飄落著,他看見龍麟倚著門框,看著門外的飛雪,似乎看癡了。
這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看著門外的飛雪,他慢慢地皺起了眉頭,只是,很快的,他又恢復了以往的那幅樣子,抓起葫蘆又喝了口酒。
本來甚是明亮的屋子忽然間暗了下來,邋遢扭頭看去,見端木竟然來了。
“師傅,您怎麼來了?”龍麟慌忙行禮道。
端木呵呵一笑沒有說話,穿過龍麟來到邋遢面前,看見他這麼一幅樣子,臉不禁沉了下去。
“胡瘋子,看來你日子過得挺不錯嘛!”
邋遢反身坐直身子,看著端木將嘴一撇,眼一翻,怪叫道:“嗯,這都是託你的福啊!謝了!”
端木笑道:“嗯,不用客氣。”
說完,端木話峰一轉,忽道:“你打算住到什麼時候?”
邋遢再次將眼一翻,看著屋頂,道:“這要看我高興了。”
說完,忽然從椅子上起身,快步來到端木面前,道:“你不會想趕我走吧?告訴你,你趕我不走!”
端木微微一笑,頗是神秘的道:“哪能啊?我倒是想讓胡兄多住幾日呢,只怕有人會不肯呢!”
邋遢怪笑一聲,將嘴一撇,道:“哼!只要你同意,我又願意,還有誰能管得了我?”
“我!”
話剛說完,屋內多出個人來,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異常漂亮的女人。這麼冷的天,她竟然只著件粉色薄紗,風一吹,便將她白皙的肌膚顯露出來。
“呀!”
卻見邋遢猶如被毒蛇叮咬了一般,從地上一躍而起,圍著椅子轉了兩圈,眼見現在這個屋子,除了門口有出路,其餘地方全被封死,而門口方向,粉衣女子卻擋在那裡!.
沒錯,眼前這個粉衣女子,便是與龍麟交過一次手的華仙子!
“你跑啊?你爲什麼還不跑?我看你這次往哪裡逃!”
說完,粉衣女子華仙子吃吃的笑了,這一笑,便是漫天飛雪也不及她這嫣然一笑的美。
“你?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裡的?”
華仙子膩笑道:“胡君,你放心,無論你走到天涯海角,本仙子都能將你找到,哼哼,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說完,她向著邋遢伸出了手來,只見在她的手背上爬著只的黑褐色小蟲子,約米粒大小。
“鴛鴦蟲?”邋遢驚愕道。
華仙子笑道:“沒錯!我上次與你交手時在你身上放了只鴛鴦蟲,你無論跑到什麼地方,它都會知道的,除非你死了!”
邋遢怪叫一聲,便要衝出門外,只是忽覺粉影一閃,華仙子已將身子擋在了門口。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無法原諒我麼?”華仙子忽然將聲音低下,幽幽的道。
邋遢聞後將臉一撇,不言不語,不過,眼睛餘光還是緊緊的盯著門口。
華仙子再次嘆息一聲,皺著眉頭,道:“唉!也罷,強扭的瓜不甜,你若非得要走,你就走吧!”
邋遢聞後,一臉懷疑,道:“你真的肯放我走麼?”
華仙子一雙美目打量邋遢良久,緩緩的點下頭,並將身子閃向一旁。
邋遢見狀,遲疑了一下,慢慢地靠近門口,當穿過華仙子身邊後,撒腿便跑。
“胡瘋子!”
身後傳來華仙子的聲音。
“你若今天離開,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你信不信?”
邋遢聞後,稍微停了一下,而後又繼續向前走去。
卻見華仙子慘然的一笑,再次向著邋遢的身影喊道:“胡瘋子,我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說完,回手竟是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出來,閃現著慘白色的光茫向著她的身上落去。
“噗!”
“啊?華仙子,你?”
邋遢本來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聽聞身後聲音似乎不對,他扭過頭來。
“嗡!”
他感覺腦袋嗡的一下,頓覺天旋地轉,卻是再也走不動了,他看見,在廚房的門口,那一粉衣女子,肚子上插柄匕首,那血此時正從她肚子裡汩汩的向外冒著,將她本來就單薄的薄衫染紅!
“小仙!”
邋遢怪叫一聲,快步向著華仙子跑去。
“撲通!”
地上已有厚厚一層積雪,邋遢腳下一滑,竟是摔了一跤,他慌忙的起身,趔趄著向著緩緩倒地的華仙子跑去,終於,在她快要倒在地上的一瞬間,邋遢趕了過來,一把將華仙子攬住!
寒風呼嘯,飛雪更甚!
雪,潔白色的雪花紛紛飄落,落在他的身上、頭上,以及她的臉上。
眼前的雪花雖白,但在邋遢看來,卻不及眼前佳人臉色蒼白。
華仙子本來紅潤的臉上,總是掛著迷人的笑靨,時刻都是笑瞇瞇的,此時,卻是蒼白無色,就跟地下積雪一般白。
都說肌膚勝雪,原來,有的時候,肌膚勝雪了卻是要人心悸的!
邋遢低頭,渾身顫抖的厲害,看著華仙子瞪大眼睛,厲聲喝道:“小仙,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華仙子悽然的笑了,她靠在邋遢懷裡,凝目看著他,眼裡一片柔情,嘴裡呼出陣陣白氣,喃喃的道:“三十年前我打了你一巴掌,你難道果真是到現在都還不肯原諒我麼?”
忽然一陣風吹過,將地上飛雪捲起,紛紛落了邋遢一身,卻看見華仙子嬌軀忽一哆嗦,倒像是被寒風衾體一般。
是啊!像現在這般嚴寒的天,又下著雪,她只著件薄薄的輕紗,又如何能抵禦嚴寒?何況她現在又受了刀傷!
華仙子往邋遢懷裡鑽了鑽,又道:“我先前給你說過,你若從這個門口出去,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你,現在後悔了麼?”
邋遢道:“你別說了,我都知道,快回屋去,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聲音很急促,看得出來,邋遢心裡很是著急。
說完,邋遢抱起華仙子便要進屋裡,卻見華仙子伸手抓緊了門框,邋遢一怔,低頭看向她。
華仙子蒼白的臉上忽然飄來一片雪花,竟是不分秋色,俱是潔白無瑕。少頃,雪花便消融在她的臉上,化作一滴水珠緩緩地滑過她的光滑玉頰,就像是珠淚一般。
“你…你現在還在生我的氣麼?”
邋遢搖頭,不停的搖著頭,拼命地搖頭,道:“不生氣了,早就不生你的氣了,我其實在你追我的第一次就已經不再生氣了!”
華仙子又道:“那你爲何還要逃跑三十年?”
邋遢將嘴一撇,道:“在你嫁給我以前,是我追的你,我就想讓你來追追我,現在你明白了麼?”
華仙子聞後,笑了,擡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夫君,喃喃道:“就知道你還是心裡有我的對不對?就知道你這些年來一直都記著我的!”
邋遢點頭,不止的點頭.
端木、龍麟,二人俱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倆,二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你可不可以再叫聲小仙讓我聽聽?我都有三十年沒有聽你這麼叫我了…”
華仙子眼中柔情更甚,迷離的看著邋遢,似乎隨時將要睡著一般。
邋遢猛的搖晃著華仙子,道:“好好好!你想聽我就叫!小仙小仙小仙…”
華仙子笑了,笑的異常美麗,身子一陣哆嗦,再次將邋遢抱緊,喃喃道:“那你還走麼?”
邋遢馬上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只要你能好了,我以後就再也不走了,每天都陪著你,聽你的話,好不好?”
華仙子又笑了,笑的很甜,笑的身子竟一陣顫抖,道:“此話當真?”
邋遢將眼一瞪,道:“當然,只要你好了,我什麼都聽你的行不行?好了,現在咱們快點進屋去吧,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華仙子看捂著肚子,那把匕首插在她手捂著的地方。
血,殷紅的血順著華仙子的手滴在地下,不一會兒竟然凝固住了,卻是被冰凍了!
“我不信,只要我好了,你又會跑的,若那樣,我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呢!”
邋遢急了,道:“不會的,我
邋遢,不!我胡瘋子說一不二,只要你好了,我一切都聽你的!好不好?”
華仙子聞後,她擡起了頭,眼中一片明亮,笑靨如花,露出嘴裡兩排珠貝般的玉齒,道:“好!那我現在就好了!”
說完,嬌軀一縱,已從邋遢懷裡下來,手中匕首已從肚子上拔出.
邋遢一怔,凝目細看,卻見華仙子笑臉盈盈的站在他面前,臉色紅潤,美目流轉,卻哪裡是一副重傷的樣子?
漸漸地,邋遢明白了過來,一股憤怒涌上他的心頭,他怒哼一聲,將袖袍一揮,便要從華仙子面前穿過。
華仙子身子一閃,擋住了邋遢去嘴,笑瞇瞇的道:“胡君,你要去哪兒呀!”
邋遢哼道:“哼!你竟然騙我!我現在很忙,你讓開,我還有事,就不在此了!”
華仙子仍舊笑嘻嘻的道:“胡君,怎麼?你剛說過的話便又忘了?”
邋遢道:“我說什麼了?”
華仙子笑道:“你說只要我能好了,你就不會再走了,什麼都聽我的,我現在不讓你走!”
邋遢怒道:“哼!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有受傷,還故意裝的副受傷的樣子,你…你你?哼!”
說完,邋遢將身子一扭,不再看她。
華仙子又道:“我若不這樣,憑你這倔脾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從你嘴裡說出原諒我的話。”
邋遢轉身,哇哇怪叫一通,手舞足蹈片刻,叱道:“哼!你前我說的全部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能信,全是假的!”
華仙子絲毫不以爲忤,仍是笑瞇瞇的看著邋遢,眼中柔情更甚,靠上前來,伸手摸向邋遢的臉頰,喃喃的道:“你老了…”
邋遢一怔,而後揮手打開她的手,道:“是啊!我老了,你還這麼年輕,你更不用再跟著我!”
華仙子嘆息一聲,幽幽道:“三十年前你還沒有這般老呢!”
邋遢不語,華仙子又道:“三十年前的一巴掌,不僅打了你,更打在了我的心裡,這一巴掌,讓你我二人分別了三十年!唉!人生苦短,雖說我們修道之人生命長些,但卻既不是長生,又不是不老,在這一生中,能有幾個三十年?而你我卻已經浪費了一個,你說,這究竟是你癡還是我傻?”
邋遢不語,眉頭漸蹙,端木及龍麟,二人聞後,亦是忽然感觸頗多。
是啊!人生苦短,人們總是感覺生命漫長,歲月還有許多,可以任我們恣意揮霍。
揮霍了一年、兩年,或是十年,總是感覺,我們還年輕,並未老去,老,似乎離我們還很遙遠。
只是,恍惚裡,在不經意間,我們驀然回首,原來時間,大把大把的時間已經被我們奢侈的揮霍掉,掐指算算,人生究竟有多少個曾被你我揮霍過的時光?
是多少呢?.
華仙子嘆息一聲,幽幽道:“唉!想三十年前,你桀驁不馴,我喜怒無常,咱們總是吵吵鬧鬧。而一晃眼,都已經三十年過去了,在這些年裡,我時常自問,以前究竟是我們太年輕,還是現在我的心已經漸漸老去?”
說完,華仙子幽幽嘆息一聲。
寒風呼嘯,風雪依舊。
邋遢怔怔的望著面前的這粉衣女子,三十年來,自己雖然對她並不也從未陌生過,仍是感覺她還是如三十年前那般熟悉。只是,現在忽然感覺,她似乎已經不一樣了,臉色較以前相比,似乎真的略顯衰老了。
衰老麼?容顏依舊,只是爲何感覺似乎是老了些。
邋遢喉間一動,看著華夢仙,道:“小仙,你變了。”
華夢仙幽幽道:“是的,我變了,三十年歲月蹉跎,我已經變了,我已經浪費了一個三十年,我不想第二個三十年還像上個那般度過!”
邋遢,不,應該是胡瘋子,胡一寶上前一步,看著華夢仙,喃喃道:“小仙…”
華夢仙美目柔情似水,淚水噙滿她的眼框,輕聲道:“寶哥…”
邋遢伸手抓向華夢仙的纖手,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四目相視。
三十年歲月,恍惚間,在這四目凝視間匆匆而過,又彷彿還是三十年前一般,那麼一對蕭灑男子與曼妙女子。
“咳咳…”端木輕咳一聲。
邋遢將手閃電般縮回,轉首看向向端木,而華夢仙亦是低頭不語,本來白皙的臉頰竟透露出絲紅暈來。
“呃--那個兄弟,你快過來,來來!”邋遢向著龍麟招手。
龍麟移步,不解的看著他的結拜大哥。
邋遢指著粉衣女子華仙子,道:“兄弟,這是你嫂子華夢仙華仙子,你快叫嫂子!”
華夢仙大窘,玉頰再次微紅,嬌嗔道:“死鬼,也不害臊…”
邋遢聞後將頭一昂嘴一撇,怪叫道:“怕啥呀?都老夫老妻了,再說了,我與我兄弟已經結拜過了,我是他大哥你是他嫂子,難道有錯麼?”
說完,斜眼看向龍麟,再次怪叫道:“兄弟,你愣著幹嘛呢?還不快見過你嫂子,她脾氣可不好啊!”
龍麟終於回過神來,向著華夢仙一揖到底,道:“龍麟見過嫂嫂!”
華夢仙見狀,雖說略有羞意,但畢竟是性子颯爽,當下輕笑一聲,道:“白兄弟不必多禮。”
“呵呵,今日胡瘋子與華仙子合好真是可喜可賀啊!”
端木雖說與二人不對脾性,但場面話卻又不得不說,當下抱拳賀道。
華仙子微微一笑,邋遢笑道:“哈哈,端木老兒,你我相識數十年,就今日你這話頗順我意!”
說完,攜手執著華仙子柔荑大步踏出門外。
出得門外,但覺外面寒風呼嘯,捲起地下積雪紛紛撲落而來,窮目極望,四野皚皚,天地之間一片白茫.
“好大的雪啊!”
華仙子美目顧盼,轉首看向身邊夫君,眼中柔情一片,輕笑道:“你還記得我們多年以前,在那個山頂看雪麼?”
邋遢此時哪裡還有平時那麼一副的玩世不恭樣,一臉的肅然,看著面前的這一佳人,點點頭,道:“怎能不記得?”
說完,伸手摸向佳人玉靨,觸手一片光滑柔嫩,仍與多年前那般美麗,嘆道:“唉!你好像也有些老了。”
華夢仙聞後,柳眉忽然倒豎而起,叱喝道:“什麼?胡瘋子,你敢說我老?”
話剛說完,卻見邋遢突然從地上一蹦而起,躥跳兩下逃離華夢仙身側,一隻手拼命的在胳膊上揉搓著,嘴裡怪叫連連,看著華夢仙怪叫道:“纔剛說你變了,你又這樣了?你這愛擰人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啊?”
華夢仙靠近邋遢,伸手摸著他的胳膊,輕聲喚道:“寶哥,是不是很痛啊?”
邋遢扭頭看向龍麟,苦著臉道:“兄弟,咳咳,那個…這,呵呵,讓你見…見笑了。哎呀!”
卻見邋遢再次痛呼一聲,身子一蹦老高,雙手亂舞,嘴裡怪叫連連,道:“賊婆娘,你這毛病果真是改不了了麼?”
華仙子叱喝道:“哼!你讓老孃一追便是三十年,今天老孃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以後你還反上天了!”
邋遢怪叫道:“我閃!”
卻見黃影閃過,華仙子毫不相讓,粉影疾追,兩人東挪十丈西躥八丈的漸漸遠去,隱約聽見邋遢怪叫聲不時傳來。
寒風呼嘯著吹過,地下積雪紛紛揚起,呼簌簌的飄向遠方,龍麟怔怔的看著遠方動也未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慢慢的竟是看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