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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四章: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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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到水邊,秦羽衣用手探測著水,龍麟則毫不客氣,用手捧了一捧,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這水好涼快啊。”他還不自禁的嘆息著。

秦羽衣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對他有些失望,其實自己心裡,卻又不知道,爲何對他失望,難道,他的一舉一動,對自己有什麼影響?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腦中卻有靈光閃現,道:“現在的天氣,溫度並不算低,爲何這水,卻會如此冰涼?”

此時是盛夏季節,加上又是巴蜀地界,本是酷熱難擋,只是修真之人,對溫度並不覺察而已。

龍麟卻語出驚人:“我們現在,應該是在昨夜打鬥的那片斷崖之底。”

見他向自己望來,秦羽衣似乎也跟他有同感,道:“那又如何?”

“你忘了,你們聚集此地的目的了麼?”龍麟道:“不都是爲了那什麼‘玄冰水晶’嗎?”

“是‘萬年玄冰水晶柱’。”秦羽衣補充道。

“這就對了。”龍麟緩緩道:“如果沒錯,那什麼什麼水晶,應該就在這深水之下。”

“是‘萬年寒冰水晶柱’。”秦羽衣再一次提醒他:“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龍麟笑得很詭異,道:“猜的啊。”

秦羽衣差點暈倒,片刻後回覆神色,卻道:“就算是猜的,也要有所依據,你是如何推測的?”

龍麟笑呵呵的分析著道:“昨夜,我見那容相,不時擡頭看天,想必是你們說的什麼什麼觀象。”他對那容相的名字,倒是記得清楚,隨口叫來,似乎跟他很熟一般。

“是夜觀星象。”秦羽衣不得不再次提醒他。

“對、對、對”龍麟忙道:“他何處不去,偏偏跑來斷崖之上看像,哦不,是觀相,呸呸呸,又錯了。”龍麟嬉皮笑臉的看著秦羽衣,卻被她冷眼一掃,連忙轉過了眼,在他心中,秦羽衣就像女神一樣,讓他又敬又畏。

重新組織了一下剛纔的語言,他才接著說道:“哼……噢……”原來他是先清清嗓子:“是夜觀星相,既然他大老遠偏偏跑來這裡觀……星相,必定有原因,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斷崖之下,有東西。”

看著他的古怪樣子,秦羽衣眼中幾乎已露出了笑意,卻不去打斷他,讓他繼續高談闊論的分析。

“還有,你剛纔說的,這水不應該這麼冰涼,好好想想,那什麼……萬年冰塊……”他顯然又忘記了那寶物的全稱。

秦羽衣迫不得已又提醒了他一次:“是‘萬年玄冰水晶柱’。”

龍麟像是豁然開朗般,做出頓然大悟的表情,繼續道:“???顧名思義,既然是萬年的寒冰,肯定是很冷的東西,能讓這麼深的一潭水變得冰涼的東西,當然就是寶物了,有了這兩個理由,我當然敢判定,那冰……冰塊一定就在下面。”一邊說著,他一邊用手指了水潭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他竟不敢看秦羽衣的眼睛。

秦羽衣沉思著,似乎覺得他說的道理太……怎麼樣說不上來,但是好像又真的有那麼一點道理。

“那我們下去吧。”秦羽衣突然說道,她很清楚,要證明道理是不是真的道理,實際去體會是最好的辦法。

龍麟卻退縮了,顫聲道:“我不會游泳……”

他雖然生長在南方,卻是旱鴨子,當然害怕下水了,人都會對於沒有接觸過的事物,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抵抗。龍麟當然也不例外。

“會呼吸調氣嗎?”秦羽衣問道。

對於一般呼吸吐納,運行真氣在體內循環周天的一些基本皮毛,龍麟還是懂的,只是他懶得去鑽研深究而已。蘇唯就曾爲教他而常常表示很頭疼。

龍麟吶吶的道:“會……一點點。”

“這就夠了。”說著走到他身邊,對著他低低訴語起來。

聽得龍麟一會迷茫,一會欣喜,一會將頭低下,一會又手舞足蹈起來,過了很久,大概也是一頓飯的功夫吧。

秦羽衣悠然問道:“都聽明白了嗎?”

龍麟似乎還有一點疑惑,卻堅定的點了點頭,道:“這法術,叫什麼名堂?”

“龜息術!”秦羽衣仍然保持著冷清的姿態,只是有誰知道,他現在對龍麟,已經超越了平時所有的耐心,甚至她在這一刻中所說的話,可以比她從前幾天說的加起來都多。

也許是習以爲常吧,她還是改不了冷豔的表情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站了起來,就欲向那水潭躍下。

龍麟卻忽然在她身後道:“仙女姐姐,你傳了我這‘龜術’,是不是就是我的師父了呢?”

“是‘龜息術’。”秦羽衣又提醒他,同時臉上表情,卻明顯一暗,只是背對著龍麟,悠悠道:“你只……想我做你師父嗎?”

也許,在她看來,並不是想做他師父,因爲她隱隱感覺,做了師父,似乎就確定了名分關係,再不能改變。

傻子一般的龍麟,卻哪裡懂得這麼多,連忙點著頭道:“當然了,有漂亮的仙女姐姐做我師父,以後還有誰敢欺負我?”

她的神情明顯的又是一暗,冷若冰霜的臉上,寒氣滿布,似乎就連那冰涼的水,也無法比她的眼神更冷。

“別說了,峨嵋從不收男弟子的。”說著人已走上前,又補了一句:“這龜息之術,天下修道之人皆會,只是入道的基礎功法,也不算是我傳授給你,不用對我感激。”

說完了這些,她柔弱而帶點孤獨的身影一閃,就躍下了石臺,一聲巨響,水花四濺,瞬間就消失在水潭之中,只剩下一圈圈擴散的漣漪。

龍麟一愣,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果斷決絕,難不成,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

搖頭苦笑,卻偶然看見岸邊仍然插著的兩柄仙劍,連忙跳下石臺將兩柄劍拾了起來,抓在手心,閉上了眼睛,也跟著跳進了水潭。

水裡是如此的清晰明淨。

不知名的小魚在這狹小的空間自由遨遊,形象自然而舒展,對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也沒有害怕恐懼,反而優哉遊哉的游到龍麟身側,並行驅馳追逐。

“原來在水裡看東西,是這般美麗。”

心頭閃過這個念頭,龍麟張嘴自語,卻被奔涌而進的水嗆了幾口,難受已極,纔回想起秦羽衣的話來,她說,水裡不能呼吸,也不能說話,要作龜息,甚至連換氣都不行。

龍麟連忙收斂心神,調息了內息,穩穩將之固定在丹田,方纔睜開眼來,搜尋著秦羽衣的身影,卻遍尋不獲。

心下大急,想張口呼喊,又怕再次被水嗆,自己的身體,卻被兩柄劍的重量,帶動著緩緩向潭底沉去。

也不知這深潭,到底有多深?

濁氣頓生,憋得難受,依照秦羽衣傳授的方法,將真氣從丹田內引出,慢慢的引導,讓它在身體內緩緩流動,運行一週,又回聚到丹田,如此一個循環,難受的感覺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通體的舒泰,這感覺讓他想起第一次,喝到“鍾靈石乳”醒來的那一刻,身子輕飄飄,像是要隨風飛去一般灑脫自然,加上此時在水中,那感覺彷彿真的是飛在天上。

於是他貪婪的催動著內息,引導真氣在體內運行,四肢百骸享受著那微帶酥麻的,且輕鬆活躍的舒暢感,接著,人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短短片刻,真氣流動,竟在他體內大致行走了八九個周天,他卻一無所覺,他的身體,也同時出現了赤紅的光芒,光芒耀眼,緊緊將他包裹其中,像是一個燃燒著火焰的太陽。

此時他本已沉得極深,光線也已經變得暗了,甚至兩柄仙劍也仍在劍鞘內,可以說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沒有光明,就連剛纔急切跳下的秦羽衣,也在黑暗中失去了方向,找尋不到路途。

就是這赤紅的光芒升起,讓她感覺熟悉而似乎看到希望。

待得近了,才發現,卻是龍麟,閉目而虛浮,像是在坐忘心齋,又像是存思內視,他的面上坦蕩虛明,靜慮莊穆,秦羽衣也不敢驚動他,因爲她知道,一點輕微的觸動,此刻都有可能讓他走火入魔。

就這樣守護在他的左右,不時看看他猶帶微笑的臉。

異象突生,只見龍麟的臉上,出現莫名的疑惑,眉頭也皺了起來,身體內散發出的赤紅光芒也忽明忽暗。他的身體,應該正在出汗,只是身在水裡,看不出來,但秦羽衣能明顯的感覺有一股熱力,從他的身體毛孔中散發出來,以至身在冰冷的水中,也感覺悶熱無比。

看來他的內視調息,達到了緊要關頭,或者,遇到了莫名的阻礙。

秦羽衣不由大驚,她很清楚,此時的龍麟,隨時可能被真元反竄,震碎心脈,輕則癱瘓殘廢,重則瘋狂入魔。

急切之中,她也顧不了許多,將他的手臂拉住,左手取過他手中的綠色仙劍,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一股強勁無比的雄渾力量,頓時從手心處涌進自己身體,秦羽衣措手不及,如受雷擊。

張口,一股鮮血噴射出來,在眼前的水中散開,像是一片鮮豔的花朵,開放在這冰涼的黑暗中,美麗而炫目。

初次接觸龍麟的真氣,感覺勢如怒濤,奔涌沸騰,就像排山倒海一般洶涌,幸好她修爲也不算淺,強行進入龍麟內氣,

尋找著這真氣的本源。

但是她發現,他的真元竟是散亂不堪,在他體內到處奔撞,沒有目標方向的亂竄,偏偏又是如此的強烈剛猛、銳不可擋。

她再也不顧自己也有生命的危險,強行將自己的真氣,溶入進他的真元,帶領著他奔涌的內氣,依照常軌的在體內運行周天。

真氣通天之路,渡鵲橋,降重樓,至絳宮,下歸氣海,如此運行一週,陰氣歸返,陰脈大通,陰之主脈乃屬任脈,至此已通暢,龍麟面上神情稍有緩和。

秦羽衣卻面現苦色,龍麟的內息,竟是蠢蠢不肯安靜,似隨時準備再次竄起,而且,產生一股莫名的黏性,竟將她的真氣,牢牢吸住不願分離。就像撒嬌的小孩,任你連聲斥責,仍然圍繞在你左右,不依不饒。

她不禁面上一甜,心裡道:“他的內息,對我竟是如此依戀?”

無耐之下,再次引導著他的真元,由下而上,由後而前。起尾閭,穿夾脊,透玉枕,上升泥丸,一路運行,又是一週,陽脈之主脈督脈也霍然打開。

由此,龍麟體內任、督二脈都通暢無阻,陰陽兩脈也融會貫通

這可是修道之人夢寐而不可求的“煉精化氣”階段,龍麟竟然已達到完美的成功,在他體內的靈氣,靈隱超凡,形成了一個陰陽太極般的圖案,隱沒在了奇經八脈之中。

醫聖李時珍曾有言:“任督二脈,人身之子午也。丹家陽火陰符升降之道,坎離水火交媾之鄉。”

俞琰對此也有提及:“人身氣血,往來循環,晝夜不停。醫書有任督二脈,人能通此二脈,則百脈皆通。”

龍麟此時陰陽和合,百脈暢通,感覺全身有絲絲暖流,隨著血液流淌,遊走於全身,感覺舒暢安適,懶洋洋伸了個攔腰,睜開眼來,卻被水又嗆了幾口,連忙閉住呼吸。

入目所見,卻是秦羽衣微現蒼白,卻仍是孤傲倔強的臉,幽幽的看著自己,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左手,還被她拉著,正想開口,立時警覺身在水裡。

秦羽衣向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轉了身,向前游去。

看著她的背影,龍麟不禁有點發怔,只得跟了她,向前游去,也不知遊了多久,龍麟感覺體內靈氣流轉不休,生生不息,不覺得難受,反而感覺舒適無比,卻不知,此時是要遊向何處?

綠光亮起,秦羽衣抽出了仙劍,用那流動的光華,照亮周圍,顯然是在尋找著什麼。

龍麟也將仙靈抽了出來,並催動靈力,頓時大放光彩,竟是連那綠色的光,都掩蓋了下去。

秦羽衣不禁詫異的看著發出強烈白光的仙靈劍,又疑惑的看著龍麟,只是不能開口說話,否則她一定有話想問。

在水中,她的柔夷飄揚,衣服也毫無規律的飄飛,在光芒的映照之下,顯得說不出的風姿綽約,清豔脫俗。龍麟怔怔的看著她,彷彿癡了。

她卻在看著前面,隱約一丈有餘的地方,是長滿青苔水草之類的植物。

遊得近了,卻發現是實體的山石,想必就是深入在水裡的山腳最底處,但那還並不是最底,因爲下面,還在無限的延伸。

秦羽衣咬了咬牙,就沿著山壁,繼續沉下去,龍麟也忙將體內的真氣下沉,使自身重量增加,跟著她向最底沉去。

終於到達了水的最底處,卻奇異的發現,山壁與水潭的底,相差竟有數尺之遠,好像整座山脈,是飄浮在水中,並不著地,臨空虛浮的。也就是說,整座山峰的最底處,根本沒有與地面相接,中間還有空隙,只是這空隙,被水填充。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託著山體,讓山與水中的地底,保持著奇異的平衡。

這不禁讓人奇想:水的浮力,能支撐一座山?

龍麟驚奇,甚至秦羽衣,也感覺匪夷所思,聞所未聞,卻沒有一點遲疑,二人都向那處空隙,遊了進去。

二人都同時懷疑,要是整座山突然失去這無形而奇異的平衡,壓了下來,身爲肉體凡胎的他們,可還能倖存?

這問題太過於恐怖,以至他們都不敢去多加思索猜測,硬著頭皮往裡遊,中間的空隙,足有三尺,他們在水中橫著遊,進去也還不算困難。

他們都本能的將仙劍橫攔在身前,有兩個好處,一是可以看見光照的地方,二是如有變故,第一時間可以自保。

然後用雙腳,上下交互而動,作爲向前遊動的助力。

二人就這麼無聲的向前遊著,睜大了眼看著前方。未知的空間,不知道會隨時有什麼奇異的變故。龍麟只能看見她不停擺動的雙腳,和那一團灰濛濛的綠光。

此時她靈動的身姿,一如當年飛翔天空一般……龍麟忽然靈光一閃:“這身姿,爲何是如此的熟悉異常?”

龍麟的記憶飛快在腦中迴旋,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龍麟在心內狂呼。

那靈動的身姿中,含有淡淡的殺氣,時而穩步遊移,時而快捷無蹤,那柄揮灑的長劍,在她手中,無形變幻,如天馬行空、如羚羊掛角,根本無法預知,下一劍會從何角度揮來,又刺向何處……

“峨嵋劍法、秀絕天下。”腦中想起蘇唯的話語:“沒想到你還能有此機緣,在這上不沾天,下不接地的孤崖之中,還能學會這正道中傲世天下的絕學。”

可惜現在不能開口說話,不然他早就拉住她,手舞足蹈了起來,他只有無奈的沉醉在回憶之中。

異象突生,前面的秦羽衣身姿一顫,停了下來,若非收勢及時,龍麟差一點就撞了上去,只見秦羽衣停在那裡,一動不動。

加快速度游上前去與她並肩,前望,龍麟也目瞪口呆,他們手中仙劍的光芒,被前面的東西折射回來,四散開去,這一刻,整個水底也變得無比明亮起來。

他們所面對的,竟是一道似乎是水,密度卻比水更稠,像是水晶一般透明,又發出冰冷氣息的東西,似是一道牆壁,又似是一扇門矗立在兩人面前。

二人心頭同時驚異的閃過四個字:“玄冰水晶?”

帶點詫異的,秦羽衣緩緩游過去,用綠色仙劍的劍尖去觸碰那怪異的“牆壁”,奇異的是,竟無法觸及。

那劍尖,竟然被它吞吸了進去,用另一種說法,是劍尖穿過了它!

它就像是一種只有形狀,卻沒有實質的虛物,就像是流動的水,又像是飄渺的煙,完全沒有阻力,不禁讓人遐想:就算是人,也可以被其吞沒或者穿過它,進入裡面的世界。

卻不知,裡面又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秦羽衣在心裡暗自祈禱:“希望不要再是‘魔界虛空’那樣的空間。”她對那充滿黑暗的魔界空間,猶有餘悸。

猛出了一口氣,她還是“穿”了進去,空中,漂浮著一串氣泡,飛舞在龍麟的臉龐周圍,他一咬牙,也跟了進去。

另外的世界。

讓他二人同時又是一陣驚歎。

竟是實地,沒有了水,就像做夢一般,從水中突然就到了陸地,而這裡的陸地,真的就像夢境,充滿了迷幻朦朧的美,簡直讓人目眩神迷。他們竟可以呼吸。更怪異的是,從水中出來,應該渾身溼透,可是從那道“門”穿過的同時,他二人身上的衣物,一下子就乾透,似從來就沒有觸及過水一般。

又或者,那道“門”,已將他們身上所有的水份,統統吸盡過濾?

遍地的冰柱,凝固成一叢一簇的花海,像盛開的牡丹,只是卻是透明的銀白色,散發著寒冷的氣息,卻不溶化。而這,僅僅是左邊的景象。右邊,密佈的是水晶,晶瑩明亮,遍佈滿地,折射著光輝,閃爍著神迷。

這裡像是一個山洞,卻遠比山洞寬闊,因爲一眼望去,似乎就沒有盡頭,就像身處大草原之中,總也望不到頭。

冰花與水晶之中,是一條路,一條被冰和水晶混合鋪就的道路,他們所站的位置,就是道路的起點,背後,就是那奇異的像水流動的“門”,透過那扇門,依約還可以看見清澈的水,隱隱流動,有魚蝦翩然,遨遊在水中,激起無數氣泡,而這一切,都被那“毫無阻力”的門,完全隔絕在外面。

秦羽衣微微顫抖,似乎感覺到了冷,雖然衣服已乾透,但是周圍的寒冰,又不時發出寒冷之氣。

“那寶物,應該就在這個世界。”龍麟首先打破了沉默。

秦羽衣輕輕點了點頭,舉步前行。

踏在那道路之上,腳底似乎傳來“吱、吱”的聲響,卻不似踩碎冰塊的感覺,反而似是那“土”太過柔軟,受到重力而扭曲的呻吟,感覺怪異至極。

龍麟透過那充斥天地,密佈整個空間的光線,看著秦羽衣的背影,那翠綠,在這白得純淨無暇的世界中,顯得如此的出衆,那麼的獨立,猶如萬綠叢中一點紅般的鶴立雞羣。

她的臉,沒有喜怒表情,卻紅潤白皙,她的肌膚,白若冰雪,就似那冰花,高潔而純淨,卻又是那麼與衆不同的孤傲……等等……她的臉?

龍麟突然警覺,一激靈打了個冷戰,卻看見她正回首看著自己,眼中似有溫怒,道:“你在發什麼呆?”

“我在看你的背影。”龍麟幾乎沒有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但馬上反應過來,忙道:“不不,我是在你後面,

我跟著你,看你……我沒看你,我是……只是……”

她卻並沒有發怒,反而緩和了眼神,似不忍他如此窘迫,悠然道:“我好看嗎?”

我好看嗎?

絕世清高的女子,孤絕得不食人間煙火、如神一般高高再上的她,竟然會問出如此女兒姿態的話,這不能不算是個奇蹟。

龍麟愣了片刻,忙道:“好看,好看極了。”

她嘴角抽動,似乎微微一笑,她這一笑,讓龍麟幾乎昏去,因爲那笑,就像是開在萬年寒冰中的百合,清麗無雙。

那笑容是如此的燦爛,如九天驚雷般的驚豔震撼,也許,只有珍藏千年,塵封百世的冷傲,在偶然剎那的一刻,驟然曇花一現般浮現的笑容,纔會如此具有感染力,如此的灼暖人心。

她已經轉過了身軀,繼續向前走去,似乎,她總是若有若無的走在龍麟前面,難道也是出於掛心的保護?

龍麟站在原地呆住,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再跟上。

對於她的心態,總是飄渺虛無,難以捉摸,龍麟實在是沒有辦法,不過龍麟卻是出自內心的覺得:“她的笑,真美!”

這個純白的空間,當然也是有盡頭的,盡頭還是一樣的景象:寒冰與水晶,充斥天地,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然而這裡卻有。

高過二人頭頂兩尺許,漂浮的虛空中,有一團發著幽光的淡藍色火焰,燃燒著,那翻騰澎湃的火焰,卻並不發出熱力,反而感覺更加森寒。

那火焰的中心,漂浮著一根柱子,長短不過一尺許,就像小孩的玩具,卻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氣息,就像一個沉睡千年的秘密,散發幽幽的怨氣,等待吸引著人,去將它發掘。

那柱子就虛浮在那奇怪的火焰之上,一動不動,就像一個原始存在了幾千年的圖騰。秦羽衣眼尖,輕聲道:“你看,它是兩個部分拼合,一邊是寒冰,一邊是水晶。”

龍麟仔細看看,果然如此,只是那寒冰與水晶結合的頂端,卻有一個凸出的頭的形狀,並非跟底端一樣是圓形。

再細看那凸出部分,卻像一個野獸,張大了血盆大口,作撲人之勢,那野獸頭頂部,還有兩隻尖銳的角,使其看起來並不十分猙獰,反而有幾分滑稽可愛。如此細小秀珍的一根圓柱上,竟有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刻,簡直是鬼斧神工。

二人都知道,這大概就是魔教太平教主容相口中所說,暗藏毀滅人間的“邪靈”封印魔法的“萬年玄冰水晶柱”了。

秦羽衣身子飄了起來,似乎完全不受地面引力影響,虛浮空中,接近了那奇寶,同時伸出那如蔥般細膩纖長光滑的手,輕盈的向它抓去。

就在她手指接觸到那柱子的時候。

“吼……”的一聲嘶吼聲,突然像是從天際傳來,驚天動地,直震得整個空間,都似顫抖起來,二人的耳中,也嗡嗡作響,綿綿不絕。

秦羽衣拿了寶物,飄然身退,忽然就向後退了一丈距離。

又是一聲巨吼傳來,漂浮空中的那團火焰,似被狂風怒刮,搖擺不定,接著,一隻高大威猛的巨獸,就出現在了那團火焰之上,威風凜凜,藐視天下。

只見它全身都是厚厚的鱗甲,片片鱗甲按照規律的排列,攛掇成一件彷彿盔甲般的皮披住全身,除了那長能掃到頭頂的尾巴,臨空搖擺。那鱗甲全是銀白色,使得它看起來,就像是個身披銀白戰甲的將軍,雄視八方。

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是赤紅色之外,幾乎都是白色,頭前威武的毛髮,沖天而起,不怒自威,狂如雄獅,就連那森森的獠牙,都潔白如九天的雲。

龍麟立刻發現,那柱子頂端的怪物,跟現在這一頭如出一轍,只是不知與那柱子,有什麼樣的關聯?

怪獸全場掃視了幾眼,立刻看見秦羽衣握在手中的“萬年玄冰水晶柱”,獠牙顫動,鼻子似噴了一團白氣,如虎一般臨空虛渡,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就向秦羽衣撲擊而去。

龍麟大驚,高呼了一聲:“小心。”

“嗆啷”一聲龍吟,綠色仙劍發出光亮,擋在秦羽衣的身前。“鐺!”的一響,仙劍竟被它前爪一揮,彈了開去。秦羽衣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後退了數步,口中驚呼:“冰麒麟!”

龍麟並不知道這“冰麒麟”是何物,只是直覺的感到,它是衝著那“玄冰水晶柱”而來,忙大呼:“將柱子扔過來。”

眼看那怪獸就要撲到,秦羽衣終於脫手擲出柱子,那圓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形,向龍麟飛來。怪獸的眼,也隨著圓柱移過來,當它看見龍麟穩穩的接了圓柱,一聲嘶吼,咆哮著轉身,又向龍麟撲來。

看那來勢之兇,竟有雷霆萬鈞之猛,秦羽衣急呼:“快扔過來。”言辭急切,是發自內心的關切。她以爲,那怪獸只會攻擊手握柱子的人。

龍麟卻不作此想,她不願他涉險,他又何嘗願意讓她再次被怪獸所攻擊?

接柱在手,迅速一個閃身,避開了怪獸的撲擊,卻是用手握緊了那柱子,再不願鬆手。怪獸一撲落空,快速的掉轉諾大的身軀,怒吼聲中,再次向龍麟撲來。此時他卻不便再退,因爲後面,就是秦羽衣的所在,他若退過去,她也成了攻擊的對象,這時他的心裡,只想著如何保護她,如同進入那“魔界虛空”之中一般,完全不記得自己的安危生死了。

仙靈橫起,劍柄握在他的手中,此時應該是豪光大放,只是他們身處的世界,也是如同白晝般的明朗純白,自然與仙靈劍的光芒相互抵消,但那仙靈劍被龍麟的靈力催動,也是威嚴十足,高舉過頂,竟是向怪獸直劈而去。

怪獸居高臨下,臨空撲來,在空中甫一交接,卻從龍麟頭頂掠過,龍麟本已豁了出去,連帶身子也有前衝之勢,竟從怪獸肚子之下,堪堪擦過。待得站定身形,回過頭來,見那怪獸前身撲臥,後身擡起,作好隨時撲擊之勢,鼻中噴著白氣,眼睛卻在龍麟的左右手間轉來轉去。此時龍麟左手握的是柱子,右手握的是仙靈劍柄,至於劍鞘,落在怪獸的背後,也就是秦羽衣所站的地上。

秦羽衣卻突發驚喜的聲音,道:“看你的面前。”

龍麟低頭一看,只見幾片狀如魚鱗的鱗片落在自己腳前,只是那鱗片橢圓而巨大,不知要多大的魚,纔能有如此巨大的鱗甲?

忽然身子一震,龍麟向那怪獸看去,只見它匍匐地上的胸口間,白色的皮毛雜亂不堪,在它那堅固威武的鱗甲戰衣之下,竟然還有一層潔白的絨毛,心頭立刻浮上一絲喜悅,耳中也同時傳來秦羽衣的聲音:“冰麒麟對仙靈劍極爲忌憚。”

龍麟也是此想,見那冰獸呼著白氣,眼中卻在短棒與仙靈之間徘徊,想爭奪短棒,卻又俱於仙靈的神威,竟是不敢妄動。地上的鱗甲,想必就是剛纔與之相接時削了下來的。

龍麟不動,它也不動,就這樣看著他,怒視著,這個時候,整個世界忽然輕微顫抖了一下,頂上的玄冰與水晶,也有一些落了下來,掉在地上,使得這個本來純淨安靜的世界,充滿了異響。

一個奇異的念頭同時掠過二人心頭:“山體降落?”

他二人當然都知道,現在身處之地,是一座山與水底的交界處,猶如一座冰山,漂浮在水上,不與地面相接,此時似乎這奇異的浮力,已經被二人進入這世界而毀壞,奇異的平衡被破壞,山體沒有那浮力支撐,當然是要掉下來的。

也就是說,二人即將被落下的山壓扁,活埋在水中。一種莫名的恐懼,同時涌上二人心頭,也在同一時間,他們想起離開此地。

龍麟完全不顧冰獸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只是極速向秦羽衣所在之地奔去,他一動,地上的冰獸也立刻向他撲來,“叮”的一聲響,仙靈與冰獸的爪又一次相接,然後又分開,冰獸卻又落在他的面前,將他的去路攔截。

秦羽衣大驚,呼道:“快扔過來,迅速離開這裡。”

龍麟卻叫道:“你快走,迅速離開,別管我。”在他看來,將柱子丟給她,她爲顧自己安全,決計不會再次放手,那時,她手中又沒有仙靈,冰獸無所忌憚,她的危險將大增。

秦羽衣急了,一時卻也拿他沒有辦法,頂上顫動卻激烈起來,冰柱和水晶,紛紛落下,砸在地上,粉碎,聲聲脆響,不絕於耳。急切中,她手伸出,作一個抓的動作,那地上的仙靈劍鞘如被牽引一般,向她手心飛去。她拿了劍鞘,迅速向來時的路撤離,同時高聲道:“你迅速跟上。”

龍麟臉上掠過微笑,也不顧冰獸擋路,衝了上去,手中仙靈揮舞著,不覺將那石壁上所學之“峨嵋劍法”,施展開來。

一時間,劍影重重,婉轉揮灑,龍麟身姿飄逸,靈動遊移,冰獸眼露懼色,竟被他打得節節敗退,向著秦羽衣方向退去。

秦羽衣已退到了進來時的門邊,回過頭來,看著龍麟威風八面的揮舞著劍術,將那冰麒麟殺的只能抵擋招架,再不能還手攻擊。

“咦?”的一聲,發自秦羽衣的口中,龍麟此時施展的劍術,卻不是“峨嵋劍法”?再看他那身形,身姿柔緩,靈動飄逸,婉轉飛揚,劍氣揮灑如水流動,竟與自己在峨嵋後山練劍時,在石壁之上看見的自己的身影是如此相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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