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老斐發覺“乾坤日月盤”的異動時,六一也有感應,只不過是通過“般若心甲”而來。那一種十分玄秒的感覺,六一覺得一種危險信號似從自己心底而來,卻又覺得這個信號并非是自身發出的。六一知道這是“般若心甲”已與自己心意相通的緣故,明白護甲在向自己示警,以下提高警惕,又見到老斐的速度慢了下來,更是倍加小心。
果不其然,沒過多時,六一突感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從前方傳來,緊接著便聽到老斐的提醒,隨即被納入“乾坤日月盤”的光圍之內。六一自老斐身后向前望去,一道白蒙蒙的青光迅速接近,須臾間便至光圈前二十米處。只見一身體特長的異怪現身眼前,六一從未見過如此怪誕的生物,足有三四十米之長,而且兩頭尖細,中間粗壯,乍看就像一條白色的大蚯蚓,周身散發著蒙蒙青光,細看下才發現這些青光竟是從一只只類似眼睛的小孔內發出。除了瘆人的外表,更讓六一驚心的是從它身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雖然離那怪物尚有三五十米的距離,又有“日月盤”和“心甲”之護,六一尚能感到從心底冒起絲絲寒意。
身在前方的老斐對這怪物的感覺更為直接,除了要應付壓向自己的巨大壓力外,更不時有絲絲寒氣穿透“日月盤”的防護,如針刺般扎向自己。但讓老斐震驚的卻非這怪物的強悍實力,而是“乾坤日月盤”的異常。經過數百年的修煉,老斐已與“日月盤”心心相通,此時清楚的感覺到“日月盤”仿佛遇見了老朋友一樣。自那個白色怪物出現后,“日月盤”的光圈忽然起了些漣漪,甚至有意脫離老斐控制向那怪物接近。而那怪獸的表現也頗為怪異,忽進忽退,似是心內猶豫,又似在思索眼前的事物。
“難道‘日月盤’以前曾經見過這奇怪的家伙?”老斐心中暗忖道,想到此腦中靈光一閃,不由涌起一股激動之情,口中喃喃自語道:“‘子午陰陽梭’,這一定是‘子午陰陽梭’。”
“子午陰陽梭”乃是“長春真人”飛升前所用的法器,用“太陽午火”與“太陰子水”兩種至陽至陰之物反復淬煉七年之久而得。此器具有驚天泣地的攻擊力,具有陰陽雙重屬性,一旦使出,將會暴發出強大的至剛之氣撼擊對方,更可怕的是,它還同時發出針刺般的陰柔之力攻擊對手元神。當年“長春真人”正是憑借“子午陰陽梭”和“乾坤日月盤”兩件法器,一攻一防,可謂是橫掃天下。后來,“長春真人”飛升時,用“日月盤”禁制了老斐的元神。而對于“陰陽梭”,“長春真人”則嫌其殺性戾氣過重而拋入“飛升洞”內的水眼之中。
老斐曾經親身領教過“子午陰陽梭”的厲害,當初他煉制“萬魂噬神幡”時,就是挨了這一梭,“噬神幡”立被毀去,而他則忍受了數百年的“萬魂反噬”之苦。后來,老斐也曾親眼瞧見“長春真人”將此梭扔入水池之中。不曾想到,此梭跟隨“長春真人”多年,已具靈性,扔入水內竟能自行修煉,變成如今這番模樣。既然眼前這白色怪物就是“子午陰陽梭”,那自然不難解釋“乾坤日月盤”的異常了。兩件法器曾隨“長春真人”多年,自是甚為相熟,而二者都已頗具靈性,故才會出現剛才的情況。
老斐望著眼前異化的“陰陽梭”,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將其收為己用。要收取一件已有靈性的法器并非易事,除了機緣外,更要靠實力。像“子午陰陽梭”這樣都可以自行修煉,而且幻化成形的法器,肯定更難制伏。但老斐也有強大的信心,經過數百年的潛修,自覺比當年的“長春真人”也不遑多讓。
“小子,給我押陣!”老斐向六一傳音道,言罷,聚起靈力施出“水木清華訣”。
六一雖然隱約感到眼前情況有些怪異,但一時哪能想到其中曲折,聞言后立即全神戒備。旋即,六一便發現前方的水體發生變化,圍繞那個白色怪物,水體逐漸扭曲,形成一個輕微的球狀,恰好將那怪物裹在其中。接著水球表面慢慢出現植物枝葉莖蔓般的花紋,顏色也漸漸變成綠色,卻有水一般透明度,整個球體隨著那怪獸或進或退,不為怪獸所覺。六一雖是第一次見老斐施展“水木清華訣”,但曾聽老斐詳細介紹過,故知老斐正在施展訣中的“水木連理”。此招以水生木,化出綿綿枝蔓緊纏對手,將其困于水球之內。
水球隨著“子午陰陽梭”前進后退,球壁卻越來越厚,轉眼間已快觸及“乾坤日月盤”形成的光圈邊緣。老斐一聲暴喝,水球兀然停止,而“子午陰陽梭”此時卻仍在后退之中,只聽一聲輕微的悶響,梭尾碰到了球壁之上。
“陰陽梭”終于發現自己陷入包圍之中,立時發彪,本來彎曲的軀體倏地伸展開,意圖撐破水球。豈知球壁如同橡皮一般,竟隨著“陰陽梭”身體的伸展而擴張,如同凸出一個小包,繼而再緊縮回去,竟比原來還小了半米。“子午陰陽梭”更加暴怒,在球內不停的伸縮沖擊,卻始終無果。水球一直是“它強任它強,它橫由它橫”,韌性十足,隨之不斷擴大縮小,但是每縮一次就比原來小上一圈。
“水木清華訣”果然了得,六一在后面看得嘆為觀止,水性至柔,卻剛好以柔克剛。不覺間,雙方已相持了半天光景,任憑那怪物如何爭扎,始終難以突破水球的包圍,反而因水球一次次的緊縮,其軀體已由最初的三四十米縮小到了十米之內。
漸漸的,“子午陰陽梭”每次伸縮需要的時間越來越長,但強度卻是不減反增。老斐知其體力已被耗得差不多了,更加緊施法,水球每次縮小的幅度也更大。
六一看著那白色怪獸已被水球壓縮到不足一米,老斐的膚色也變化得越來越快,知道這場爭斗已近結尾。又過了大半個小時,水球已不足半米大小,而那異獸已縮成了二十公分左右,靜止下來。六一運足目力使勁望去,心中著實不解這到底是為何物。
老斐眼見“子午陰陽梭”已然現出原形,心跳急促起來,又觀察了一刻鐘,不見其有何異動,終放下心來,將那水球慢慢向自己拖來。待水球進入“日月盤”形成的光罩里,老斐迫不及待地撤去“水木連理”,欲將那梭子招入手中。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水球剛剛消失,本來毫無異樣的“陰陽梭”突然精光暴射,帶著一股凌厲的殺氣直沖老斐。事起突然,老斐哪想到“陰陽梭”如此狡猾,竟然懂得裝死,更沒想到其厲害如廝,倉猝間想祭起“日月盤”來防護,卻駭然發現“日月盤”竟不聽使喚,也許是念昔日之情,也許是自覺不敵,不與老斐設防。眼見“陰陽梭”瞬間已至自己面前,老斐不由暗叫“我命休矣!”
危急關頭,老斐眼前紅光一閃,竟是六一來至身邊。“般若心甲”發出柔和的猩紅色,在老斐面前形成一個類似菩提葉狀的光圈,略帶淡淡金光,將“日月陰陽梭”困在其中。護甲內的六一雙眼卻透出迷茫之色,一臉不解。原來剛才眼見老斐遇險,卻也無能為力,心中大急時,“心甲”竟自行啟動將“陰陽梭”擒住,雖然六一并未有此指示。
“陰陽梭”似被黏住一般,不停地扭動白色身軀。老斐知其已是強弩之末,立刻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梭體沾上精血后為之巨震,既而不再動彈,光芒盡殮,恢復其本來形狀。“般若心甲”好像也知其被制服,菩提葉狀的光圈也隨之消失。老斐將“陰陽梭”收入手中,生出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欣喜若狂,甚至一時忘了身邊的六一。
待老斐將手中梭子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六一忍不住道:“恭喜老哥又得了件寶貝呀。”
老斐聞言方從喜悅之情中回過神來,看著六一不無調侃的目光,這才記得剛才多虧了六一,否則非但寶貝不得,還要賠上一命。老斐將“陰陽梭”收入體內,略顯尷尬地笑道:“嘿嘿,剛才多虧了小老弟幫忙,要不然恐怕我就要完蛋大吉了。”
“呵呵,老哥太客氣了。”六一回道:“這就叫‘緣分’了,如果這寶貝剛才不是想傷害你而是選擇逃走,肯定已逃之夭夭了。對了,這是件什么寶貝?好像你很熟悉啊?”
“哈哈,此物名為‘子午日月梭’,是‘長春子’那牛鼻子老頭用過的法器。”老斐言道,看了看六一震動的眼神,接著道:“走,咱已耽誤了不少時間。邊走邊給你說。”
于是,行進間老斐眉飛色舞地將“子午日月梭”的來龍去脈等詳細地講給六一聽。期間,老斐又將懷疑“般若心甲”是一件“佛寶”的可能性告訴六一。六一一時難以相信,不過想想連“日月梭”這等強悍之極的法器,尚且被“心甲”制住,如此大大增加了“佛寶”的可能性。一時間,六一也是心緒難平,甚至比剛才老斐收服“陰陽梭”時更為興奮,更提議老斐放出“陰陽梭”在前引路,一是可以借此熟悉其脾性,二者此物在水底已待了數百年,肯定對水路了若指掌,自能在更短時間帶其出去。
也不知在水底究竟走了多久,六一和老斐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不過,六一敢肯定至少也得有半個月,因為他已敢到腹中饑餓之感。自從修真以來,六一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以前還處于須陀洹階段時,一周不食也不覺得饑餓,如今已入斯陀含境界,怎么也能抵半個多月吧。六一暗忖,如此下去恐怕就要被餓死了。
不過,六一覺得應該很快就可以出去。因為,一路行來都不曾見任何生物,而此時已有些海草等零星出現,故而應該是已接近出口的緣故。果然,再往前行不久,水中的生物便漸漸地多了起來,各種各樣的魚類已開始出現,不過都遠遠的避開在前引路的“子午陰陽梭”,顯然這些生物對其比較熟悉,明白其中的危險。反而由于這些魚從沒見過老斐,六一等,不知害怕,在“乾坤日月盤”的光圈外悠閑地來回逡游。
老斐被困“飛升谷”中近千年,從未見過這么多的水中生物,此時乍見之下,大為興奮,故意將“日月盤”的光圈縮小,以便讓那些魚兒靠得更近些。而六一則是暗中思索,眼前這些魚兒看似都是海洋里的魚類,難道他們現在已經是在海底了?老斐正玩得不亦樂乎時,突然感應到前方的“子午陰陽梭”開始向上浮起,猜測應該是快到出口了。老斐哪還有心情再看那些魚兒,忙提醒六一。二人難掩心中喜色,緊跟“陰陽梭”之后加速前行。
二人不斷上升,老斐怕水上面會有人在,恐怕“陰陽梭”會驚嚇到他們,故將其收回體內。越往上浮,水中的生物也越發多了起來。一群群的不知名的魚兒,甚至還有一只烏龜從二人身邊游過。
又過了大半小時,六一和老斐赫然發現頭頂四五米之上有一物事正擋在出口之上。二人心內一暗,莫非出口已被封住?眨眼間,二人來至跟前,急忙圍著出口搜索了遍,發現直徑近五十米的洞口竟完全為其所覆,沒有半絲縫隙。六一和老斐試著聚力上托,但由于身在水中,難以著力,上托時非但不能將其頂起,反而自身受反力下降數十米。
二人都感到莫名郁悶,眼見出口就在眼前卻被其堵住。只見此物表面較為平滑,也非珊瑚礁巖之類,更讓二人不解的是,隱隱有股靈力氣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