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閃過，他們好像進入了一個結界，周圍波光粼粼，虛虛實實，周圍的水晶碎片映出無數個他們的模樣。

“這是第五個陣法，白水晶會現出你們心中最懼怕的事物，如果你們不能剋制恐懼，它們將會無限強大。”

禾錦輕輕觸碰了一下白水晶，波光粼粼，將她的模樣印得很清晰，“不能剋制會怎樣？”

“它們會將你們全部殺死。”兀乾水沉下聲音，語氣無比認真，“中間有一條線，切記不要一起過去，最好一個一個地過，否則三人同時觸發陣法很難破解。”

祈夢之抽出赤焰劍挽了一個劍花，第一個跨進去，“我先來。”

流光打在他身上不停流轉，隱晦不安。他踏入陣法之間，一步一步走到水晶鏡面前，周圍水晶碎片映出的景象隨著他的步伐逐漸歸一。

他的俊逸身形在鏡中呈現出來，黑袍凜冽，赤焰印記如火，眉鋒目利，身形堅韌不拔。他手中緊握著赤焰劍，一步一步走來，宛如殺神降世，修羅來臨。

鏡中有流光浮現，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那人一身戰袍渾身浴血，手持一把戰刀，從鏡中走出來，臉上掛著邪惡的笑，全身上下充滿著戾氣。

“尹蘇！”祈夢之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他提起赤焰劍衝過去，目光嗜血，渾身燃起熊熊烈火。

尹蘇，又或者說是一千多年前的尹蘇，將他父君斬落馬下的尹蘇，他的瞳孔一片漆黑，脣邊掛著諷刺的笑，抽出戰刀與他刀刀相碰，“小師弟，你打得過我嗎？”

每一刀碰在一起，都迸射出火花，帶著滔天的恨意與不死不休。

與他同榻而眠的師兄，陪他練習劍法的師兄，讓他死心塌地跟隨的師兄，卻是讓他被誅九族之人。

戰刀刺進祈夢之腹中，他緩緩跪在地上，以赤焰劍撐地，才能維持他的高傲不滅。血從他口中流出來，滴落在地上，他清清楚楚從鏡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狼狽不堪，一敗塗地。

就和當年一樣。

禾錦想踏進去，被餘子書拉了回來，“讓他自己解決，你若進去會觸發陣法。”

尹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俯身，諷刺道：“看看你，永遠都不可能戰勝我，我在你心裡是無敵的存在。”

祈夢之手心燃起了赤焰之火，俞燒俞烈，他握住刀刃，擡頭看向尹蘇，瞳孔化爲了利刃，“就憑你，也配做我最害怕的人？”

他一手摺斷戰刀，將赤焰劍直直刺入尹蘇腹中，將他一直往前推，直直抵在水晶鏡上。

血色飛濺，祈夢之臉上猙獰一片。

尹蘇發出慘叫聲，消失於鏡中，只留下斑斕的血跡。

劍從手中落下，祈夢之跪在了地上，血流下一地，將他腳下盡數染紅。

“祈夢之！”禾錦踏進了陣法，走過去將他扶起來。

他渾身冰冷，目光依舊拒人於千里之外。他撕下一塊衣袍將傷口緊緊紮在一起，吃下一顆丹藥，反手將她用力推開。

“不需要你假好心。”

禾錦被他推得坐在了地上，知他就這個臭脾氣，不想跟他計較。剛一轉過頭，就驚悚地發覺鏡中的自己是站著的。

明明是一樣的衣服，一樣的容顏，她的目光卻比自己更犀利，脣色更紅，眉目更尖銳，直勾勾地盯著她。

餘子書往前踏了半步，“禾錦，小心她。”

這話剛一說出口，鏡中的人就動了，她揚起嗜血的微笑，朝著禾錦走過來，隔著一層鏡子，輕輕舔舐著嘴脣。她把臉貼在鏡面上，似乎是出不來，用力拍打了兩下鏡子，目光瘋狂而可怕，“禾錦！你竟敢將我封印起來！我陪了你幾百年，對你忠心耿耿，你卻要我死！”

禾錦臉色發白，往後退了一步，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餘子書抱住她的肩膀，輕聲跟她說話：“不要怕。”

禾錦回頭看著他，“你怎麼進來了？”

“我怕你應付不來。”他將她護在懷中，指尖凝了一把上古劍，“她就是你的影子？”

禾錦點頭，“是她。”

“別想著她很厲害，她現在被你封印著，她出不來。”

“可她出來了。”禾錦睜著眼睛，一字一句，“我與她之間，一直是我強她弱，我弱她強，我修爲盡失的那天，其實她就出來了。”

鏡中人身後燃起黑煙，模樣變成男人模樣，身體高大健碩，孔武有力，他用力砸著鏡子，上面開始出現了裂紋。

“禾錦！我說過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他一聲怒吼，讓周圍的水晶都現出了裂紋，開始碎裂落下，在地上也砸出了裂紋。

“不要看。”餘子書捂住禾錦的眼睛，提起上古劍指著鏡中人，擺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大陣。

鏡中人砸碎了鏡子，從中走出來，五官凜冽如刀鋒，兇猛如野獸，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只能被撕碎。

劍陣在他手上不堪一擊，他的身體堅硬得能碾碎一切，沒有什麼能讓他受傷，他是影子魔化而來，能讓自己的身體隨心所欲地改變。

祈夢之提起赤焰劍，站在了他們身邊。

“我自己來。”餘子書將禾錦朝他推過去，眉目冷清，“幫我照顧她。”

禾錦一下子就慌了，“子書！”

“你別影響他。”祈夢之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過去。

兩人纏鬥在一起，誰也佔不了上風，誰也不肯敗下陣來，電光火石之間交手數百招。

就在這時，祈夢之微微側頭，“你爲何會怕你的影子？”

禾錦臉上血色都快褪盡，嘴脣輕輕顫抖著，“他……他……”

傳音石傳來兀乾水急切的聲音：“十七，你的恐懼只能你來克服，別人幫不了你，餘子書再強也傷不到他的命脈。”

祈夢之握住她的手，冰涼一片，“你怎麼了？到底在怕什麼？”

無數的畫面在禾錦腦中閃過，每一幅都不堪入目，她緊緊咬著牙齒，努力剋制她心頭的害怕，可越是剋制，越是渾身發抖。

越會讓她想起當年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