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風徐徐,吹落了黃葉,吹謝了萬花,太陽高照卻無了昔日的溫暖。耀華園的桃花早以不見往日茂盛的蹤影,光禿禿的樹枝上還有幾片枯葉,顯得是那樣的孤寂。
耀華園是趙承軒當年登帝后新建起的,園中種的盡是桃花,只應沈琉璃喜歡,盡管她只是看了一回便不再入,可這耀華園依舊有專人打理,就怕哪日她入了來。
園內有座涼亭,亭內的石桌上放著文房四寶,一身玄黃長衫的趙承軒單手負后執筆畫丹青,偶爾會停下來思考一番再下筆。
當年沈琉璃還未以公主的身份下嫁普寧前,曾在宮內的一處亭子里,那個年少的趙承軒拗不過趙語嫣這才執筆給她畫了副丹青,沈琉璃伺候在側不由得直嘆趙承軒畫工好。
于是趙承軒便說:“倘若那日有空也給你畫一副。”
沈琉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道:“奴婢不敢有勞皇子。”
“無礙。”
只是這些年來,這樣一個承諾卻始終未曾有機會實現。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便想著將那承諾實現了去,只是那少女早也不在是少女,那少年也不在是少年。
園外入得個小太監,趙安忙上前聽的那小太監說了一道這才轉身對趙承軒稟告:“皇上,那天云跟天鶴在外頭候著呢。”
趙承軒依舊擺弄手中的紫狼毫半響這才道:“傳!”
趙安應了聲忙將天云天鶴迎了進來,待天云天鶴行了禮趙承軒頭也不抬的開口問道:“如何?”
二人對視一眼天云這才上前回話:“確如皇上所猜測,那人真是先景文帝。”
“嗯。”趙承軒輕輕的應了聲又道:“途中可有什么蹊蹺之事?”
天云愣了一下這才回道:“此次阻止奴才的不止景文帝的人,似乎還有一波暗中相助之人。”
趙承軒的紫狼毫頓了半響,這才抬頭:“還有一撥暗中相助的?”似是在問天云,又似是確定。
“是。”天云回話:“這撥人身手不比景文帝的人差,但是卻從來都是暗中相助并未露過面。”
“嗯。”趙承軒應了聲,繼續執筆畫丹青:“此次你二人從飛天閣挑二十人一同前去,務必要將瑜妃娘娘毫發無損的迎回來。至于那些暗中相助的,不必擔心對飛天閣來說不能造成什么威脅。”抬筆沾些許墨繼續作畫,卻始終無法下手,琉璃那種發自肺腑的笑容是怎么樣的呢?好些并不太記得了。
“殺無赦。”
“是。”
“下去罷。”
飛天閣是趙承軒登基前創建的,共計三百零八人,人不在多而在于精,飛天閣的人不一定個個都是身手非凡的,但必定個個都是精英。情報收集,藥物研發,暗衛明衛,每個都是好手,登基初始也正因為飛天閣的原因朝廷上下才沒有太大的動蕩。此次動用二十人,相對來說是比較多的了。
待天云天鶴走后,趙承軒終是將手中的狼毫筆放下,確實不記得琉璃的笑了。雙手負后
走至亭外,看著這一片光禿禿的桃園,趙承軒不由得嘆口氣。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趙承軒喃喃道,緊接著又笑道:“真是諷刺。”
璃兒呀璃兒,你可知這九五至尊的帝王之位是何等的孤寂,朕為你贏得這天下而你卻從來不愿意陪朕。
當年趙承軒只所以能弒兇奪帝,大部分的原因應該也都歸功于沈琉璃。他本以為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帝,能給她想要的所有一切,彼此便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為什么這些年并未感到絲毫的快樂與幸福呢,是因為她非她,我非我了么?
那樣努力的去爭取一切,到頭來卻從不知她是否想要。
趙承軒站定嘆口氣輕輕道:"璃兒,可是讓聯拿你如何。"那語氣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與情人低訴,是那樣的溫柔又是那樣的無奈。
從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孤寂的,也難怪皇甫御如此輕易便舍棄了那皇位。
笑,諷刺,自己踩著無數人的鮮血踏上這個萬人景仰的位置,而他居然連多看一眼都沒有便如此拱手相讓了。他皇甫御到底是真的對沈琉璃一心一意呢,還是這番作為另有目的呢,還是只是單純的傻呢,他趙承軒寧愿相信皇甫御是別有目的。
"皇上,語嫣公主來了。"趙安低眉順耳輕道,見趙承軒沒反應便又加一句:"在園外候著呢。""嗯。"趙承軒應道:"讓她進來吧。"說完又踱步回到石案前執筆在方才未畫完的丹青上題字。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趙語嫣入來時正好看見趙承軒龍飛鳳舞的最后幾筆,不由得眉頭一皺暗啐一句"禍害"。而后便又向趙承軒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也不待趙承軒說話便起身踱到他面前。
"擦肩而過,不過路人。皇兄又何必執著。"俯首卻見石案上那未完成的丹青,雖說未畫出面容,但那熟悉的身影一眼便能瞧出是琉璃,也只有那名喚琉璃的女子才會使得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帝王如此多情。
只是趙語嫣并不知道,如果沒有沈琉璃也不一定會有今日的隆正帝。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若不是有著對沈琉璃的信念,他也不會堅持到最后。或許也可以說,正是因為沈琉璃才會有這樣心狠手辣的趙承軒。
那些真正的溫柔多情也只對沈琉璃,既使她不需要。
"或許是執著吧!有些人一旦裝進心里便再也拿不出來了。"趙承軒擱筆低喃道。
趙語嫣低頭研究石案上的丹青不語,似是贊同他所說,半響才道:"為何無容貌?""自是記不得了。"趙承軒有些嘲諷的笑笑。
她的模樣早己刻入心底,只是當初那純真的笑確實記不得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好些有十幾年了。
"找聯有何事?"趙語嫣聞言這才將目光從那丹青上移出,頓了一下這才開口:"景文帝當真未
死?""死了。"見趙語嫣一臉疑惑又道:"未死的是皇甫御。"縱然他不想也不得不承認,徜若換了是他趙承軒,怕是也沒有皇甫御那般灑脫。
"既是如此,皇兄何不放過自己成全琉璃?"趙語嫣的目的只是希望趙承軒莫為了一個女人而罔顧大局,她看見那些年趙承軒是如何走過那刀尖,知道他的不易自然不希望他放太多心思在沈琉璃身上。更何況連飛天閣的人都動用了,她身為趙承軒的妹妹自是怕惹怒他也必須要薦言。
只是在看到趙承軒那泠冽的眼神后,那樣的自信己失去大半。
"朕的事什么時候需要語嫣來操心了?"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明明無風也未到冬日卻感到刺骨的寒冷。
"皇兄,語嫣也只是希望伱好好的。""朕好不好自是比你清楚得多。"頓了頓趙承軒又道:"有些事朕不說不代表不知道,語嫣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冷汗,趙語嫣驚出一身汗,小心翼翼的回話:"語嫣不敢,語嫣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皇兄跟琉璃給的,語嫣自知。""知道最好。"見趙承軒面色緩和些又道:"這些年來語嫣如何不想皇兄與琉璃合好如初,只是疏離回南漢幾年,確是未見重展笑顏,皇兄……"笑顏?趙承軒自嘲一笑,這些年他如何不知,只是不愿承認罷了,莫說沈琉璃,這些年他自己都不曾開心過。有多少次他想放棄,但是實在不甘心,那個男人什么都沒做便牢牢栓住了她的心,自己做了那么多卻在她心中無立足之地。
"語嫣啊。"趙承軒輕輕開口,似乎累極了般:"你愛白虎愛到什么樣的程度?""啊?"趙語嫣一時未反應過來趙承軒為何如此問。
"可以為他甘愿放棄生命么?"趙承軒又道。
"...... 趙語嫣仔細斟酌一番才回道:"這個問題語嫣從未想過,若真有這么一天我想應該會。"趙承軒苦澀一笑,想來換做沈琉璃只怕她會比趙語嫣答得更加干脆,愿意。
“皇兄為何如此問?”
趙承軒并不答話卻是又問道:“朕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幸福,語嫣嫁給白虎的這些年可有體會?”
趙語嫣一愣羞澀一笑:“最幸福的事莫過于嫁一個自己喜愛的男子,與他生兒育女,看著兒女漸漸長大,彼此白發蒼蒼。”抬眼卻見趙承軒面色不太好便又道:“當然,這幸福只限于普通人家,像我們這些達官貴人及得這普通人家的一半便也算好的了。”
無奈的遙遙頭,這個趙語嫣,說得幾句就口沒遮攔的了,這都那么些年過去了,這性子倒也沒怎么改,不過也虧得這宮中還有個快言快語的人在。
"罷了,罷了,你回罷。"趙承軒伸手拿起石案上未畫完的丹青,見墨跡己干便收好,待看到那未畫的容貌時不由得多看了眼。
再抬首卻見趙語嫣恭恭敬敬的站著似乎沒有想離開的打算,似是這才想起來自己來找趙承軒的目的。
"朕告訴你不準再插手。"
"皇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