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詢問張揚和虎子的身世背景,沒有培訓相關的業務知識,張揚二人登了記押上身份證之后,就被帶到公司后門的一個房間中住下。
房間中有八張上下鋪,整個屋子里凌亂不堪,到處是煙頭以及破襪子。
“靠最里面的上下鋪,咱們這里以前一共六人,現在都出去跑業務了,你們先收拾一下,呆會兒他們回來時,咱們出去吃,算是歡迎新兄弟加入。”短平頭介紹兩句后,就吹著口哨走了出去。
這時虎子又忍不住了,滿臉的不情愿道:“這是啥公司嘛,對待員工這么寒酸,咱們以前……”
“閉嘴吧,行不?”張揚氣得踹了虎子的屁股一腳笑罵道:“以后在這里你就少說話,一切看我眼色行事,告訴你,咱們雖然加入了這家公司,但最多最多是外圍員工,人家根本信不過咱們的,有考察期的,慢慢來。”
“哦。”虎子瞥瞥嘴不說話了,他不擅長用腦子,就是打架還行,以前也是這樣,沒認識張揚之前,他也只能當個在車場里面指揮車位的保安而已。
不知不覺中,就到了中午,躺在床上的張揚與虎子也終于聽到了前門吵鬧的聲音,似乎回來不少人。
“媽的,又沒找到人,今天又白跑了一趟。”一個身高有一米八十多的漢子走了進來,他身后還跟著五個明顯不像好人的小青年。
當六人進屋后,也馬上發現了張揚和虎子,只不過他們并沒有驚訝,只是歪著脖子,肆無忌憚的打量了張揚二人幾眼后,那領頭的笑道:“新來的?”
“是啊,是啊,新來的,這位大哥是?”張揚和虎子都站了起來,張揚是一臉的笑嘻嘻,可虎子卻有點桀傲不遜的瞥了六人一眼。
“我叫雷彪,算是隊長,叫經理也行。”大個子雷彪看到了虎子的不屑,不過他卻沒有發火,而是直接坐在最靠窗臺的下鋪上喝了口水道:“哥倆以前混哪里的?”
“我們從北海的鄉下過來的,第一次來中海。”張揚虛心的抽出六根香煙,分給了雷彪六人。
雷彪沒有客氣,很是受用的接過了張揚點燃的煙,吐了人煙圈道:“咱們這也沒什么規距,我也是一打工的,老板看得起咱,才當上了這個隊長,掛了個經理的虛銜。咱們呢,工作性質想必你們也知道,就是以后出去要帳。也很可能會動刀子動槍的,希望你們自已個兒有個心理準備,而且也準備蹲號子,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就是打手,替老板辦事。”這雷彪說得非常直截了當,說完后他就觀察起張揚和虎子的表情。
“沒準備也不會來你們這了……”虎子又啐嘴了,但說完之后就感覺又多話了。
果真,江海龍瞪了他一眼,然后苦笑道:“實不相瞞,俺們兄弟以前在石家莊干過一段時間,原來老板遭了難,所以我們也就各奔東西了。”
“哦。”雷彪做了個了然的表情,點頭笑了笑:“一會出去吃飯吧。”說完他就躺在床上,準備小歇一會兒。至于臟亂的房間依舊沒有人收拾,他張揚和虎子雖然現在是新來的小弟,但也沒有下賤到替這群夯貨收拾屋子。
“對了,你叫什么?”過了一會,雷彪才想起來問張揚和虎子的姓名。
“我叫張波,他叫王大海,我們是一個村的同鄉,一起出來的。”
“中海不好混啊,哥幾個也別‘咪’著了,都介紹一下自已吧,必竟以后在一起干活。”雷彪淡淡的命令道。
“我叫張春波……”一個趟在下鋪的漢子嘟囔一聲,不過他連眼睛都沒睜。
“我叫穆玉生……”
“我叫董進寶……”
“費五……”
“朱成……”
六個人都沒有下床,也沒有那種禮貌性的握手,各自說了一遍名字后,該干啥還干啥。
沒一會,短平頭就來到了后院,站在外面招呼道:“走了,吃飯去,楊頭一會過來,可能還有一趟業務下午要去跑。”
聽到短平頭的聲音后,雷彪等人馬上下了床,陸續的走了出去,并且很客氣的和短平頭打著招呼,顯然短平頭的地位比他們還要高。
張揚和虎子也跟了出去,一行十人{還有一女的}去了菜市場不遠的一家小吃部,要了六個菜,點了幾瓶最普通的白酒。
席間并沒有那種兄弟們聚在一起的歡笑,只是淡淡的喝幾口小酒,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廢話,當然,張揚也知道了那短平頭和那小妞的名字。
孫強和李娜,這兩個人都是公司的元老,和二老板有關系,而二老板也正是那個一會要來的楊三哥。
張揚聽到眾人對楊三平的敬畏,也聽到楊三平在中海灘的風光,因為楊三平是地地道道的‘本幫人’,道上混的三哥。
只吃了半個小時不到,小吃部外面就開來一輛廣本2.4,新車,車上下來一個背著皮挎包的小個子,頭發不長,也很瘦,三角眼,四十多歲,臉有點黑。
“三哥……”吃飯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叫了句三哥。
楊三平笑了笑:“你們吃,我吃過了。”看了看張揚和虎子后,他問道:“這兩個兄弟新來的吧?”
“嗯,今天上午來的。”短平頭孫強回答道。
“成啊,體格都不錯,這下人齊了,強子以后也帶一組出去跑業務吧。”楊三平并沒有和張揚虎子噓寒問暖,更沒有吃飯,而是直接從包里拿出一張欠條遞給孫強道:“十三萬六,這筆業務半個月內搞定,債主催得急,不過欠錢那公司也不好惹,聽說和市里的紀檢干部有關系,你們要的時候小心點。”
“嗯,下午我就帶他們兩個出去跑,也算是讓他們熟悉一下業務。”孫強指了指張揚和虎子后,恭敬的回答道。
“彪子那邊怎么樣?還找不到人嗎?”楊三平看著雷彪問道。
雷彪氣惱的罵了一句:“都他媽的一個星期了,那廠長連影都不見,家也沒人,成心躲起來了。”
“嗯。”楊三平點了點頭:“那也抓點緊,實在不行去他廠子和家里面夜里蹲坑去。”
“知道了三哥。”雷彪回答道。
“你們吃吧,我走了。”楊三平示意大家不用送,提著包就走了出去。
看到楊三平走了之后,張揚感覺眾人明顯松了口氣,似乎這楊三平給他們的壓力不小,敬畏之中帶著懼怕。
下午一點雷彪六人中除了費五之外,再一次的走出了公司,而張揚和虎子,以及費五,則由短平頭孫強開著面包車,駛向了市區繁華地段的一家寫字樓。
當然,此時張揚和虎子已經換上了西裝,并且戴上了墨鏡,只不過西裝有點舊,明顯是有人穿過的,甚至張揚還發現了西裝領口上的汗漬。
一行四人沒有帶任何刀器工具,必竟他們這身打扮就夠嚇人的了,身上帶著刀子之類的,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也是孫強開著車的時候,交給張揚二人的。孫強以為張揚和虎子是雛兒,沒見過世面呢。
“鵬宇廣告設計公司”,位于商業區一棟寫字樓的十六樓,面積三百多平,十幾個員工,一個老總,當張揚等人到了十六樓后,直接走向了鵬宇廣告公司的玻璃大門。
一行四人都穿著黑西服,戴著黑墨鏡,當他們進入辦公室后,那些員工明顯都楞了一下,并且有些畏懼不知如何是好。
孫強摘下眼鏡,一臉的冷酷道:“你們張總在嗎?”
“你們是?”一個眼鏡女站了起來,疑惑的看著張揚等人。
“我們是眾鑫的裝潢,來要債。”孫強說完后,直接甩開大步走向了標記著總經理辦公室的方向。
張揚三人馬上跟了過去。
沒有敲門,也沒有多說什么,孫強直接推門而入,緊接著是張揚和虎子,費五在最后,并且把房門關閉。
這家公司的老總還真在,在里面也清楚的看到了張揚一行的到來,只不過他并沒有站起來迎接,而是皮笑肉不笑的坐在轉椅上,翹著二郎腿,用手虛引一下,道:“請坐。”
“不用了張總。”孫強掏出欠條,拍在辦公桌上,冷笑一聲道:“張總不要為難我們幾兄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們混口飯吃罷了,希望張總在今天把這帳給結了。”
“嗯,眾鑫的十三萬六。”這張總笑著點了點頭,他似乎也是個上得去臺面的人物,在面對虎視耽耽的張揚四人,不但沒有害怕,相反卻波瀾不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不是我不給錢,長城物業的樓盤是我幫著他們眾鑫托關系走的后門,但他們眾鑫不地道啊,他們干的活,業主非常不滿意,不但偷工減料,而且有六處與業主最開始的方案有沖突,根據合同規定,這十三萬六我不能給,如果你們真想要,那就去法院起訴吧,我張某人和他眾鑫裝潢在法庭上見。”
張揚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著孫強演戲,看著這張總演戲,不過此時他只不過是個小嘍啰,沒有插嘴的權力。
“成。”孫強突然間獰笑起來,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緊緊的注視著張總道:“既然張總這么不給面子,那也別怪兄弟幾個做出不客氣的事兒了,張總這兩天最好小心一點,別開車撞樹上,也別在家里煤氣中毒,要不然我這十三萬六可就沒地方要了。”
那張總的臉色突然間落了下來:“別拿黑社會那一套嚇唬老子,老子雖然沒出來混,但中海這地界上也認識幾個道上的兄弟,送客。”
張揚感覺到孫強這次破上硬茬子了,同時他也想是不是要表現一次?盡快加入公司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