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可能要有麻煩了。”張揚的聲音很平靜,沒有那種接通電話后的開場白,也沒有詢問對方有沒有在聽講,他只是說了這一句之后,就把手機關機,然后重新放進了抽屜。
虎子正是那個搶劫犯的匪首,也是他的朋友。
不,不能說是朋友,在張揚的心底里,虎子是他的兄弟。
“王小虎,河北滄洲人士,武術世家,八極門生,張揚的八極拳正是從王小虎處學來。王小虎家境富裕,高中未畢業就混了社會,那期間與張揚結識,在一起鬼混了整整四年。”
雖然與王小虎稱兄道弟,但相處最開始的頭幾個月,二人可是針鋒相對,天天打架來著,但后來打著打著,也就打出感情了,雖不是一奶同胞,但畢竟榮花富貴,刀山火海里滾過的,所以二人在最后分開的那一年之前,感情特別深。
直到二人結識的第四年,小虎跟著他的老板去了廣州,之后他張揚自已也發生了極大的變故,所以二人失去的聯系,直到現在已三年有余。
時過境遷,他沒想到,三年后,小虎竟然又走了老路,甚至比以前的老路更加令人令人不能容忍,他已經成為了匪徒。
只是虎子是他兄弟,所以他不能不管,即便他犯了錯誤,張揚也要拉他一把,至少讓他可以在將來中彌補過來。
電話打過之后,張揚就與往常一樣,開始新一天的聯系業務,處理收購站的多種廢品。至于虎子的安危,他到靜下心來,因為他相信接電話那人的能力。
收購站從來沒有休息日,基本上從早上開門起,就會一直忙到黑天才結束,工作期間大都是收購那些散販送來的各種廢品。
今天外面的李姐和張姐,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才有時間吃飯,而張揚這一年來本身也沒有時間觀念,所以也一直未吃。
飯菜是叫的外賣,兩個普通的大眾菜,幾碗米飯,三人簡單在外面支起桌子,一邊聊著天,一邊吃了起來。
“經理,那樊剛不會再來找麻煩了吧?”李姐對于昨天打架之事,還猶記在心,很怕剛哥他們還會找麻煩。
“是啊,那剛哥和地頭蛇混得熟,昨天你雖然贏了,但保不準他們下黑手……”張姐也擔憂道。
“沒事兒了,放心,剛哥他們不會再來找麻煩了,而且他們的廢鐵價格也提高了五分,嘿嘿。”張揚嘿嘿一笑,也不多做解釋,反正和她們說,她們也未必會懂男人之間的復雜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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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張揚吃掉一碗飯,想吃掉第二碗時,收購站外面來了兩個看似叫花子般模樣的人,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一個年齡看樣子大約在三十多,四十以內,另外一個則是小女孩,十多歲的樣子。
這兩人穿得都很破,甚至小女孩的膝蓋都破了洞,臉上也是黑漆漆的,像是幾個月都沒有臉過臉了,瘦弱的身軀讓人看過后,忍不住的心酸。
那婦女也是一臉骯臟,雖然穿的略整齊一些,但臉上還是有黑色的灰跡,頭發上也全都是灰。
張揚一看之下,就皺起了眉頭,他在收購站經常能見到類似的人,只不過面前這兩個人給他的感覺卻是怪異,因為他發現,雖然這二人臉上都有黑灰,但黑灰下面卻絕對是姿色不凡,同時他也發現了婦女眼睛里閃過的不安。
李姐剛要站起來時,張揚就揮手示意她繼續吃飯,而他則站起來走向了兩個乞丐。
“你們賣廢品嗎?”張揚看著二人手袋中的各種礦泉水瓶和飲料瓶道。
“嗯,打擾你們吃飯了,這里是二十四個礦泉水瓶,十六個飲料瓶,還有六個易拉罐……”婦女說的是普通話,聽不出具體是哪里人。
“好,放這里吧。”張揚連數都沒數,就從兜里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那婦女看到兩百塊錢后,明顯楞了一下,但隨即又慌亂的擺手道:“不不不,我破不開你的錢……”
“都給你們了,拿著吧……”張揚笑了笑,然后把兩百塊錢塞在了小女孩的手中。
小女孩的兩只大眼睛很大,雖然臉上很臟,但張揚發現,這小女孩身上的那種氣質,根本不是那種常年在外靠乞討為生的人,甚至他發現這小女孩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種睿智。
“謝謝叔叔,我和媽媽會記住你的,將來有一天會報答你的。”小女孩將二百元錢捏得緊緊的。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你們報答的,記住叔叔的話,人要學會堅強和自信,要相信自已不會被困難擊倒,只要挺過去這段困難,一切都會變好的,不是嗎?”
“嗯,是的,媽媽也是這么說。”小女孩堅強的挺了挺胸膛,但眼淚在眼圈卻打著轉,肚子挺起時,更是咕咕直響,而那媽媽更是淚流滿面了。
“你們還沒吃飯吧?我那里還有一些,你們吃完再走吧,叔叔去給你們拿碗和筷子。”張揚摸著小女孩的腦袋笑了笑后,直接跑回辦公室拿碗和筷子去了。
對于張揚的熱情,相比之下,李姐與張姐倒冷淡得多,因為她們見慣了這種乞討為生的人。
可能是被張揚的真誠所打動,母女二人并沒有急著走,而是望著桌子上的飯菜不停的咽口水,顯然她們真的餓急了。
李姐和張姐吃飯后,就繼續工作去了,張揚則燒了開水,分別給母女二人各倒一杯。
母女二人是流著淚吃完這頓飯的,兩盤剩菜,三碗飯全被吃光后,又喝了兩杯開水。
“我能幫你們的也只有這么多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身上發生了什么,但終究會過去的,不要氣餒。”在母女二人離開之際,張揚再次以鼓勵的眼神示意道。
母女二人感激萬分,似乎帶著不舍之意離開了,背影蕭瑟的消失在茫茫人海。
張揚的心情很沉重,特別是那小女孩臨走之時的可憐眼神,只是他能做到的,也真的只有這么多了,畢竟還有政府,還有民政局,如果她們二人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那一天,大可以找民政部門尋求救助,只是不知道在她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故事罷了。
母女二人走后不久,樊剛就笑嘻嘻的開著車過來了,做為擁有兩家破爛公司的剛哥來說,當然是有車一族,而且車還不錯,是二十幾萬的通用別克,美國貨。
“揚子,昨天公糧交哪了?你可真他媽的忍得住,年輕人不簡單那……”剛哥打趣的拍著張揚的肩膀道。
“噓,你這老家伙能不能小點聲?讓別人知道我是柳下惠,我還怎么找媳婦?”
“哈哈哈……”
經樊剛這一鬧,張揚剛才郁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晚上去吃大排擋,然后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你絕對沒去過的。”樊剛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
“哦?我沒去過的地方?”張揚轉了轉眼睛,搖了搖頭道:“老子連監獄都蹲過,還有什么地方沒去過的?”
“哦?老弟你進去過?”樊剛一楞,詫異的看著張揚道。
張揚嘿嘿一笑,話鋒一轉道:“你快說你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吧。”
樊剛深知張揚不想多說,所以也沒過多打聽,而是笑咪咪趴在張揚的耳邊道:“看拳,打地下拳的,中海獨一份。”
張揚眼睛一亮:“哦?還有這地方?那可要去見識見識。”
“成,六點我過來接你去吃飯,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樊剛的性格與張揚一樣,只要認定的朋友,就真心交往,所以和張揚也沒有那種生分和客氣,二人像老朋友一樣,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張揚看了看手表,發現已經快到五點了,所以和李姐與張姐打了聲招呼后,開著破車就急沖沖的駛出了收購站,因為他還有一項任務沒完成呢。
做男人的,說出去的話,就等于是潑出去的水,說要請那個交警劉小淇吃飯,他張揚就一定要做到,雖然那劉小淇沒答應,但他張揚如果連試都不試的話,不更是沒有機會嗎?況且他心里還真的期望與這劉小淇交往,至少能讓他找回少年時的那一段酸澀記憶,況且與那劉小淇在一起時,也能讓他那一顆漂浮的心安靜下來。
他想找到一處避風的港灣,就算是歇歇腳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