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有這個想法而興奮。
興奮驅逐走了恐懼和不安,因為她主意的改變,讓她又有了新的事情可干。
她站在穿衣鏡前,重重地打了一些腮紅,用以掩蓋住病中的蒼白。
她把原本放在枕下折疊好的三封信,裝在了西服套裝的口袋里,最后拿起那瓶藥水。白白的藥水,透著晶瑩和無情,還有無法掩飾的慘烈和恐怖,讓人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死”,這個人人都不愿意提及的字眼。
此時,她不禁想到,影片中的白色恐怖下的腥風血雨和殘酷無情。我應該輝煌地走出去,在最后一刻,充分地享受五彩繽紛。
鳳絮兒歷來是一個想哪干到哪的女性。她打開一瓶陳年的干紅,倒進了那個盛著白藥水的小瓶子里。酡紅色的液體,順著瓶口蔓延開來,漸漸地,把整個白色的液體吞沒了,繼而全部成了紅色。
她笑了,發自于內心地笑了。
紅色,多么的有情調,她為自己的創意所感動。
今年的天氣真的是蹊蹺。節氣還不到,萬物便耐不得寂寞,紛紛紅杏出墻,早早地撓首弄姿,擺出一副妖嬈的姿態。正是往年柳綠綻花時,卻揚起了漫天“白雪”。
柳絮過早地謝幕了。
洪洲城是柳的天下,3600里京杭大運河,唯獨一座穿城而過的城市。諸多的河道岸邊,先賢們習慣用垂柳來點綴。城市基因的傳承,后人也對柳樹情有獨鐘。柳綠雖然昭示著春天的到來,這柳絮卻給人們帶來了無法驅逐的災難,以至于影響了交通,影響了市容。
四點鐘剛過,正是孩子放學的時間,本就人流穿梭不息的大街上,更是人來車往熙熙攘攘。
鳳絮兒佯裝鎮定地走在人行道上,不斷躲避著橫沖直撞打打鬧鬧的孩子們。
此時,突然她眼前一亮,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對面閃過。她幾乎沒經過大腦,潛意識地大聲叫著,葉子,葉子!急不擇路地穿越馬路朝對面走去。
一聲撕裂蒼天的巨響,充斥在整個空間,直刺人們的耳膜,把市井的嘈雜聲,汽車的轟鳴聲撒腿逃遁。那輛剛才還警笛嘶鳴的轎車,像一個被驚呆了的孩子,響聲過后戛然而止。警燈仍然魔幻一樣,不住地閃動著。
鳳絮兒倒在了血泊中。她的喊聲還未傳播出去,卻有一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快的簡直讓人無法反應。由于沖力過大,竟然把一個與他同時不顧一切過馬路的老者推向馬路的另一端,摔在了被他撞倒的一群玩耍的學生們的身上。
還好,老者沒有受傷。
所有的行人都忘記了趕路,紛紛朝這邊聚集。
“見義勇為”,救下了老人,自己躺在了車輪下。
事非兒戲。交警、公安、記者幾分鐘之內趕到了現場。
市長水波路過此地,他撥開人群命令在場的人們,趕快把傷者送進運河醫院。當他走向前,試圖近距離地看一下尚在殘喘的女士時,不禁眼睛大睜,驚訝地叫了一聲:“鳳絮兒”!
人們把眼光集中在市長水波的身上,當他意識到失態的時候,又一個人讓他受驚不小,那個被救下的老者,竟然是他老爸---五十年代,曾在這片土地上叱咤風云的老市長。
水波毫無掩飾地大叫道,爸爸,你怎么在這兒?他把隨行秘書留下耳語了幾句,攙扶著老爸,徑直走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