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江云的承諾
推開房門進來的時候，顧淵看到橘子面朝下瞇著眼睛趴在最暖和的那塊地磚上，聽到開門聲也只是微微地動了動，馬里奧則從快跑中急停了下來，嘴邊還叼著一只藍色的拖鞋，然后立刻朝他這邊沖了過來。
“放開那只拖鞋！”
把馬里奧抱起來，藍色的拖鞋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顧淵跨過橘子走進了客廳，走到窗邊看著光污染十分嚴重的夜空，自從小區(qū)旁邊那家新裝修的商場開出來之后，房間里那臺天文望遠鏡就一直處于半廢狀態(tài)。
但顧淵現(xiàn)在心里想得卻不是這些，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指向了十點四十，這么晚到家是因為他跟姜紫楓其實并不住在同一個小區(qū)，剛剛在市中心那么說只是因為不放心在這么晚讓她一個人會去。
既是因為不久前那件事的前車之鑒，也是擔(dān)心姜紫楓的情緒。
他其實看到了江云。
原本對江璐和江云兄妹的事毫不關(guān)心，希望一切到此為止恩怨兩清的顧淵，在看到了紫楓姐那樣的表情之后，覺得自己不能對這件事不管不問，
不過，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兩個在旁人的視線里成績和口碑都無可挑剔的人，他們之間的矛盾，真的需要別人插手才能解決嗎？
“等一等。”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江云抬起頭，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我想了解一下你們年級一個同學(xué)的基本情況，她的名字叫范依依。”
“嘿嘿，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啦。”電話那頭池妤笑著輕聲說道，“不會的啦，我現(xiàn)在裹著被子躲在廁所里，和外面隔著一扇門呢，還隔著一層被子——唔——唔！”
“謝我？為什么？”
“放上來。”
“這樣啊……從明天起我會多加注意的。”
“第一，我已經(jīng)高三了，臨近一模，壓力很大，沒什么空余時間。”
“上次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從今往后我會好好管束江璐的，過段時間她會主動來找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她。”
“誒？”
“請等一下。”
“很巧啊。”
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來電顯示是——
解鈴還須系鈴人。
顧淵揮著手向門外走去。
“不是啦，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
“嗯……”
人與人之間總是存在著巨大的落差，所以什么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或是自卑之類的，不過是因為場合不同罷了。
“放心吧，這點還不算什么，你趕緊回去吧。”
“嗡~嗡~”
在走到教學(xué)樓底，即將跨出大廳時，顧淵一步跨上前擋在了齊羽面前，向她側(cè)了側(cè)身子。
高三一班的江云，永遠的年級第一，一米八五的高挑身材，在全國英語演講比賽上得過特等獎，還是國家二級運動員，據(jù)說還有人在藝術(shù)中心上見過他練習(xí)爵士舞。這樣的人即使穿著很普通的衣服，舉手投足之間也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的絕對自信。
“喂！”
眼前浮現(xiàn)出池妤頂著一床被子坐在廁所里的椅子上，握著拳向上舉起說這句話的畫面，顧淵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小小的弧度。
“你一個人搬得動嗎？”
“江璐她是不會欺負別人的，這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證。”
江云站在一張辦公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看到顧淵進來，立刻停了下來，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原本在空辦公桌上放下習(xí)題冊就打算離開的顧淵聽到這句話又轉(zhuǎn)身看了回來。
“我說的是你的人。人沒事吧。”
“還滿足一個愿望，你把自己當(dāng)阿拉丁神燈嗎？”顧淵嗤笑了一聲，“你知道嗎，你這樣居高臨下地把所有事和金錢劃等號的樣子，真的很讓人討厭。”
“范依依？你認真的？”顧淵瞇了瞇眼，“你找她做什么？”
“道歉就不必了，只要她不再欺負別人，這件事就算了了。”顧淵打了個哈欠，“我要走了，后會無期。”
用腳尖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得到準許后用手背慢慢地將門把手壓開，做完這一切的顧淵在視野打開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門后等待著自己的竟然會是江云。
顧淵站定了腳步。
“你昨天晚上送她回去了吧，謝謝你。”
“是啊，真是不巧。”
他看到了？
這么想著，顧淵將那疊習(xí)題冊的三分之二接了過來。
“是睡不著嗎？”
這就是英語課代表的工作嗎……還挺辛苦的。
“真實原因是這樣的，一方面，我想給你一些補償，畢竟江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江云看著顧淵的后腦勺說道，“另一方面，不管是白雨萱還是姜紫楓，兩個人都對你印象頗深，所以……我有點好奇，你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察覺到顧淵身上明顯的敵意，江云只是低頭輕輕地笑了笑。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顧淵的語氣不如對其他人那般溫柔，他對江云本就沒有多少好感，在書店選禮品時這家伙的發(fā)言消磨掉了他僅有的溫和，而昨晚他對姜紫楓的行為更是在顧淵心里添了幾筆惡意。
四十五本英語習(xí)題冊抱在懷里沉甸甸的，壘得老高，遮住了齊羽的視線，女生只好側(cè)著頭以辨別方向，纖細的手臂更換著細微的動作，被書冊鋒利的頁腳烙下深深淺淺的紅色印記。
“有啊有啊，很嚴重，不過看起來你自己并沒有感覺到呢……”
“謝謝你。”
“把你手里的那疊，放上來，快點，很重的。”
“合情合理的兩個理由，但是我選擇拒絕。”
難道這家伙躲在暗處默默觀察著紫楓姐的一舉一動？這也太變態(tài)了吧。
顧淵皺了皺眉。
“沒必要啦，又不是見不到，我們兩個不是天天見面嗎？”
或者，這根本不是需不需要幫助的問題。
教室在五樓，英語辦公室在文德樓的三樓，從教室里出來的時候齊羽忘了穿外套，在攝氏十度左右的寒風(fēng)中被凍得兩臉通紅，但她說自己倒是不冷，就是有點累。顧淵看了一眼樓下，即使道路通暢無人，要從五樓下去再經(jīng)過一片廣場，最后到達隔壁三樓的辦公室，也是一段需要不少時間的路程。
這家伙不是早就獨自離開了嗎？
“怎么現(xiàn)在打電話過來，這個點，宿舍里應(yīng)該早就熄燈了才對。”顧淵瞄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十點四十五，“不會影響舍友休息嗎？”
“可是白天都沒有機會好好說話啊，最近見到你，你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臉上永遠掛著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看上去好嚇人的。”
“嗯？”
身后傳來一聲慵懶的喵叫，顧淵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橘子改變了姿勢，仰面朝天躺在地毯上，望著天花板思考起了貓生。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找她，只是想了解一些基本的情況。”江云搖了搖頭，“交際圈，性格，家庭環(huán)境，都是可以公開的信息，不涉及個人隱私。”
夜盡天明，顧淵將書包甩上肩膀，推開了教室的門，里面開著空調(diào)，推門而入的瞬間，溫?zé)岬臍饬骶韥恚诤淅飪隽撕芫玫哪樈K于恢復(fù)了知覺，顧淵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唔——坐的椅子差點翻了，好險，如果翻了一定會把宿管阿姨惹來的。”
江云壓根就沒有說真話。
“池妤”。
這樣的溫度，還刮著不小的風(fēng)，就算是穿著外套也會覺得四肢僵硬，更何況齊羽這只穿了一件單衣的大小姐。
“怎么了？！沒事吧？”
“這件事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做？非要找我？”
顧淵扭頭就走。
“有這么嚴重嗎……”
“喂。”
聽筒里傳來了一聲從嗓子眼里傳出來的氣聲，雖然刻意壓得很輕，但還是能夠聽出語氣里的興奮和緊張。
顧淵轉(zhuǎn)過身看著江云。
“唉，就快藝術(shù)節(jié)了，你要是生病了，我們班的各項計劃可就全部泡湯了。”說著，顧淵騰出一只手將齊羽懷里的練習(xí)冊全部提了過來，“我走了，一會兒教室見。”
時間還早，教室里只有幾個人，齊羽站在講臺上整理著昨晚收上來的英語習(xí)題冊，看到顧淵進來，女孩眼睛一亮：“呆子，快過來幫我一下。”
聽到“壓力很大”時，顧淵不禁挑了挑眉，他可沒在江云身上看到壓力的痕跡。
黑色的短發(fā)干凈利索，一雙眼睛深邃而明亮，在這樣的人面前，其他一直閃閃發(fā)光的人也都會失去光澤。
最近的煩心事確實不少，明明約池妤一起去水族館就是想好好放松一下，沒想到還偏偏抓了一回小偷，要不是最后池妤沒受傷，顧淵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么去補救。后來一回學(xué)校就搭上了江璐這檔子事，不僅沒能快速抽身，反而還牽扯出了江云和紫楓姐之間的舊事，變成了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
“第二，范依依是你們年級的人，我了解起來多有不便。”
“沒事啦。小魚沒那么容易受傷！”
“條件隨便你開，只要你能夠提供給我這些信息，我就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當(dāng)然，是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就當(dāng)做是我代替江璐，對你的精神補償了。”
“我只說是愿望，可沒說是錢。”江云笑了，“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嗯，做什么都可以。”
顧淵抿了抿嘴，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計劃。
“好，一言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