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很惶恐,非常惶恐,雖然他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可是還是很惜命的,如今他一方面戒備王宮,一方面急忙查探自己的敵人裡或者那幾個等不及他駕崩的重力十層的蛟人裡有沒有可能下手的。
他是萬萬沒有想過是一向“忠心耿耿”並且“文弱無知”的端木景格。雖然他到了晚年,逐漸有些忌憚他,但是隻是因爲他重力十層了,且年輕氣盛。這就代表了他有資格參選下一任國主了。因此,國主便下意識的忌憚而已。
他曾經(jīng)試過端木景格,發(fā)現(xiàn)端木景格修爲雖然提高了,但是連重力九層的人都打不過。實力實在不高,如此,國主對端木景格還是比較放心的。再者,端木景格多年以來雖是看似位高權(quán)重,但是實際權(quán)柄並不大,許多地方都是空有頭銜。
當然,這些都是國主安排的,剛開始他確實欣賞端木景格,愛才之心人皆有之。因此,纔有了端木景格的國師之位。其實,還有個難以啓齒的原因,端木景格長相俊秀,甚是符合國主的審美眼光。可是,後來他發(fā)現(xiàn)端木景格雖然看似文弱,但是他幾次試探,端木景格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都沒讓他得逞。
這樣,國主對他也就失去了興趣。好在,他很聽話,其他的事情讓他怎麼做就怎麼做,是個好用的奴才。當然,想讓國主對他好是不可能的。
不過,再放心使用奴才之前,各種試探是免不了的。多疑是上位者的通病。
先是故意錯待他。端木景格沒有反抗。後來,派出去查探端木景格的暗衛(wèi)皆稱他是個附庸風雅的人。平時也就喜歡些字畫之類,對權(quán)利沒什麼興趣。
國主並不會天真的認爲端木景格不會裝。可是。一兩年還可能是裝的,但是十年呢,漫長的時間早已磨去了他對端木景格的警惕之心。因此,端木景格爲官幾年後,國主並未再派人查探他。
卻沒想到,就有能夠僞裝十年的人。
這樣隱忍的人,即使國主查探又能查探出什麼?
外界已經(jīng)隱隱有流言,畢竟這些人死時不可能只有國主看見,總有別人知道。死在王宮裡的也就罷了,還有被刺殺在街頭的暗衛(wèi)。即使國主下了封口令,也於事無補。
流言說這些人都是死於蛟神的懲罰。一定是做了什麼惹怒了蛟神,要不怎麼會無端憑空射出一物,連來源也沒人看清。而且此物甚是奇異,見所未見,必是神物。
這還不夠!
雪上加霜的是,民間的孩童如今傳唱著關(guān)於重水的歌謠,有心人將重水池異變的事件也編了進去。百姓們本來根本不知道有重水池存在。如今聽見自家孩童的傳唱,私下裡又開始議論起來。
心裡對貴族,對王族逐漸有了不滿,這麼好的東西如果真的存在。居然被王族、貴族隱蔽的這麼好,說明什麼?說明他們自私啊,這樣的統(tǒng)治者。有好東西都想不到他們這些百姓,他們還爲統(tǒng)治者賣命幹什麼。還擁護他們幹什麼?
如今,看吧。報應(yīng)來了,重水池異變了,以後都不能用了。一定是蛟神的懲罰。如此,心裡對蛟國統(tǒng)治者的歸屬感又一次被離間了。
國主大怒,下令徹查究竟是哪個傢伙將此事泄漏的。可惜,就像被詛咒了一樣,一夕之間,全城都知道了,還沒理出頭緒,全蛟國都知道了。國主焦頭爛額,在宮中摔了很多東西,處死了許多大臣,將他平時最喜歡的疵人男侍手刃了,理由是給他倒的茶不夠熱。
每每想到這件事,國主三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他也很委屈好不好,重水池又不是從他做了國主纔有的,這個對百姓保密的傳統(tǒng)也不是他定的,跟他沒關(guān)係好嗎?爲嘛現(xiàn)在大家都怪他?
如果柳月在,一定會說,因爲國主運氣不好,遇到她這個外來的不按牌理出牌的就已經(jīng)很衰了,居然錯把狐貍當綿羊,這就是自討苦吃了。最倒黴的是,他們倆還“狼狽爲奸”了。
國主恍恍惚惚的到了凌遲當日,本來準備親自監(jiān)斬的國主實在害怕,外面的輿論很多,對他不滿的也多。自己暗衛(wèi)死傷慘重,出去實在不安全,萬一被暗殺了腫麼辦?
如此,便推說不去了,可是小王子非要去。惡毒的他要去親眼欣賞柳月的肉被一片片割下來的“美景”,讓她明白惹怒他是多麼錯誤的決定。
國主拗不過兒子,便分派了許多侍衛(wèi)保護著他,便隨他去了。
此時的端木景格手上捏著的小紙條上寫的就是這一則消息,他微微一笑:“如此,真是蛟神保佑了。”
柳月站在他身後,也準備好了,聽說變態(tài)小王子也去了刑場,柳月抿抿嘴,今天,決不讓小王子活著走出刑場。
稍微僞裝了一下,穿上男裝,柳月便混在端木景格的隨侍裡去了刑場。國主有令,命大國師監(jiān)斬。
刑場並不算很大,不同於凡俗中,刑場一般都設(shè)在菜市口。這裡的刑場是在荒無人煙的郊外,周圍被一顆顆直衝雲(yún)霄的參天大樹所包圍。雖說柳月已經(jīng)習慣了蛟國東西的巨大。但是如此巨大的樹木還是有一定的年份的。
樹木之間的間距並不算大,長到頂端枝椏全部糾纏在一起。根本分不出你我來。大概就是因爲這種情況,光線只能斑駁的透過枝椏間的縫隙照射進來,顯得非常的艱難。正因爲如此,這裡也比其他地方要陰暗的多,爲這裡更平添了一分陰森與悽然。
許是死的人實在是多,柳月剛到就非常不適應(yīng)。這裡濃烈的血腥味連樹木清新的氣息都不能遮蓋了。相反,還混著樹葉的氣味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而綠楓被押跪在刑場中央,身上纏繞著麻繩捆綁在樹樁上。身邊一個彪形大漢赤裸著古銅色肌肉糾結(jié)的上身,右側(cè)胸口外圍一抹拇指大小的豔紅色蛟爪印記給這個大漢更加平添了一股殺氣。
此時大漢手上的薄刃小刀如同小玩具一樣,在大漢手上靈活的飛轉(zhuǎn)著,旋轉(zhuǎn)快速的像是開在手掌上的一朵銀色的小花。誰能看出這樣一把刀子是用來處理要被凌遲的犯人的武器。
而且,也不知道大漢是要繼續(xù)炫他的刀技,還是在給即將受刑的人增加壓力。他居然又從系在後腰的繩索上取下一把。
柳月簡直驚呆了。
尼瑪,用兩把刀,這是要剁肉末的節(jié)奏?!
不提這奇葩的劊子手,今天的另一重要的參加人員就是坐在上手旁側(cè)那個一臉的嗜血淫邪笑容的小王子了。只需看他一眼,別人就會覺得不舒服。要是小孩子看他一眼都能被嚇哭。
跟在端木景格身後的柳月微微低下頭,撇撇嘴,真是蠢貨啊,表現(xiàn)出那種惡毒樣幹啥,沒看見周圍擠滿的來圍觀的百姓已經(jīng)開始注意他了,不敢大聲說什麼,但是都低著頭在那兒喁喁私語起來,間或瞟那個變態(tài)小王子一眼。而小王子毫無所覺,他眼珠子整個盯在了場中綠楓的身上。
柳月很是無語,她甚至覺得,上次自己栽在這人手上實在太虧了。這樣的人國主還想讓他接他的班兒?
果然豬隊友是一個讓對手愉快的存在。
時辰還沒到,但是周圍的百姓圍觀的越發(fā)多了起來,端木景格一身國師官服坐在簡陋的案前,上邊放置著一桶用紅色硃砂批上“死”字的木籤。
光線逐漸轉(zhuǎn)了方向,樹林裡更加的暗了下來,時辰逐漸接近了。圍觀的百姓中居然隱隱有壓抑的哭聲傳出。漸漸地,哭聲居然漸漸連成一片,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柳月聽了很是感嘆,這些百姓對她的情,她會一輩子記住的。
坐在旁邊的小王子眉頭緊皺,忽的一下踹翻了身側(cè)無人坐的一張凳子,接著身邊一個面向兇惡的大漢出列惡狠狠的警告起周圍的百姓,誰敢哭泣,立刻被認爲是柳月的同夥,一起處死。
人羣一片安靜,死一般的沉寂。再也沒有人發(fā)出一絲聲音,個個低著頭,等待著器司監(jiān)死亡的那一刻。
端木景格心裡冷笑一聲,真是蛟神都站在他這邊。百姓們可不懂官員王族的人員分配,所以即使小王子什麼官職也沒有,可惜他是國主兒子的事實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國主沒來,在百姓眼裡他就代表了國主。
居然這麼兇殘粗暴,百姓們嘴上不說,心裡難道沒想法。無形中百姓們的心更遠了……
時辰已到,端木景格扔下一把木籤,劊子手喝下一大口烈酒,提著雙刀,走上前來。
百姓羣中氣氛幾乎凝結(jié)。
忽然從樹木的枝椏間射下無數(shù)飛箭。
箭雨……
這箭雨射到了劊子手,劊子手哀嚎數(shù)聲,便一命嗚呼。箭雨還在繼續(xù),射向了小王子,小王子慌忙閃躲,周圍的隨侍一個個倒下,個個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柳月手腕輕轉(zhuǎn),暗釦下石錘和靈石,一縷法力從指間溢出,綠楓瞬間消失在場中。
一切配合的天衣無縫。
百姓們怔愣著看著這一幕,接著彷彿感染了一般,一個個跪了下去,叩首以拜,顫慄著大喊:“蛟神饒命,蛟神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