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永夜大帝的實驗產物,九靈魔方內的九個小世界即使不如天元世界那樣完整,其中的生命也有著各自的文明,拋開升靈之戰,龍夜對於這次的“旅遊”還是很滿意的,至少在這大清早他還能弄到一些特產食物當早餐。
“啊……愜意的大清早又要被迫幹活了呢。”
叮——細小金屬撞擊的嚶嚀聲在龍夜身側響起,他一口吃掉手中剩餘的食物,嘖嘖感嘆著,優哉遊哉地倚靠在小巷口,順手提起剛剛喚出的重劍。一道高挑身影帶著疾風從他身前閃過,一剎那,他看清那是名女子,高馬尾,執長刀,而那女子則是在擦身而過的瞬間瞧見一雙狹長的黑眸彎彎,含著笑意,更有溢出的殺意。
以及對方頸間掛著的一隻豎眼,正反射著寒芒。
【惜珞】
【龍夜】
空間規則系統各自通報姓名,也是在這一瞬間,惜珞心中咯噔一下,龍夜之兇名早已遠揚,她又怎會不知,但確乎未曾想決戰日選中的第一個人便是他。長刀出鞘,寒光微閃,給這乾熱的天氣平添一分清寒,她既然選擇參賽,便沒有害怕的道理。
“惜珞。好名字。”龍夜微笑著,手中暴虐的力量在凝聚,蜿蜒著包覆到整個大劍上,蓄勢待發。惜珞橫刀再進,出刀速度迅疾如風,兵器嚶嚀之聲不絕於耳,龍夜單憑重劍之勢,於周身輾轉掩護,竟把大開大合的重劍用出微幅的操作,速度雖慢,卻防得滴水不漏。
巷戰空間受限,對二人都不利,惜珞發力一斬,長刀與重劍互搏產生極大的震盪之力,她借力後撤,一轉身如靈猿般登上牆壁,直攀屋頂;龍夜緊隨其後,萬不敢慢於對方,恐其借高處之利進行壓制,腳尖輕點,一人高的大劍在他手中輕如鴻毛,左右騰挪也不慢於惜珞,一振翅直衝上空,攜著重劍凌空劈下。
“喝!”二人的打鬥無暇顧及對屋頂的破壞,惜珞閃身避退,重劍狠狠墜下,嵌入屋頂,瓦礫飛濺,土灰騰空,樓房裡的居民爆發出一陣驚叫與騷亂,大街上頓時出現許多逃竄的人。龍夜一晃神,不甚被鋒銳的長刀帶出一道長長的傷口,皺了皺眉,雖然不疼,但把這件寂夜龍蛛絲製成的風衣弄壞了可是要再花錢修復的,更重要的是會影響它保持不朽的效果。
咻咻咻——就在龍夜受傷之際,幾道人影忽然衝出,各持武器向他急攻而來,惜珞也同樣加入其中。爲首的男生叫皇甫彧,皇甫家族與龍家同爲大家世族之一,此番參賽的人實力必不可小覷。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他們幾人就是衝著龍夜而來。說時遲那時快,後方兩名女子的炮彈已然擊中龍夜,皇甫彧衝刺在前,提劍逼上,卻見得炮彈轟擊後的煙塵裡夾雜著泛光碎片消散,他當機立斷,一改攻勢,連忙後撤,卻在同時激發元技,以劍尖劃出一道弧刃甩向煙塵中的龍夜。
龍夜距離突破尚且有段差距,並無元技可用,剛剛的瞬發護罩已然在炮彈的轟擊下破碎,猝不及防之下似乎只能用元印具象化的重劍來抵擋這一元技——但那大概率會傷及元印本源。嘭!本無人關注的地面磚瓦突然破開,一隻黑氣縈繞的亡靈惡犬縱身躍出,恰好爲龍夜生生擋下了這一擊,哀鳴一聲跌落下來,向遠處翻滾了好幾圈才堪堪起身。而另外兩個男生——一個使單手劍的謝凱元,一個戴眼鏡的言桑——不知道聚在一起在幹什麼,約摸是在準備什麼配合技。
嗡——危險的嗡鳴遙遙響起,龍夜猛一擡頭,看見後方那名爲荊哲的女子與剛纔的惜珞站在一起,耳邊的嗡鳴聲是炮彈已然冷卻,即將再度發射!距離龍夜最近的皇甫彧卻清楚地瞧見他嘴角的一抹弧度,頓時大感不妙,但他無法可選,只能與另一同伴並肩攻去,更何況,剛剛龍夜是犧牲了珍貴的瞬發護罩才擋下了炮彈,瞬發護罩的冷卻時間很長,他不認爲龍夜還能擋下這波攻勢。
“哼,那條喪屍犬的位置都已經暴露了,這些人真的缺個心眼嗎?也好……我倒不用擔心他們跑掉了。“一打四並不是他的風格,按道理來講他早該麻溜跑路了,但龍夜留到現在的原因只能是有把握全滅對方。
“傾覆乾坤輕生死,生死握誰手?”
死氣,絲絲縷縷地從腳下的瓦片間溢出,但無人注意,他們的焦點都在龍夜身上。聽見近日來耳熟能詳的詩號響起,所有人登時繃緊了最後一根弦,他們都明白,魔龍的殺招,也要來了。
只有最後三秒,即可開炮。荊哲和惜珞任由髮絲被汗水貼在臉頰,抗舉炮身,紋絲不動,死死盯住前方的龍夜。
“善惡心分血滄溟,翻掌覆千軍。”
三、二、一。嘭!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兩炮竟然打歪了。惜珞和荊哲更是震驚,兩匹半磚哐哐掉在她們腳邊,正是這不知哪兒飛來的破磚打歪了她們的炮身。連龍夜的行動,都硬生生爲之打斷。
“別!別動手啊大家!我可以解釋的!”
熟悉的面孔頂著一頭金毛由遠及近,端木麟炎喘著粗氣攀上屋頂,彎著腰,兩手撐在膝蓋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舉起手擺了擺,站到兩撥人中間對皇甫彧解釋:“龍夜他,是我大哥啊!我們可以合作,他也能和你們合作的。"
皇甫彧不敢置信的指了指龍夜:“這個煞神?就是你說過的大哥?開什麼玩笑!”他瞧著龍夜頸間一閃而過的神之眼徽章,抽了抽嘴角,暗想傳聞還都是真的。
“有什麼不信的,”麟炎直起身,大步走到龍夜身邊勾住他的肩膀笑道,“看,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龍夜只是翻了個白眼,並沒有說什麼,只忙著悄悄收回那些差點從屋頂下面衝出來的亡靈們。
“……”皇甫彧看著兩人,啞口無言。麟炎是他們剛進比賽後幾天順手幫助過的人,由於志同道合,話也投機,爲人又熱情,很快和他們打成一片,大家都還算是信得過他。此前確實有聽他聊過,他前不久剛認了個很強勢的大哥,只不過沒人想到竟是這場比賽裡惡名遠揚的“魔龍”龍夜……而這次對龍夜的埋伏,也只是因爲麟炎提前離隊去找夢雪凝了,才導致他沒及時阻止大夥的計劃。
麟炎倒是依舊熱情,把大家攏到一堆,開始發揮他擅長交際的隱藏特長,很快將前因後果講得明明白白,也說明了合作之意。龍夜對於合作向來是不拒絕的,只不過平時也沒什麼人會找他合作罷了,而對於皇甫彧等人來說,他們對無一好評的龍夜自然持遲疑態度,但龍夜只給出了一句話,讓他們的合作意願上升到了頂端。
“跟我合作,我的計劃可以直接讓你們晉級,你們只需跟著我便是,至於那些難纏的對手,我來對付。”
龍夜的語氣很平淡,但在場的人心裡無一不是波瀾滔天,荊哲忍不住質問道:“就憑你剛剛的手段?那些高手沒一個是好惹的。”
“嗯,我想他們多半是不能見到我的底牌的,如果有誰不幸見到了……我,是不會讓更多的人知道底牌是什麼的。”
……
合作關係確認得非常順利,沒人想再問龍夜問題,他對於這點表示很高興,終於不用爲怎麼說話而絞盡腦汁。接著他也頗爲慷慨地將這幾天從敗亡參賽者身上搜刮來的各類裝備分與大家,說起來他也沒那麼慷慨,那些特別珍貴有用的裝備早就被他收入囊中,但由於擊敗擊殺的參賽者過多,戰利品依然有很大一部分多餘,此時用來借人再合適不過,既能拉攏大家又能武裝己方力量,一舉兩得。
“龍夜,你這些裝備都是龍家的吧?龍家家主對你可真不錯啊。”皇甫彧擺弄著臉上的目鏡,一邊感受著指尖順滑的屏幕一邊嘖嘖感嘆,他自己雖也是皇甫家族的少爺之一,但他這次得到的裝備遠不如龍夜這麼豪氣,這讓他很有些嫉妒,一個龍家的廢物都能有這樣好的條件,條件好到給他們幾人每人發了一個通訊器和目鏡,自己怎麼就不如人家?但轉念想到龍夜先前告知自己等人的可怕計劃,他也就釋然了,之前聽說的什麼廢物不廢物……怕不是這人扮豬吃老虎吧!
皇甫彧在想什麼,龍夜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更懶得告訴他這些裝備的真實來路,他唯一關心的便是如何完美地執行不久前才定好的“圍剿”計劃。另外,端木麟炎也不是孤身前來的,緊隨他而來的,還有夢雪凝以及……龍殘念。
很顯然,夢雪凝在這個暫時組成的小團體中,比龍夜更受待見得多,就算夢雪凝性格使然,一般只簡單地應付他們幾句,那兩個女孩子也更願意圍著夢雪凝嘰嘰喳喳,幾個人對龍夜都抱著敬而遠之與不信任的態度。至於龍殘念那個傢伙,不言不語,把自己排除在團體之外,大家除了好奇一下他和龍夜的血緣關係之外,也只把他當空氣。
天色已經愈發明亮了,龍夜拍了拍手吸引衆人的目光,沉聲道:“諸位,馬上我們就前往最後的中心區域,請務必記住按原定計劃行事,有特殊情況一定要告知大家,記住,切莫在最後關頭闖進我標註的中心半徑二十米內!”
“明白。”
就算大家再不喜歡龍夜,在戰鬥當前的情況下,誰也不會不長腦子地去給這計劃添亂,更何況是這種不動則已,一動便會要了幾百人性命的恐怖陷阱。夢雪凝默默地抽出她的長槍,斜指地面,緊握長槍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銀色槍身,一絲絲不住遊走的銀色電流昭示著優雅外表之下不俗的爆發力,在這些新交識的人面前,她第一次在周身爆發出這般驟冷的強大氣場,讓幾位一直試圖接近她的男生面面相覷,頗爲驚愕。
“行了,各自前進吧,保持聯繫。”
話音未落,龍夜率先縱身躍起,一雙羽翼隨之展開,乘著風力向前方滑翔而去,夢雪凝緊隨其後,身後亦是展出一雙較小的冰色羽翼,急速撲扇化爲她身後的一團幻影,帶她曳著長槍飛速離去,言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推了推眼鏡,彷彿自語一般問道:“如此囂張的入場,他們不怕被圍攻嗎?”其他幾人也望向麟炎,眼中的驚詫與言桑如出一轍。
端木麟炎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有幾分信心:“我龍哥和夢姐可是帶我從白骨森林闖出來的人,這種戰鬥豈不是小打小鬧嘛,等著看吧,我可沒跟你們瞎說。”說罷,麟炎抽身直上,快速向中心方向跑去。
“白骨森林?”其他人沉默了一會兒,眼中皆是多了幾分驚異,在幾句簡單的對話後似乎也商定了什麼,一分鐘不到,幾人已是倏然四散,不見了蹤影。至於龍殘念,他並沒有接受龍夜的通訊器等裝備,則只是以散步般的速度向中心區域踱去,其姿態之散漫,絲毫看不出他處於一場殘酷的大型生死競賽之中,而他看人的目光無時無刻不帶有龍族自高自大的情緒,使得其他幾位參賽者對他毫無好感,更別提給他什麼善意的警告之類。
另一邊,龍夜與夢雪凝的飛行速度並不慢,但依舊遭到了路途上參賽者的攻擊。二人雙翼撲扇,懸停於半空之中,其周身卻被一團巨大如雲的斑斕濃霧所包圍,在二人的視角看來,整個世界盡皆是斑駁陸離的色彩,沒有方向,也沒有遠近,更無敵方蹤跡。
“以具象化的幻象類元技掩護子彈嗎?完全沒有新意啊……”龍夜心中暗道,雙手一舉,樸素的重劍倏然出現,倒提於手中。夢雪凝像是心有靈犀般召出銀色長槍,斜指地面,二人並未言語,卻同時看向某個方位。
呲——呲——呲——呲———地表的兩個參賽者只見得自己引以爲傲的虹彩幻象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倏然而過,帶起四聲破空輕響,而子彈擊中實體的乒乒乓乓聲則隨之響起。沒有爲子彈擊中東西而高興,他們反而臉色大變,催動全身元力聚於腳下,慌不擇路地掉頭就跑。
無論子彈擊中了什麼,反正一定不是擊中的人體!而且聽這聲音,恐怕還是被對手用武器格擋住了!他們自問沒有這種能力,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嗯……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兩位別跑得這麼難看,請讓在下來教你們怎麼優雅地上路吧。”天空中,五彩斑斕的虹彩幻象時效未過,還並未散去,但兩道人影卻倏然衝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在了兩個逃跑者面前,一人雙手舉劍劈下,一人持槍刺出,且,他們都閉著眼————這是聽聲辨位。
“咳咳……噗!”收勢,拔劍,睜眼。兩名參賽者身上的護甲形同虛設,待龍夜與夢雪凝人睜眼時敵方已是血濺滿地,內臟破碎導致的死亡,讓他們甚至連一句話也沒留下便已入了輪迴。
“這些大家子弟就是不一樣啊,護甲夠結實,震得我手麻————還是你的長槍厲害,直接擊穿。”看著龍夜熟練地摸屍,夢雪凝停了停手上的工作,倒是罕見地先開口:“這種強攻,不像你的風格。”龍夜手上沒停,笑答道:“哪有人過了這麼幾年還沒有點變化的不是?機緣巧合有了元印,我總不能還固守著以前的戰鬥方法。”他擺弄著兩個參賽者的遺物,從中挑出了一些貴重物品收進儲物元器。“……嗯。”夢雪凝沉默了幾秒,沒有再接話,只是起身默默趕路。
“圍剿”原定計劃中,他們這羣人將要分散到決賽圈的各個方向,相互聯繫著,聯手將其他參賽者不知不覺趕入龍夜提前佈置好的巨大陷阱裡,由於龍夜和夢雪凝的飛行速度其他人無法比擬,因此他們二人的路程是最長的,乃至於需要抵達這個決賽圈的另一端,相比之下,其他人的路程就要短上許多,一切似乎都在計劃之內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只待最後一招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