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楚墨殤的心

使女微微地喘息著，唇瓣顫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不是菲兒躲避，是菲兒害怕。”

“害怕？”

鳳芷樓有些不理解菲兒的這句話了，自己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如何讓人這么害怕了？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衣衫，除了普通之外，倒也沒什么嚇人之處，至于自己的臉，應(yīng)該也沒那么讓人驚恐吧？

菲兒的肩頭顫抖著，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菲兒斗膽，請圣女賜罪。”

“行了，你起來說話。”鳳芷樓將菲兒拉了起來，害怕總有害怕的理由，她很想知道自己如何讓使女這般畏懼了。

菲兒膽怯地眨巴著眼睛，心下有些奇怪了，上次那個圣女離洛公主趾高氣揚，去圣地的路上不知訓(xùn)斥了她多少次，可這個……好像有點太和藹可親了，一點圣女的架子都沒有，可越是這樣，菲兒的心里卻是疑慮不安，怕又錯了。

“圣女有所不知，圣地的人再經(jīng)不起折騰了。”菲兒說。

“折騰？”芷樓蹙眉，怎么折騰了。

話已到此，菲兒也不敢隱瞞了，直接說了離洛圣女到了圣地的狀況，她大婚之后，觸碰水晶的惡果，整個人被彈射了出去，夜明珠全都黑暗了。

“圣女，現(xiàn)在圣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從菲兒出生到現(xiàn)在，還沒見過這樣可怕的情形，青龍嶺倒塌了，花兒謝了，連飛鳥都不唱了，泉水要枯竭了，使者們說，很快龍神就要翻身了，會天塌地陷，到時候我們這些人不知道要去哪里安家了。”

“怎么會這樣？”

鳳芷樓吃驚非小，圣地搞錯了圣女，觸怒了龍神，竟然會是這般后果，難怪圣地不惜水淹武京，也要帶她回到圣地了，可楚墨殤對此卻只字未提？

可就算圣地遭此橫禍，也不該用千萬武京百姓的性命來換取圣地的重復(fù)光明啊，何況還有月娘，想到了月娘，芷樓的眼前還是那截斷了手，心下一片凄涼，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楚墨殤，心里對他除了愛，還有難以揮去的恨。

“菲兒在擔(dān)心……”菲兒話說到了一半，不敢再說下去了。

“你怕我也是假的圣女？”

鳳芷樓曉得菲兒的心思了，也許這些疑慮也是圣地的人所擔(dān)心的，若再弄個假圣女回去，不知道圣地會變成什么樣子？

“菲兒真的害怕……”菲兒低下了頭，眼睛紅紅的，圣地了黑了許久了，她走路都要摔跟頭。

“可圣地必須做這個賭注，他們已經(jīng)賭了一次，不差再多一次，甚至不惜水淹武京。”

鳳芷樓沒有直接回答菲兒的話，更加沒說自己是不是真武圣女，既然大家都在賭，就讓真相來說明一切。

停了這番話，雖然菲兒滿頭霧水，卻沒有躲避了，而是將托盤送到了芷樓的眼前。

鳳芷樓再次伸出手，她的手指剛剛觸碰大紅婚衣的時候，一個讓菲兒和芷樓吃驚的現(xiàn)象發(fā)生了，大紅的錦袍突然紅光四射，好像活了一般從托盤里飛了出來，在空中展開，自動穿在了芷樓的身上。

“當(dāng)啷”一聲，菲兒手里的托盤掉在了地上，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圣女。”

托盤掉在了地上，菲兒又矮了半截，說什么也不敢起來了，頭伏在地上，為自己剛才說的混話懊惱不堪。

“菲兒胡說，菲兒該死，請圣女原諒。”雖然害怕，可菲兒卻顯得十分激動，上次護送離洛的時候，什么現(xiàn)象也沒有發(fā)現(xiàn)，可是這個，明顯不同，圣地的婚衣竟然能識別了圣女。

雖然芷樓一再讓菲兒起來，可菲兒就是不肯，一直跪在地上，直到轎子到了圣地的入口櫻草坪。

圣地的青龍嶺下，楚墨殤化作金色的巨龍，用身體將倒塌的山體托起，希望能將它頂回到原來的位置，可青龍嶺的狀況不容樂觀，恢復(fù)了這邊，那邊的山脊又塌陷了，到處都是滾滾的濃煙，人們嗆得喘不過氣來。

“殤，不行了，別費力了，整個青龍山要倒了。”龍父滿臉的灰塵，沮喪地看著聳立的青龍山，青龍嶺是圣地最大山脈的南脊，山脊塌陷之后，就是山體，圣地最高的山脈，最美的景致，要消失了。

楚墨殤在黑暗中拼搏著，不肯放棄，這山倒下來，會毀掉美麗的鳳棲居，那是留給真武圣女的，雖然她不愿來圣地，不愿嫁給他，可他仍舊希望她的居所留在龍息閣的旁邊，陪伴著他，當(dāng)然楚墨殤這么做，不僅僅因為鳳棲居，若青龍山整個倒塌下來，大半個圣地就會掩埋在廢墟之中。

轟隆隆！

“殤，躲開，躲開！”龍父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青龍山頂竟然裂開了。

楚墨殤立刻騰空而起，眼看整個青龍山從中間分裂開來，開始是兩半，接著四半，龍神真的要翻身了，就算他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也不可能將青龍山恢復(fù)了。

“不行了，殤……”龍父的淚水流了下來，想不到美麗的圣地，竟然毀在了他這個龍父的手里，他真是死不足惜啊。

天空中，一道金光之后，楚墨殤一身白衣站在了龍父的身邊，無奈地?fù)u搖頭，他也無能為力了。

“龍神無法息怒，青龍山?jīng)]有了。”

他的話語之后，青龍山鳳一部分向南倒塌而去，轟隆一聲，高高的聳立的鳳棲居消失在了巨石之中，不見了影子，濃煙在翻滾，彌漫著。

“很快不老泉水會枯竭，鳥兒會死亡，圣地的美，要千萬年才能恢復(fù)，等待下一個圣女的出現(xiàn)……”龍父嘆息著。

下一個圣女？

楚墨殤慢慢地轉(zhuǎn)過身，看向了天邊，表情之中都是悵惘，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第二日的早晨了，鳳芷樓早已穿了大紅的婚衣，和太子宴攜手走上了大婚的紅毯，她成了武京的皇后娘娘，過著正常的生活，生兒育女。

原本龍之長子的女人另嫁，是要遭受到懲罰的，可他不允許使者們追究，如果那是芷樓想要的，他會成全它。

可現(xiàn)在……楚墨殤的心沒那么輕松，他仍舊希望一切可以重來，他和她在奪命崖下初見，他會毫不猶豫地帶她回到圣地，因為她是真武圣女。

可惜，一切都知道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