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龍王打窩,越打越有
“龐貝,我知道你對家族有所誤會,家族的計劃很偉大,而且並不會犧牲你們任何一個人,你們只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我們是古老的家族,我們傳承偉大的意志,這是我們共同的責任,你早該明白這一切,在你成爲家主之前。”老人的聲音徐徐善誘,像是在引導不聽話的孩子。
“將來你的位置會在我的旁邊,再將來愷撒的位置又會在你的旁邊。我們可以成神,我們可以不朽,我們會分享榮耀,世界都將是我們的,我們會成爲新的……神!”
“你就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坐在你旁邊麼?像個乾屍或者吸血鬼似的,跟年輕人大談榮耀和不朽。”
“我有點厭煩你了,”龐貝接著說了下去,“有時候我想,爲什麼不在你躺在休眠艙裡的時候,給保存你的冷庫裡灌滿水泥呢?那樣我就自由了,想做什麼做什麼。”
老人陷入了沉默,這句話聽起來真不像玩笑,更像是赤裸裸的威脅。但龐貝卻又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在歷任家主中,他就是這樣癲狂不可控的異類。
而他也確實做了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作爲加圖索家的家主,他勾結外人,反而對著自己的家族開火。
像他這種叛徒,放在以前最少都要除以極刑,然後屍體吊起來示衆,告訴所有人哪怕是家主也不能違背祖宗的命令。
但無奈的是他們確實需要這樣的一個瘋子,弗羅斯特已經不在了,局面又變得這麼緊張,他們需要借這個瘋子的手來控制加圖索家龐大的產業……遠比世人想的更加龐大。
哪怕蛇岐八家的偷襲殺了他們很多的人,甚至有不少都是從休眠艙裡剛剛醒來的元老,還搶走了他們在卡塞爾學院的校董位置,可對於他們那龐大的產業來說,這點傷害實在算不上傷筋動骨。
他們準備了數百年,對計劃外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都有著充足的準備,雖然源稚女這個突發情況有些太過於棘手,甚至遠遠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但卻不至於達到束手無策的地步。
說到底赫爾佐格只是他們的棋子,那位巨龍博士確實有些天賦,但對於龍族的研究時間太短,那點了解也只是基於表面。
而他的絕大部分資料卻又是那麼的深刻,自然不可能是博士憑藉自己那短短的幾年研究發現的,是有人給他的,他背後一直有一個神秘的存在。
那存在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個組織,正是籌備了多年的加圖索家族。
赫爾佐格並不知道自己始終在加圖索家的控制之下,就像實驗室裡的小白鼠不會明白自己只是一隻實驗鼠,正在人類的觀察下走向人類希望它走向的道路。
加圖索家乃至後面真正的掌控人奧丁,都對赫爾佐格的這次實驗嘗試十分上心,畢竟這關乎到他們的大計,如果赫爾佐格成功了,那就說明這條通神之路完全是能走通的。
可誰也沒想到是,一個沒人在意的棋子發起瘋來居然毀了整盤棋局,赫爾佐格沒了,他們想要培養源稚女成爲下一個赫爾佐格的計劃也夭折了,代價是慘痛的,收穫是淒涼的,直接百年白乾。
但沒辦法啊,日子總還要往下過的,百年計劃失敗了,而且就目前的進度來看,應該也沒機會再給他們下一個百年了。
畢竟源稚女拿到白王之位之後是真掀桌子啊,可是白色的君主又是那樣的無敵,沒辦法,爲了不被自己養出來的大殺器幹掉,他們也只能加快進度。
只有黑色的至尊能幹掉白色的至尊,其他的龍王根本不夠看,所以哪怕他們背靠龍王君主,此刻也變得劣勢起來,只好圖謀起了那更加巔峰的位置。
好消息是這麼多年來,他們始終在爲了這個目標而努力,所以並不算生疏,但同樣也有壞消息,那就是沒了赫爾佐格這個重要的實驗樣本,他們對這條路能否走通始終無法確定。
也是因爲源稚女這個變量,讓本來不急的時間都變得倉促起來,根本沒時間再來一次實驗,偏偏愷撒龐貝還一個一個的都這麼不聽話,睡棺材的祖宗們簡直操碎了心。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穩妥了,沒有新的實驗體,那就只能用他們寶貴的樣品上了,愷撒是他們這麼多年來的希望,也是最有可能完成這個使命的人,絕對不能出一點意外。
只有在家族的保護下,愷撒的安全才能得到徹底的保證。
也是爲了愷撒,老人不得不耐著性子應付面前這位家族的叛徒。
“龐貝我親愛的孩子,在你的位置上還有什麼事是你想做而不能做的呢?你已經有了自由,世界上最大的權力和自由。”
老人沉默良久,聲音也溫和了下來,“我知道你曾經犧牲了婚姻,你可以向家族提要求,你想要的一切家族都會滿足你,這是家族給你的補償。”
“最大的自由,跟權力一點關係都沒有。”龐貝笑笑,“最大的自由是決定自己的生活,哪怕那生活再荒誕可笑。也許是在跟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睡過覺後醒來,用烈酒把自己灌到只剩下最後一點神智,然後獨自登上一架飛機。”
“獨自登上一架飛機?”老人不解。
“飛翔,飛到耗盡所有的燃油,然後撞死在一座山上,隨便什麼山都行。”
“我已經犧牲了我的婚姻,犧牲了我的自由,犧牲了我的一切,而我的兒子,他不會走我的老路。”
“我的人生毀了,但至少愷撒的人生,該由他自己掌控。”
龐貝丟下那朵野花,起身向外走去,只留下冷漠的聲音:“至於你,看在還是一家人的份上,我不會對你動手。”
老人看著男人的背影,安靜且從容,令人想起《教父》裡的艾爾·帕西諾,也是這樣的英俊,沉靜,帶著微笑,但那是黑暗世界的皇帝,即使坐在陽光裡,也是冷的。
*
龐貝走出小院的時候,他那輛馬丁敞篷車邊上已經又停了一輛黑色悍馬,烏鴉站在車旁,百無聊賴的踢著石子。
見男人出來,烏鴉挑眉:“這就是你急著要趕來的地方?裡面是什麼人?”
上杉越確實拒絕了他一同前來的邀請,但還是派出了烏鴉,一來是對龐貝沒辦法徹底信任,怕他跑了。
二來就是這是龐貝自己要求的,原話是來個擅長善後的幫個忙,於是上杉越就把擁有豐富善後經驗的烏鴉派了出來。
龐貝沒有看烏鴉,而是眺望著遠方,看起來略有些憂鬱,這種憂鬱讓他顯得更具魅力。
“是我家裡的人。”他嘆了口氣,似乎格外憂愁。
“來找你算賬的?”
“不,請求我回去拯救家族的。”
烏鴉撓了撓頭,心說這年頭叛變都這麼正大光明的了?離開日本還要找個日本人見證?就不怕我不讓你走?這小白臉難道藏了一手其實很能打?
正思考著呢,就聽到龐貝問:“你很擅長善後對吧?”
見烏鴉點頭,龐貝難過的說:“那能把這人解決了嗎,弄成水泥樁填海我覺得就很不錯啊,你會這門手藝嗎。”
烏鴉:“?”
“可是,這不是你家裡人嗎?”烏鴉都愣住了,因爲男人看上去是那樣的難過,似乎很是被感動,隨時準備收拾包裹回意大利,拯救被他親手摧毀的家族。
“所以我不會動手,只能勞煩你了,畢竟你又不是他的家人,另外打水泥的時候能多打點嗎,我怕不牢固,回頭下海水泥樁裂了橫屍海底可就太受罪了。”
烏鴉:“……”
好像有點道理,但又感覺哪裡怪怪的。
龐貝真誠的眨眨眼,繼續說:“麻煩你了,對了,人老了可能會比較固執,抓他的時候能溫柔點嗎?”
烏鴉點點頭:“放心,保證溫柔,我們蛇岐八家辦事,你放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悍馬車裡掏出了火箭筒。
…
極寒的氣流籠罩了酒德麻衣,落水之前的幾秒鐘裡她全身長滿了白色的冰晶,扎進冰海之後反而感覺到暖意。
她在水中看向天空,就看到直升機冒著黑煙一頭栽進海里,最後像煙花一樣在深海里炸開,震動帶著海浪,幾十秒鐘後將她拍翻。
蘇恩曦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酒德麻衣也沒時間去找她了,因爲她忽然感覺到了滾燙的熱意。
這是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冰海里,居然感受到了滾燙的溫度?
有那麼一瞬間,酒德麻衣腦海裡甚至冒出了這大海是被燒沸騰了嗎的想法,但也知道這不切實際,把這荒誕的念頭拋出腦外,她回頭看向身後熱意的來源。
這一看就愣住了,只見她的身後不遠處,蒼白的男孩渾身被黑色的火焰包裹,這些熾熱的火焰在水裡依舊不滅還蔓延開了一大片,大量的氣泡滾滾而上。
大海自然不會像是電水壺裡的水一樣被燒滾燙,別說康斯坦丁了,完整的青銅與火之王估計都做不到,黑王來了纔有這種可能,但他應該也不會閒著沒事幹做這種事情。
而酒德麻衣感覺熾熱,是因爲她運氣有些差,落水的位置距離康斯坦丁太近了,那些黑色的火焰已經蔓延到了距離她很近的地方。
她想遠離,卻猛地發現那詭異的黑色火焰已經將她包圍。
這是非常荒謬的一件事,她跳進了冰海里,卻要擔心會被燙死。
酒德麻衣覺得無比荒唐,可這麼荒唐的事情就這麼真實的發生了,不是冷笑話,因爲她真的要被燙死了。
滾燙的氣泡不時擦著她的身體而過,在她的皮膚上燙出一個又一個水泡,但腎上腺素猛的飆升讓她暫時感覺不到疼痛,可腎上腺素也不是萬能的,至少沒辦法幫她逃離這個困境。
想她酒德麻衣也算是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最後的結局居然是在冰海里被火燒死嗎,這種死法說出去,恐怕都會被人當做冷笑話的吧。
無奈一笑,黑色的火焰已經蔓延而來,幾乎能感覺到那熾熱的氣息撲面,女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但就在她準備放棄之時,一股巨力從手腕處傳來,熾熱的溫度在瞬間被隔絕,酒德麻衣猛的睜開眼睛,卻只看到一閃而過的白色長髮,像海藻一樣在水裡飄過。
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她被人直接拎上了岸,像是扔垃圾一樣扔在冰面上,她忍不住大口喘息咳嗽起來,因爲溺水而眼眶通紅。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就看到面前蹲著一隻敗狗,正朝她呲著大牙。
“嗨,美女。”芬格爾吹了聲口哨,一副十分流氓的模樣。
酒德麻衣整個人都是懵的,她擡起頭,目光在敗狗的臉上掃過,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身上披衣服的蘇茜以及自己身旁已經被安頓好的蘇恩曦,最後目光頓在了一旁的白髮女人身上。
源稚女下了一趟水,但身上一點都沒溼,當時酒德麻衣忽然感覺熾熱離她而去,就是因爲源稚女的身旁水火不入,彷彿一個真空地帶。
“爲什麼救我?”她難以理解的問,曾幾何時,她們還是敵人,雖然在這個女人面前,她這樣的敵人大概就像蒼蠅一樣,沒有任何威脅,只是煩人。
她完全找不出源稚女救她的理由。
“你老闆請我當打手,但是付不起錢,把你和她賣我了。”源稚女隨口說:“現在你們是我的資產,回去要給我打工,就不能輕易死了。”
酒德麻衣再次愣住,無論是她還是蘇恩曦,都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員工,簽約的也不是紙質合同,違約更不是給點違約金就行,這怎麼能賣?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此刻躲在一塊巨大的冰山後,酒德麻衣微微探頭看了一眼,那完全飛蛾撲火般的進攻還在繼續。
諾頓整個人都成了靶子,但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因爲這個靶子正在碾壓所有進攻者。
“嘖嘖嘖,用炮彈打青銅與火,怎麼想的?”源稚女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嘖嘖:“人類一敗塗地啊。”
“所以你準備什麼時候上?”蘇茜問,她是個見不得傷亡的人,此刻看到這一幕,有些於心不忍。
“等等。”源稚女說。
“等什麼?”芬格爾問,他們已經來了有段時間了,可源稚女遲遲沒有要出去幹架的意思。
“等等看還有沒有其他龍王的,這麼大動靜,維利坦還睡得著嗎,奧丁難道不來看看嗎,不應該啊。”源稚女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正常來講,難道不應該龍王打窩,越打越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