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從未有過這樣輝煌的決戰。
當人類科技碰到龍王之時,最猛烈的攻勢瞬間爆發。
凜冽的寒風在廣袤無垠的冰原與深邃的海洋間橫衝直撞,火焰鋪天蓋地,恐怖的溫度幾乎要將冰川融化。
這動靜太大了,幾乎是瞬間,方圓數十公里的混血種都察覺到了異常,他們毫不懷疑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標。
沒有任何一個混血種可以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他們心中無比清楚這種強大的言靈和控火能力,只獨屬於那位尊貴的君主。
雖然沒想明白他們是來追蹤白王的,爲什麼冒出一個青銅與火,但都是龍王,都是要幹掉的目標,區別就好像也不是很大,只是比較意外,龍王居然真的會現身。
幾乎是一個眨眼,龍王現世的消息就在各個混血中組織裡迅速傳開,很多已經離開北極的人又重新趕回,無數潛艇戰艦武裝直升機迅速朝著這裡靠攏。
人類的艦隊悄然出現在北極的洋麪上,鋼鐵的戰艦在冰山間小心翼翼地穿梭,核潛艇如潛伏在深海的幽靈,在冰冷的海水下緩緩前行,它們的聲吶系統迅速鎖定了目標,一枚枚導彈猶如蓄勢待發的利箭,隨時準備給予巨龍致命一擊。
酒德麻衣的武裝直升機是最快到達的,下一刻,直升機發射了蜂巢火箭,密集的火箭彈在空中組成了一張毀滅的網,瞬間將空中的男人覆蓋。
導彈在空中炸開,火光和硝煙瞬間瀰漫開來,爆炸聲震耳欲聾,衝擊波衝擊著周圍的冰層,一些脆弱的冰面瞬間崩塌,墜入海中。
與此同時,戰鬥機羣也從航母上呼嘯而起,這些戰鬥機如同敏捷的獵鷹,在冰天雪地的天空中拉出一道道白色的尾跡,迅速趕赴戰場。
十幾分鍾後,這片海域被成羣的直升機羣和快艇包圍了,水底下還浮動著漆黑的大傢伙,那是核潛艇正在趕來。
隨著一陣急促的機槍聲,戰鬥機上的機炮噴吐著火舌,密集的子彈向著火光與煙霧射去,頃刻間硝煙味就席捲了夜幕下的冰原。
但令所有人絕望的一幕出現了,沒有一粒子彈能射中那個人影,距離他大概還有五米的時候,這些子彈就融化了,如同那裡存在一層看不見的闇火。
灼熱的鋼水在那層壁罩上高速流動,越匯越多,彈頭徒勞的撞擊上去,像是羣撲火的飛蛾。
“這就是你的手段嗎,以爲這些就能對付我?”男人不屑的聲音響起,他看著地面上已經完全恢復成無辜女孩模樣的夏彌,眼底盡是嘲諷:“真是太可笑了。”
話音未落,男人微微擡手,於是,圍繞他旋轉的鋼水動了,一剎那間鋼水四濺,在空中捕獲了所有導彈,爆炸力完全向外發散,瞬間擊落了好幾個戰鬥機。
風向不知不覺間變了,或者說風向一直在不停地變化,海面上颳起了旋風。直升機震顫著,機艙內各種警報聲響成一片,可男人卻僅僅只是擡了擡手。
“警報!警報!監測到北極上空出現元素亂流,附近人員立刻展開避險!重複,重複,北極上空出現元素亂流,附近人員立刻展開避險!“EVA的聲音迴盪在機艙內。
其實用不著她提示,透過機艙前窗看出去,低空中的雲層正呈旋渦狀,向著海面下探,倒像是一個個惡魔的尖角從雲裡探了下來。
尖角中還不時閃出黑色火光,高溫將周圍的空氣都燒得扭曲,伴隨著電光轟隆個不停。
這是風的旋渦把帶著幾萬伏高壓靜電的雨雲給吸了下來,極致的火焰被壓縮,等待著爆發的時刻,那一瞬間,天地將化作火海。
毫無疑問這是元素亂流,中國古語說,龍動靜都有風雨隨身,元素亂流強到可以改變區域性氣候,這通常都是龍王甦醒的前兆,而如此舉手投足間就能引發如此大的動靜,除了龍王本身,再無其他可能。
附近人員立刻展開避險!附近人員立刻展開避險!”EVA的聲音還在機艙裡迴盪。
酒德麻衣也想撤退,她混在學院的這支隊伍裡是爲了探查情報,不是真的來屠龍的,更不想把命搭在這裡。
但她們已經沒機會了。
黑色的火蛇不知何時纏上了飛機,引擎過熱的轟鳴響徹在耳際,無數機器發出尖銳的報警,巨大的機身上冒出滾滾黑煙,失控的撞向那堅硬蔚藍的冰川。
酒德麻衣忽然放下操縱桿轉過身——這種完全失控的情況下,操不操作其實也不重要了——一把抓起完全呆愣住的蘇恩曦,毫不猶豫的跳向海面。
而就在此時,她們丟落在飛機上的手機叮咚一聲,提示一封新的定時郵件進入收件箱,“盡情享受冰泉吧女士們,這將是烈火天裡最享受的存在,我們將一同欣賞這毀滅的終章。”
下一刻,直升機終於墜入大海,海水深處傳來了轟隆隆的爆炸聲。
“嘖,真是悲哀啊,人類這種生物,怎麼就這麼脆弱呢。”夏彌仰頭,看著飛機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墜落深淵,留下黑色的軌跡,眼底卻無悲無喜。
此時的她所有的龍類特徵已經消散,那些令人膽寒的骨刺,利爪,雙翼全都收回體內,她又是夏彌了,模樣清純甚至帶著點無辜,穿著最簡單的白色防寒服,幾乎要和冰川融爲一體。
而她的身旁,是同樣穿著防寒服的楚子航三人,身後,是不知何時陷入昏迷的路明非。
尼伯龍根的幻境消失,他們重新變回了最初的裝扮,彷彿自始至終沒有進入過那要命的空間,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現在夢醒了,現實依舊很骨感。
隨手攔住想要上前的楚子航,她頭也沒回的說:“上去幹嘛,你那點小火苗給人家助助興?”
沒等楚子航回答,她又掃了一眼源稚生和愷撒:“你倆的言靈更沒用,老老實實呆著吧。”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源稚生開了口,他有些猶豫,但還是說:“我們能做什麼?”
“你們什麼都做不了,更當不了救世主。”夏彌毫不留情的說。
她看著那些轟鳴的戰鬥機,還在趕來的核潛艇,以及鎖定這裡的導軌導彈,眼底滿是對不自量力螻蟻的嘲弄:“不是要屠龍嗎,龍就在這了,屠吧屠吧。”
靠人類的力量屠龍,簡直就是她聽過最大的笑話,歷史上所有龍王的死,背後一定都有其他龍王的影子,可偏偏人類相信了歷史書上的神話,還真以爲憑自己就能屠神。
女孩的眼裡滿是刻薄,她看著空中那架墜落的飛機,臉上一絲波動也無,只覺得可笑。
不過也好,總是需要一點炮灰拖延時間的,今天天色正好,她覺得死一兩位龍王最合適了。
雖然她殺不了,但只要等到源稚女回來,那必然就是另一番局面。
但她很快又發現了不對勁,擡頭四下尋覓,怎麼一直以來只有諾頓在吸引火力,康斯坦丁去哪了?
但很奇怪的是,那瘦弱的男孩,完全不見了蹤影。
夏彌心中忽然就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然後很快她就發現,她的預感完全沒有錯。
耳邊傳來了如同蛋殼碎裂的聲音,腳下幾十上百米厚的冰層都在融化開裂,有溫度從腳下傳來,能透過如此厚的冰層還能傳來觸感,可以想象是何等恐怖的溫度,像是核彈在腳底爆發,又像是太陽跑到冰層下去了。
看著水面下那隱約模糊的消瘦身影,饒是夏彌也忍不住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無意識低聲喃喃:“我靠,玩這麼大的嗎?”
“這是要拉著所有人一起死的節奏啊……”
*
日本邊境,廣闊的海岸線外,一座古舊的破院坐落在岸邊,門前古樹茵茵,在海風下搖曳著枝葉。
一輛銀色的阿斯頓·馬丁敞篷車沿著蜿蜿蜒蜒的小路開來,車屁股後面拴著一串可樂罐子,可樂罐子在地面上碰撞發出叮呤咣啷的歡快聲音。
乘客是一個男人,一身白色的亞麻西裝,挺拔、清瘦,絡腮短鬚,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典型的意大利美男子。
龐貝本不該如此張揚,但聽說追兵已經走了,再一打聽北極圈裡熱鬧非凡,想來那位騎馬的大人一時半會也顧不上自己這邊了。
於是他瞬間恢復了本色,而張揚就是他的本色。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他甚至還想找個美人坐副駕駛相伴,那才叫真的愜意,當然如果不是上杉越拒絕了他的邀請,他完全不介意帶上他和他那位漂亮的女兒。
當然了,上杉越趴車底,他那位漂亮的女兒坐副駕駛。
略有些遺憾的龐貝整了整衣領,走向那破舊的小院,他沒有敲門,鐵門就在他面前打開,庭院中空無一人,樹葉寂寞的隨風搖曳。
灑滿陽光的破舊大廳裡,一位身穿白色長袍、修士般的老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雖然環境破舊不堪,但姿態安寧,彷彿古代的賢者。
龐貝推門而入,根本沒看那老人,而是拿著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深深地聞了一下,像是陶醉在香氣中。
這花是他在門口草垛裡隨手摺的,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但開得很燦爛。
老人似乎並不介意他的囂張和放浪,目視前方,保持沉默。
龐貝把玩著那支野花,來到椅子上坐下,那把椅子放在老人前方,似乎早已爲他準備好。
“找到你可真不容易,龐貝。”老人緩緩地說。
“祖宗你這麼急著召喚我是爲什麼?”龐貝翹著二郎腿,還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會是找我算賬吧,我是做了對不起家族的事情,但我可不準備道歉。”
“你總是這樣叛逆,愷撒也不過是遺傳了你吧。”老人緩緩的說:“但你終將會明白家族的苦心,也終歸會回到家族的懷抱。”
“家族也會原諒你的冒犯,就像長輩重新包容犯錯的孩子。”
“少說點這種有文化沒營養的話行不行?你現在說話的風格就像從中世紀的古墓裡挖出來的吸血鬼,”龐貝頓了頓,“看起來也像,快點,找我有什麼事?還專門跑到日本來。”
這是很荒謬的一件事,因爲面前這個老的快要死了的老古董應該是那種動一下都很艱難的角色,結果硬生生追到了日本來,只因爲龐貝此刻根本不聽家族的召喚,甚至狠狠給了家族一個背刺。
按照龐貝對這些老東西的瞭解,他們現在最想做的應該是拿大炮把他和整個蛇岐八家一起轟掉,最好轟的連渣都不剩,這才符合他們西西里強盜的作風。
然而事實是他們也確實這麼做了,只可惜最後得到的結果是自己大本營被轟完了,而蛇岐八家一點都沒傷到。
於是老東西遇到事兒了也不得不犧尊降貴,來專門面見他這個家族的叛徒。
龐貝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事,能讓他低下那顆即使入土了,恐怕也仍然高傲的頭。
“愷撒不能在日本的控制下了,源稚女無法控制,她就是個惡魔!”老人言簡意賅:“愷撒是你的兒子,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你難道就不擔心嗎?”
“沒有啊,我反而覺得他在日本比在家族安全多了。”龐貝聳聳肩,“至少日本沒人逼著他娶新娘生孩子。”
“他是家族的繼承人,爲家族生育純淨的後代是他的責任。”老人沉默良久,看著滿不在乎的男人,最終還是決定懷柔。
他用了輕柔但不失威嚴的語氣,“加圖索家族的主人,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除了那黑色的主宰,將再沒有對手。”
“而那黑色的主宰,終將被我們打敗,他的一切將由我們繼承,我們將成爲世界的主宰!”
“世界的主宰?真好笑啊。”龐貝說著,然後就真的笑了起來:“難道不是赫爾佐格的實驗失敗,你們需要新的實驗品?”
“白王的王位,你們已經徹底失去了,這讓你們慌了是吧,所以現在開始白日做夢了,黑王,你們也配碰瓷黑王?”
“你們想通過愷撒和陳墨瞳生出至尊,但你們能保證最後生出來的不是怪物嗎?”
“哦,對了,差點忘了,你們不在乎啊。”龐貝笑了,眼底卻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反正怪物可以殺掉,孩子也能重新生,就連新娘都可以重新制造,最好愷撒最終也能成爲像我這樣的種馬,這樣你們就滿意了。”
“所以,爲了那可笑的王座,究竟還有什麼噁心的事是你們做不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