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么說,反而把青年說迷糊了,他不解地看著夏文杰,說道:“派下面的小兄弟?沒有啊,我并沒有派人去請夏先生啊?!?
聽聞他的話,夏文杰倒是怔住了,他淡然而笑,目光幽深地看著青年,說道:“剛才一路跟蹤我的那位,不是你們的人嗎?”
青年眼中透出不解之色,緩緩搖頭,接著反問道:“有人跟蹤夏先生?”
看著對方的表情,夏文杰意識到自己弄錯了,原來跟蹤自己的那個青年根本不是東盟會的人,只不過很湊巧,自己在抓住他的時候,東盟會剛好打來電話。
他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一是對方不像在說謊,二是對方也沒有必要說謊,天道社和東盟會早已經鬧翻了,雙方之間根本就沒有面子可言,如果真是東盟會的人跟蹤自己,他們完全可以坦然承認。
“看起來,是我誤會了。”
青年眼珠轉了轉,臉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他收斂笑容,正色說道:“夏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證,今晚跟蹤你的絕非我東盟會的人,不過,是什么人,我也能猜出個大概?!?
“哦?那我倒是愿聞其詳了?!?
說話之間,服務生把他二人點的咖啡和點心送上來。
青年做個邀請的手勢,而后再次伸出手來,說道:“我叫張鵬,不敢說在社團里占據多少重要的職位,但也能和老大說得上話,以后,還請夏先生多多關照。”
夏文杰淡然一笑,和他握了握手,接著端起咖啡,笑問道:“張先生還是說說今晚跟蹤我的究竟是什么人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老頭子的人?!?
“老頭子?”夏文杰還真沒聽說過老頭子這個綽號。
張鵬點點頭,說道:“一個很不簡單又很神秘的人物?!彼掍h一轉,又道:“聽說,夏先生今天有去過沙家溝,調查那里的化工廠?”
夏文杰心中一動,慢悠悠地喝口咖啡,嘴角微微揚起,說道:“張先生的耳目可真是靈通啊。”
“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是沙家溝一帶若有個風吹草動,肯定瞞不過我們東盟會的眼睛和耳朵。”
夏文杰沒有接話,目光如炬,直勾勾地凝視著張鵬。
別看張鵬年紀不大,但他在東盟會內確確實實是屬于核心人物之一,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了,可即便是他在夏文杰雙眼的凝視之下,都會感覺渾身不自在,有種內心被他看穿的不舒服感。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沙家溝的那幾家化工廠可不簡單,雖說幾家化工廠的名字不一樣,廠長不一樣,甚至連股東都不一樣,其實,它們的背后卻有著同一個老板?!?
“就是你說的那個老頭子?”夏文杰眼睛射出的光芒更亮。
張鵬點頭一笑,贊道:“夏先生果然夠聰明,不過我想夏先生一定不知道,化工廠的內部還隱藏著什么。”
夏文杰樂呵呵地說道:“該不會是制毒工廠吧?”
張鵬心頭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夏文杰,忍不住疑問道:“夏先生已經查出來了?”
不是查出來,而是猜出來的。東盟會這次主動找上自己,從頭到尾就和自己談沙家溝化工廠的事,而東盟會是什么社團,那是一個販毒集團,他們會對沙家溝化工廠如此上心,也只能說名那里和毒品有關聯。
見夏文杰但笑不語,張鵬在心里吁了口氣,夏文杰還真是個難纏的人啊,深藏不露,你根本看不出來他都知道些什么,也看不出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深吸口氣,正色說道:“我們可以幫你?!?
“幫我什么?”
“幫你連根拔掉沙家溝的毒品工廠?!睆堸i說道:“我們可以提供情報上的支持,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還可以提供人員上的支持,只要夏先生是真心想搗毀沙家溝的毒品工廠,我們東盟會便會全力支持夏先生,人力、財力、物力,只要夏先生你開口,我們都可以給你,無任何附加條件的?!?
夏文杰忍不住仰面而笑,張鵬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好像他東盟會有多干凈有多正義又和自己的關系有多親近似的,如果查封沙家溝的毒品工廠對他們沒有好處的話,他們肯出力協助才怪呢!
現在來看,東盟會又是在玩他們的老套路,排擠掉競爭對手,只不過這會他們應該是碰上個啃不動的硬茬子,他們自己動不了老頭子,而稽核又恰恰查到了沙家溝,他們便來個順水推舟,打算借用稽核之手打掉這個競爭對手。
這如意算盤打的……夏文杰搖頭而笑,說道:“張先生,你到底是要幫我還是要幫你們自己呢?”
張鵬愣了愣,接著咧嘴笑了,說道:“夏先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不過,我們這么做即是為了我們自己,同時也是想助夏先生一臂之力,而且還想和夏先生長期的合作下去。”
“哦?我們合作?官匪勾結嗎?”夏文杰笑吟吟地問道。
“哎,夏先生也不要把話說的那么難聽嘛?!睆堸i擺擺手,說道:“現在,國內對毒品的打擊力度越來越大,生意也越來越難做,我們東盟會其實早就想改變戰略,放棄國內的毒品市場,改而向國外發展?!?
他悠悠地說著,邊說著話還邊仔細留意夏文杰表情的變化。
只不過令他失望的是夏文杰的表情毫無變換,好像在聽一件與他完全不相干的事。
張鵬暗嘆口氣,繼續說道:“只是要打開國外的市場,并不容易啊,因為我們有個很大的競爭對手存在?!?
“就是老頭子。”
“沒錯,就是老頭子!他以化工廠做掩護,暗中制毒,制好的毒品直接運到d水灣出海口,利用漁船出貨到公海,然后和韓國人、日本人在公海上做交易,從進貨到制貨再到出貨,這是一條龍的流水線,可以說這幾年出貨到韓國、日本的通道也一直在被老頭子把持著。扳倒老頭子,以后這條線就是我們東盟會的,國內的市場我們可以放棄不做,也不會再用毒品毒害國人了,到那時,夏先生,你和我們東盟會非但不是敵人,還可以成為朋友,好朋友?!睆堸i笑呵呵地說道。
夏文杰聽聞他的話,感覺又好氣又好笑,東盟會的人還真是夠厚顏無恥的,似乎已經把毒品生意當成正當生意來做了,在國內經營不下去,便準備走國際路線。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東盟會真的能放棄國內市場,只把國內作為一個中轉站,專門出貨給別國,那也算是一件造福社會的大好事。
夏文杰沉吟片刻,不解地問道:“制毒工廠應該是越隱蔽越好,可沙家溝的化工廠卻連年污染,這不是太高調也太容易吸引人的注意了嗎?”
“這正是老頭子的高明之處?!?
張鵬幽幽說道:“制毒的過程也會產生污染,尤其是大量、巨量、產業化的制毒,污染會很嚴重,不用進入工廠內,即便距離工廠幾里之外,都能聞得到毒品的氣味……”
“所以說老頭子是故意用化工污染來掩蓋制毒時的毒品污染?”
“夏先生果然夠聰明?!睆堸i點點頭,說道:“化工污染造成的問題,老頭子可以通過他的手段壓下去,但一旦暴露出毒品污染,那么就算他手眼通天,也掩蓋不住了。”
這就解釋得通了,為什么區區一家化工廠內能藏匿著上百號之多的打手,為什么化工廠能有那么雄厚的資本把環保局和當地的公安統統買通,原來在工廠的背后還隱藏著一張巨大又無形的毒品網絡。
夏文杰含笑看著張鵬,慢悠悠地說道:“你們東盟會可一向善于打垮競爭的對手,這次怎么會對老頭子束手無策,改而來求我呢?”
張鵬苦笑,如果能有辦法干掉老頭子的話,社團也不會派自己厚著臉皮來找夏文杰。
老頭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又長得什么樣,沒人知道,甚至都找不到一個見過他的人,連他具體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就更別說找他的藏身之地了。
另外,化工廠內可是備有武器的,以前東盟會有派人去偷襲過,結果遭到人家的迎頭痛擊,折損了不少兄弟;東盟會也有通過自己的渠道找警察去突擊檢查化工廠,希望能借用警察之手能端掉那里,可警察進入化工廠后,從上倒下番了個底朝天,卻連一粒毒品都沒發現??植赖氖鞘潞鬀]過幾天,那名帶隊突擊檢查化工廠的警察隊長竟死在了自己家中,而且死的不是他一個,全家人沒有一個活口,此后也再沒有哪個警察敢幫著東盟會去檢查化工廠了,哪怕是他們給出再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