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該死!你這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麻煩你下次說謊的時候,能不能編一個不侮辱人智商的理由?你說是一個仙女拿走了夜明珠,對嗎?可他是個男人,雖然他長得像女人一樣美麗,可他仍就是個男人!伙計,我勸你還是把夜明珠交出來的好,不然……”杰克一口咬定是胡山私藏了夜明珠,他邊說邊摩拳擦掌。
杰克根本沒在意,他想到那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還在寶鼎里放著,就趁宋乾坤和胡山不注意,哧溜一下跳進了寶鼎,一股濃重的血腥氣迎面撲來,他頓時感覺腦袋一陣暈眩,有種想嘔吐的強烈欲望。他撿起夜明珠,迅速跳出寶鼎。
兩人此時是針尖對麥芒,算是干上了,宋乾坤眉頭皺緊,他也左右為難起來。從兄弟感情來講,他肯定相信胡山,但鐵的證據(jù)擺在面前,又令他無法忽視杰克的說辭。這時,馬武看到九龍寶鼎里有微弱的光芒投射出來,而且那束光越發(fā)明亮起來,他揉揉疲倦的雙眸,瞪眼一瞧,那不正是夜明珠嘛。他趕快招呼其他幾個人,他們一下子圍住了九龍寶鼎。
宋乾坤緊緊摟住二人,希望自己的體溫能使他們感到哪怕是一絲的暖流,但是不能,他們什么也感受不到,除了徹骨的寒冷。宋乾坤瘋狂地咆哮著,不斷地呼喊著他們的名字,馬武從睡夢中驚醒,然而他們的意識在漸漸消失,七竅里流出滾燙的鮮血,那是死神的招喚,是一種讓人永遠無法忘記的恐懼……
杰克聽到這里,咧嘴笑道:“我原本以為只有國民政府的官員才那么貪婪,原來你們敬畏的神也如此功利,保佑老百姓還要收取保護費?還得看運氣?如果不能滿足神的要求,神就會有怨氣,百姓就得遭殃。勸你們還是信基督的好,上帝是仁慈的,他會保佑我們每一個人,而且不收取任何好處。”說完,杰克還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
倉頡就是在無數(shù)的想象中造出了最有藝術(shù)魅力的漢字。漢字不僅僅是一種符號,它蘊藏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化精髓,它同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漢字衍生和使用的過程中,道的無為和自然無時無刻不再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宋乾坤一扒拉馬武的腦袋,皮笑肉不笑的說:“你他娘的想造反是吧?還小鬼子,小鬼子在哪兒呀?老子差點被你弄死啊!”說完,宋乾坤覺得還不解恨,又在馬武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腳。馬武疼得嗷嗷直叫,一邊揉著發(fā)痛的屁股,一邊狡辯道:“我總是踢老鷹的屁股,連長怎么也學(xué)起我來了。”
特遣隊的戰(zhàn)士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被散落下來的墻體碎塊壓住,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可也受了輕傷。宋乾坤也夠倒霉的,爆炸產(chǎn)生的氣浪將木梯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全部摧毀,宋乾坤想順著梯子下到暗室里,他的雙腳剛踩上木梯,整個木梯就變成了一堆肥料,他也摔了個底朝天,特遣隊的戰(zhàn)士們都不禁笑出聲來。他現(xiàn)在肯定恨透了馬武,這個魯莽的東北漢子,什么時候讓他省心過?這一回,他算是在部下面前丑態(tài)百出,顏面掃地了。
暗室里有一條通道通向外面,森然的臺階,詭秘的氣氛,每一步都暗藏殺機。
胡山一邊看,眉宇間的肉擰成一個疙瘩,嘀咕道:“有八分像,又有二分不像,這難道是倉頡最初造的字?”
胡山接著往下看,銘文中間部分是漢隸,應(yīng)該是漢朝時期鑄上去的,這比較容易辨認。銘文的大體意思是,西漢王朝與匈奴之間矛盾最激烈的那段時期,樓蘭古城政局動蕩,樓蘭王一直在兩個強大的政治勢力間游走。后來,匈奴人把安歸捧上王位,并借機控制了樓蘭古城,迫于匈奴的壓力,安歸不得不替匈奴王到天山天池尋找光月女神留下來的神藥。
銘文開篇是甲骨文,在倒斗一行,他們習(xí)慣稱它為“圖畫字”。如果你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甲骨文其實就是一幅幅美麗動人的畫面。倉頡造的字并不是現(xiàn)在成熟的漢字,漢字的雛形也更偏向于自然形態(tài),人們會把看到的聽到的一切事物想象成一個個可以代表它們的符號,就如同易經(jīng)的密碼字符,廣博精深,包羅萬象。
宋乾坤剛想破門而入,痛痛快快地大殺一場,可想到馬武之前說的話,他突然冷靜下來,心想:大兵這小子不會真用手雷炸開隔離墻吧?這小子要壞老子的大事!他剛要折返回去,想阻止馬武的瘋狂舉動。這時,只聽地窖里傳來一聲轟鳴,地窖東面的墻壁轟然倒塌,漫天灰塵卷起一團蘑菇云,直沖向地窖的穹頂,大地仿佛崩裂了一般。幾個炮烙營的武士正站在隔離墻邊,不知不覺就被爆炸產(chǎn)生的氣浪掀飛出去,腦袋正好撞在西面的墻壁上,腦漿頓時迸射出來淌了一地。
沒等地窖里的灰塵散盡,馬武就破塵而入,他看到隔壁的暗室里到處是散落的火把,半空籠罩著一層黑煙,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幽靈。他一邊清理受傷戰(zhàn)士身上壓著的墻體碎塊,一邊喊著宋乾坤的名字,他這次確實急了點,沒向宋乾坤打招呼就放炮,按照宋乾坤的脾氣來說,事后他肯定要挨罵,不如先找到宋乾坤,主動承認錯誤為妙。
馬武略一沉思,忙問:“會不會是九龍寶鼎在作祟?剛才木匠和老鷹都跳進了寶鼎,咱倆沒進去,結(jié)果他們就成這樣了。”
九龍寶鼎內(nèi)壁上刻著一些詭異的圖案,這些圖案一個接一個排列在一起,環(huán)繞整個內(nèi)壁一圈。第一組圖案描述的是部落里的人圍坐在一起正在討論什么事情,胡山猜想這應(yīng)該是黃帝在召開部落聯(lián)盟會議。第二組圖案描述的是部落里的人在采金冶煉,忙得熱火朝天,胡山猜想這應(yīng)該是黃帝集部落聯(lián)盟之力,鑄造九龍寶鼎。第三組圖案描述的是寶鼎鑄成,部落里的人在舉行祭天大典,以祈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突然,杰克指著寶鼎耳部的一條鑄龍說:“這上面有字!”
“木匠,你他娘的都快趕上博士了,真替老子爭臉!不過,老子覺得你說的這些只能是謬論,你想啊,樓蘭也是中國的國土,樓蘭人也是中國人,咱都是一家子,何必分你我呀?”宋乾坤對胡山的話不置可否,他又把頭轉(zhuǎn)向杰克,“有些人就是不懷好意,把咱偌大的國土當(dāng)成一個蛋糕,你切一塊,我切一塊,都想比別人分的多。唉呀,是你的想推推不掉,不是你的強求也得不到。是中國的地兒,它就是遠在天邊也是中國的地兒呀。我們的老祖宗在這塊土地上耕耘了幾千年,突然換成別國的農(nóng)夫,莊稼遲早得荒!”
離隔離墻遠一點的武士也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得兩耳嗡嗡作響,腦袋昏昏沉沉的,眼前朦朦朧朧的,如同產(chǎn)生了幻覺一般,他們還以為自己碰到了鬼,要知道以前可都是他們在裝神弄鬼。
所以,盡管胡山喜歡說粗話,看似沒修養(yǎng)的外表后面其實還藏著一顆有文化修養(yǎng)的心。你不得不承認,倒斗界和考古界都有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機關(guān)算盡不等于窮途末路,恪盡職守也不見得就不會監(jiān)守自盜。胡山要想在倒斗界混下去,要想保住祖輩們的“基業(yè)”,他就必須時刻學(xué)習(xí),落后就要挨打,一個國家尚且如此,何況是個人呢?
杰克驚訝地看著胡山,嘴巴張開,半天都沒有合上,宋乾坤一扒拉他的腦袋,他這才魂魄歸位。他問道:“噶倫老爹也是阿布羅里家族的后裔,他為什么要替自己的仇人掩蓋真相?這不合情理啊!”
但勇猛善戰(zhàn),不屈不撓的阿布羅里家族怎肯輕易交出“血蓮”,他們誓死保衛(wèi)自己的村寨。結(jié)果,安歸就血洗村寨,搶走了九龍寶鼎,但卻一直找不到神藥“血蓮”,他一氣之下就擄走了美麗純潔的天山姑娘朵拉.圖古麗。安歸知道朵拉.圖古麗是阿布羅里家族族長的女兒,她肯定知道神藥的下落。他一方面強立朵拉.圖古麗為王后,也就是噶倫老爹說的光月王后,一方面又命人秘密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為的是能順藤摸瓜,找到神藥。
宋乾坤臉上冷若冰霜,深邃的眸子里涌動著一股殺氣,他冷冷的說道:“什么狗屁符咒!不知道又是哪個孫子在裝神弄鬼!”
胡山見杰克一時語塞,繼續(xù)向大家解讀銘文。西周的第五代國君周穆王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同時也是冒險家和旅行家。他平生的大多數(shù)時間都不在朝堂上,而是喜歡南征北戰(zhàn),東征西討,他拓展疆域的野心和實施攻伐的行動超過了世界上任何一位帝王。他為了祈禱自己的西征大業(yè)圓滿順利完成,就命人找到九龍寶鼎,并讓人把寶鼎抬到昆侖山下。他聽說在月圓之夜,在寶鼎里裝滿人的鮮血時,光月女神就會從天而降,來到寶鼎里沐浴。
看到這兒,胡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不無感慨地說:“騙子!噶倫老爹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把安歸和尉圖耆的角色對換了一下,徹底誤導(dǎo)了我們的視線。其實,光月王后真正愛的人是尉圖耆,安歸才是那個殘暴不仁,依附于匈奴的傀儡王。太史公的記載一點都沒錯,看來,以后得多讀些正史。”
“木匠,你說的那倉頡,老子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別整那沒用的,你就說這上面都寫了些什么吧。”馬武的文化程度還不如宋乾坤,他們身上都有一股“匪氣”。
漸漸地,火光越來越明亮,宋乾坤也到了暗道的盡頭。他推開虛掩的布滿孔洞的木門,一架古老的木梯就豎在暗道出口的下方。這是一間不大的暗室,暗室的墻上插滿火把,這和宋乾坤預(yù)想的一樣,暗室里同樣擺放著許多木箱,家具和日常生活用品一應(yīng)俱全,不過看上去都是古代的,人身處其中,有一種穿越時空隧道的感覺,仿佛是到了傳說中最神秘的古樓蘭國。
從此,光月王后在樓蘭深宮里過著水生火熱,孤獨寂寞的生活,直到安歸的弟弟尉圖耆的出現(xiàn),才讓她的生活充滿了陽光。尉圖耆憑借特有的身份,可以在宮廷自由出入,他總是和光月王后偷偷幽會,兩人日久生情,彼此深愛著對方。然而,這一切都逃不過安歸的眼睛,他便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尉圖耆囚禁起來,并以此來威脅光月王后,讓她趕快交出圣物“血蓮”。
暗室里站著許多穿黑衣戴黑色面具的武士,很像是炮烙營的殺手們。還有幾個穿著現(xiàn)代軍服的士兵,他們正是特遣隊的戰(zhàn)士,是宋乾坤安排在古墓里看守成吉思汗寶藏的守衛(wèi)。后來,他們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而噶倫老爹曾告訴過宋乾坤,說成吉思汗寶藏連同這幾個戰(zhàn)士都被他轉(zhuǎn)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沒想到竟是被炮烙營的人囚禁在這里。
幾個特遣隊的戰(zhàn)士被炮烙營的武士五花大綁,他們一邊掙扎一邊辱罵這些武士,說他們是卑鄙小人,他們的連長一定會找到這里,一定會將他們碎尸萬段。宋乾坤淡然一笑,不無得意的在心里說:好樣的,你們幾個兔崽子總算沒給老子丟臉!你們說對了,連長這就來救你們出去。
胡山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他隱隱約約看到九龍寶鼎的內(nèi)壁上刻著一些詭異的圖案,他馬上就想到了銘文一類可以表明器物身份的裝飾。他立刻帶上手電筒,跳入九龍寶鼎,欲探個究竟,可剛進到寶鼎里面,一股血腥氣迎面撲來,胡山連連作嘔,好在這幾天都沒吃過什么東西,吐出來的全是黃水。
不過,宋乾坤到底是有個性有抱負的人,他懂得如何施展自己的長處,巧妙地隱藏自己的短處,他知道自己能打仗會打仗,亂世出英雄,他總有用武之地。他曾在部下面前言辭鑿鑿的說,老天爺讓你生在哪家哪戶,哪個朝代哪個年頭,都有定數(shù),咱生在亂世,咱這輩子就是刀口上混飯吃的主兒,你不會打仗能行嗎?不是咱不想讀書,是老天爺不愛咱讀書。
杰克聳聳肩,立刻反駁道:“你們中國的神話也太多了,而且令人費解。”
尉圖耆深愛著光月王后,兩人最終結(jié)為連理,過著幸福安定的生活,他們的愛情故事也成為樓蘭史上的一段佳話。光月王后死后,上天都為之悲痛,連降三天血雨,祭壇上的九龍寶鼎里注滿了鮮血,待到月圓之夜,光月女神降臨人間,在寶鼎里沐浴后,就帶走了光月王后的靈魂。因此,古樓蘭人都認為光月王后死后成仙,做了光月女神的接班人。
中國的男人都舞文弄墨去了,誰來殺鬼子?等天下太平了,咱也該投胎做秀才去,因為那時四方安定,百姓豐衣足食,就不需要咱們上戰(zhàn)場拼命了,自然只能安下心好好讀書。所以,他只學(xué)了三個月,就把教書先生踢到一邊去了,從此再也沒碰過書籍。
他還聽說,玉皇大帝的正妃西王母也住在昆侖山瑤池之畔,他很想和兩位女神徹夜長談。于是,周穆王命人在寶鼎里蓄滿人血,待到月圓之夜,光月女神果然從天而降,并和他徹夜長談,臨走時還送給他神藥和神獸,并告訴他光月女神就是西王母,西王母也就是光月女神。
從后面三組圖案來看,胡山看出這里面提到了周穆王西征和光月王后吞服神藥成仙的故事。但他還不能完全理清頭緒,查出其中的真相,他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存在鬼神的,所有的神話和傳說只是替真相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而已。究竟這些傳說、神話和九龍寶鼎有什么關(guān)系?它們到底替九龍寶鼎隱瞞了什么?
宋乾坤心里很糾結(jié),他沒心情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徑自走到那個男扮女裝的尸體那里,搜遍了全身也沒發(fā)現(xiàn)夜明珠在哪里,他也向胡山投去懷疑的目光。胡山愕然道:“連長,我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嗎?俺啥時候吃過獨食?您再找找看,夜明珠一定在他身上,我在夢里親眼見到他從方磚下面取走了夜明珠。”
墻壁是薄薄的一層沙土,宋乾坤這一拳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就把它砸開了。這時,一條暗道露了出來,宋乾坤帶上手電筒,沿著暗道向前爬去。大約過了幾分鐘,暗道的盡頭傳來微弱的亮光,憑直覺,宋乾坤能判斷出,這是火光,也許隔壁的暗室里插滿了許多火把。
胡山說完,臉色開始漸漸變得蠟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感覺視線開始模糊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像一個醉漢在夢游。更要命的是,他的鼻孔、耳朵、嘴……都開始往外流血。杰克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癥狀,他們感覺很冷,渾身蜷縮成一團,嘴唇泛白,牙齒打顫,仿佛他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殺死安歸后,尉圖耆找遍了整個樓蘭古城也沒有發(fā)現(xiàn)圣物“血蓮”的蹤跡。從此,“血蓮”如同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再也沒有人知道它的下落。有人說,“血蓮”可能被安歸藏到了一個極其隱秘的地方,也可能送給了匈奴的單于。但也有人說,尉圖耆后來找到了圣物,光月王后就是用圣物治好了樓蘭古城的瘟疫。
胡山繼續(xù)往下看銘文,銘文的最后一行是小楷。這說明,九龍寶鼎至少在唐朝時期曾重現(xiàn)人間。胡山看完后,登時驚嚇出一身冷汗,因為這行字很可能是某種符咒,上面說,私自看過銘文的人,就是觸犯了光月女神的魂靈,三天之內(nèi)必七竅流血而死。
這無疑是最惡毒的符咒!
胡山告訴宋乾坤,寶鼎上的開篇銘文非常像甲骨文,但又有些不同,他猜測很可能是倉頡最初造的字。宋乾坤十三歲就上山當(dāng)土匪,原本是個徹頭徹尾的文盲,后來被張自忠的隊伍收編,有幸得到張自忠的提攜,還給他請了一個老師,專門教他識字。細細想來,那個教書先生也很厲害,第一課就給宋乾坤介紹中國文字演變的歷史。從那時,宋乾坤才知道中國不同歷史時期都使用過不同的文字,之前他還以為中國的漢字就像河里的水,山上的石頭,都一個樣呢。
宋乾坤會意的點了點頭,他又環(huán)視地窖一圈,突然他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目光定在胡楊木頂棚上。馬武也好像覺察到什么了,他側(cè)耳聆聽起來,隱隱約約聽到地窖的隔壁有爭吵的聲音,他當(dāng)即告訴宋乾坤,宋乾坤把耳朵貼到地窖的墻壁上仔細聆聽了一會兒,確實有爭吵聲從隔壁傳過來。
胡山拍拍杰克的肩膀,煞有其事地說:“那可不見得,眼前就有一種合理的解釋。”
“事情變得越來越復(fù)雜了,似乎沒有一種合理的解釋。”杰克無奈地說道。
“哼,讓你小子長長記性。”宋乾坤說道。接著,宋乾坤和馬武把受傷的戰(zhàn)士扶到一邊休息,他們又把暗室里還能反抗的武士全部打倒,用繩子把他們捆了個結(jié)實,他們控制了暗室后,又把還在遭受“符咒”之苦的胡山和杰克也抬到了暗室。
宋乾坤也沒在意馬武的話,他順著箱子爬到了頂棚上面,仔細尋找一番,發(fā)現(xiàn)東面的墻壁比較光滑,好像有人經(jīng)常觸摸似的。他在墻壁上輕輕地敲了幾下,回聲聽起來比較清脆,里面很可能是空的。他在墻壁上到處**,企圖找到可以打開墻壁的機關(guān),但最終也沒達到目的,他一氣之下,凝神聚氣,硬是用一只鐵拳在墻壁上開了一個洞。
“連長,什么符咒這么厲害啊,木匠和老鷹剛才還好好的,怎么轉(zhuǎn)眼就……”馬武的臉上寫滿愧疚和悲傷,他不該一個人去睡覺,應(yīng)該留下來好好幫他們做點事情。
胡山早年在安陽盜過不少殷墟大墓,他對甲骨文也算有些研究,所以寶鼎上的銘文也能大體讀懂其中的意思。俗話說得好,行行出狀元。這倒斗也分專業(yè)和業(yè)余,胡山出身倒斗世家,祖祖輩輩就是從“陰間”刨食吃,他和挖墳掘墓的土賊不一樣,他知道什么該盜,什么不該盜。寶貝和值錢看似沒什么區(qū)別,其實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是寶貝一定值錢,但值錢的東西不見得就是寶貝。
杰克知道這是宋乾坤在明譏暗諷,但他也不便反駁什么。他知道,兩種不同的文明突然碰撞到一起,先進的一方總是要想方設(shè)法吞掉落后的一方,為了達成目的,它會做出比落后一方更野蠻更無恥的瘋狂舉動。
“難道你們西方國家沒有神話嗎?這也是文化的一部分!”胡山盯了杰克一眼。
胡山頓時被激怒,他一把揪住杰克的衣領(lǐng),惡狠狠地說:“你這個令人討厭的老雜毛!你要是再敢污蔑老子,老子一定揍扁了你!”
胡山幾乎沒多想就從寶鼎里跳出來,他仔細察看了鑄龍上的銘文,能分辨出來,這是三種不同的文字,而且很可能是在不同歷史時期鑄上去的,這也恰巧印證了,九龍寶鼎先后有過數(shù)個主人。
胡山把銘文的內(nèi)容向其他三個人說了一遍,忐忑不安道:“你們說,這符咒會不會應(yīng)驗啊?”
胡山瞪了馬武一眼,沒好氣的說:“大兵,這都什么時候了,你他娘的還睡?”馬武根本不理會胡山,只顧自己睡覺,他的鼾聲成了地窖里唯一活躍的因子。
“這事有點亂,你們一會兒匈奴,一會兒樓蘭的,我都被搞暈了。你們接著討論,我找個地方再瞇一會兒去。”馬武是個軍人,他的職業(yè)就是上戰(zhàn)場殺敵,其余的還真不是他的強項,他也懶得管閑事。說完,馬武就回到錢堆那里,點上火堆,在火堆旁找了個最暖和的位置,一躺下便鼾聲如雷。
一個滿臉血淋淋的戰(zhàn)士突然拉住馬武的手,馬武一眼就認出來,他原來是自己的部下。他一邊呻吟,一邊抱怨道:“老大,不用這么玩命吧?連長好像也受傷了,這回你死定了。”
宋乾坤一扒拉杰克的腦袋,沒好氣的說:“你他娘的沒聽木匠說嘛,這只是一個神話,你怎么能把神話當(dāng)成事實呢!”
黃帝這時會遵照巫師的旨意(那時巫師會把自己的旨意說成是天意),在寶鼎里蓄滿人的鮮血,在月圓之夜,光月女神會到寶鼎里沐浴,同時也洗去了光月女神的怨氣,天下自然會平安無事。傳說,光月女神經(jīng)常在九龍寶鼎里面沐浴,寶鼎自然具有了一定的神力,同時也得到光月女神的庇護,如果有人敢私自打?qū)毝Φ淖⒁猓瑢艿阶羁植赖脑{咒。
關(guān)于圣物“血蓮”的下落,樓蘭民間的說法通常是被光月王后帶進了陵墓。于是,千百年來,尋找光月王后的陵墓,得到傳說中的不死神藥“血蓮”成了阿布羅里家族后裔的終極使命。而阿布羅里家族秘密建立的炮烙營,則是尋找圣物的中堅力量,他們深信這個傳說是真的,并為此奮斗了兩千年。
杰克此時最掛念的莫過于那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他走到胡山跟前,當(dāng)即要求看一下那顆夜明珠。胡山說夜明珠被穿白衣戴紫金冠的“少女”給拿走了,是自己在睡夢中親眼所見,當(dāng)他把這些話說出來時,連他自己都覺得是在“撒謊”。杰克當(dāng)然不買賬,他以為胡山想獨吞那顆夜明珠,所以就把它藏了起來,這是在跟他耍心眼呢。于是,兩個人爭吵起來,空氣中充斥著火藥味。
馬武顯得異常興奮,地窖隔壁有人,說明就有逃生的暗道,他們總算是找到了一條活路。他開始在地窖里翻找起來,每一個犄角旮旯都不放過,凡是有可能設(shè)置暗道的地方他都會留意。他還告訴宋乾坤,如果實在找不到暗道,他就另辟蹊徑,用手雷將隔離墻炸開,當(dāng)然這是一步險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這么做的。
“木匠,你他娘的在嘀咕什么呢,什么八分像二分不像的?給老子把話說清楚了!”宋乾坤是典型的山東漢子,平日里都直來直去,他最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賣關(guān)子,更討厭別人裝神弄鬼。
話音剛落,馬武的肩膀突然被一只粗壯有力的大手按住,他猛然回頭剛想還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映入眼簾,他嘿嘿一笑,“連長,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剛才又弄死了幾個小鬼子呀?”
九龍寶鼎靜靜地矗立在方磚上,它此刻就是一個謎,被一股神秘的氣氛包裹起來,越發(fā)凸顯出奇異獨特的一面。鼎身還在往外滲出鮮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著實令人反味。
“瞧你都說了些什么,沒有人喜歡自己詛咒自己,除非他是白癡或者是瘋子!”杰克咆哮道,他心里也開始害怕起來,因為是他第一個發(fā)現(xiàn)銘文的,如果符咒真能應(yīng)驗的話,他和胡山都跑不了。
第四組圖案描述的是一位帝王遠征途中,意外得到了歸藏多年的寶鼎,并把寶鼎抬到了一座大山前,寶鼎里盛滿了鮮血,幾個巫師在旁邊施法,天上掛著一輪皓月。第五組圖案描述的是皓月漸漸被流動的黑色云氣遮住,一位身披羽紗的女神從天而降,帝王無比欣喜,與女神徹夜長談,女神臨走時送給了帝王四條白狼和四只白鹿,并贈送了一包神藥。然而,神藥被一個神秘的部落偷走,順便將寶鼎也運走,從此這個部落逃到了一座白雪皚皚的圣山。
胡山仔細查看了寶鼎內(nèi)壁的每一個角落,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銘文,這令他很失望。如果是博士在場,準(zhǔn)能解讀一二,再加上他這個半吊子倒斗大師從旁“指點”,說不定就能破解九龍寶鼎的秘密,只可惜博士被戴京劇臉譜的黑衣人給抓走了,他反倒成了正兒八經(jīng)的“考古學(xué)家”。但他不這么認為,即使讓他重新選擇一百回,他還是會選擇倒斗。因為,倒斗之人自由,不用比誰的心氣更高,也不用擔(dān)心被無形的壓力和責(zé)任擊垮。
原來,銘文的意思是說,黃帝一統(tǒng)華夏,祈望天下永遠太平,就鑄了三個寶鼎,分別象征天地人。黃帝每三年就要舉行一次祭天大典,在寶鼎里裝滿牛羊豬頭,命巫師在祭壇前施法,等到月圓之夜,天神就會下凡,挑取寶鼎里的祭品。如果天神挑走了牛頭,那么來年肯定風(fēng)調(diào)雨順,糧食豐收;如果天神挑走了羊頭,那么來年肯定有打不完的獵物;如果天神挑走了豬頭,那么來年肯定有吃不完的家畜。如果天神一件都沒挑,那么來年肯定要多災(zāi)多難。
萬般無奈之下,光月王后選擇了愛,拋棄了圣物,她把“血蓮”交給了安歸。后來,尉圖耆被釋放,但安歸一直不肯放過他,企圖將他秘密處死。這時,一場更大的政治風(fēng)暴席卷而來,樓蘭古城的天空陰云密布。由于安歸殘暴不仁,聯(lián)合匈奴劫殺漢使,掠取財物,這惹惱了西漢皇帝,漢昭帝決定反擊,在大將霍光的主持下,漢朝第一刺客傅介子只身來到樓蘭古城,他找到了尉圖耆,兩個人聯(lián)手除掉了樓蘭王安歸,漢昭帝頒布圣旨,立尉圖耆為新的樓蘭王,尉圖耆還將國號改為鄯善。
看著杰克狐疑的神情,胡山馬上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九龍寶鼎和神藥本是中原之物,是昆侖山的阿布羅里家族偷運到天山的,而噶倫老爹又是阿布羅里家族的后裔,他怎么能承認自己的祖先是賊?另外,樓蘭王安歸雖說是屠戮阿布羅里家族的劊子手,同時又是匈奴人的走狗,但他畢竟是西域本土的統(tǒng)治者,代表的是西域人民的利益,而尉圖耆是西漢王朝扶立的樓蘭王,這個新生的政權(quán)提倡中原文化,說白了它就是西漢王朝統(tǒng)治樓蘭的工具,是西漢王朝的一個附屬國。
第六組圖案描述的是,過了很多年,樓蘭古城爆發(fā)了一場瘟疫,樓蘭王后用傳下來的那包神藥治好了古城的瘟疫,樓蘭王請出九龍寶鼎,重新注滿鮮血,待皓月當(dāng)空時,王后竟突然逝世,王后化作一位身披羽紗的女神,登臨仙界而去……
之后,天山上就多了一種雪蓮,它開出的花妖艷如血,吃了它既可以祛除百病,又可以延年益壽,族人就以為光月女神降臨到天山,因為光月女神喜歡在寶鼎的人血里沐浴,神藥播散在天山上,所以才開出如此神奇的雪蓮,他們也把雪蓮當(dāng)做神藥供奉起來,為了區(qū)別它和一般雪蓮的地位,族人就給它起了一個新名字“血蓮”。
這個世界是有規(guī)則的,不管是個人、國家還是某種團體,他們都不可能凌駕于“法”之上。“法”就是自然規(guī)律的匯總,它給你想得到的權(quán)利和自由,同時又把你禁錮在某個牢籠里。你知道了滴水穿石的威力,你就該相信,真正的文明的力量是不可戰(zhàn)勝的,無論你的武力有多么強大,無論你的征服計劃有多么完美,你惡貫滿盈之日,就是你粉身碎骨之時。杰克很明白,仗不可能永遠打下去,戰(zhàn)火不會一直蔓延,兩種文明總有一天會相互融合,世界需要和平,人類需要關(guān)愛。
如果噶倫老爹認同尉圖耆是真正的樓蘭王,那么他就等于認同了九龍寶鼎和神藥都是中原之物的事實,他的祖先就是竊賊,他還怎么名正言順的去尋找寶藏?他之所以掩蓋真相,之所以替安歸正名,其真正的目的是向所有的尋寶者說明,阿布羅里家族才是寶藏的合法繼承者和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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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周穆王寵信的阿布羅里家族的巫師盜走了神藥,并偷走了寶鼎,舉家逃往天山天池。從此,阿布羅里家族在天山天池定居下來,以采蓮為生。有一次,阿布羅里家族遭到當(dāng)?shù)赝林用竦墓簦彘L帶著神藥只身一人逃進了深山,從此再也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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