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平穩的落在地上時,南宮墨已經自己掀了轎的簾子走出來。他知道薛玲瓏的轎子并沒有在他的身后。因為半路上的時候,他已經聽見了后面漸漸消失的腳步聲。不過,此時的南宮墨并不擔心薛玲瓏的去向。子硯不在,那么就是和玲瓏在一起。雖然想到他們在一起的情景,心里多少還是覺得很不舒服,然而,南宮墨卻也不得不這樣不舒服下去。至少子硯不會傷害薛玲瓏,而此時薛玲瓏的消失也比她跟在自己的身邊要安全得多。
南宮墨笑了笑,抬頭看著對面的門戶。江南多花草,這門戶前柳蔭濃密,隱約著一條清幽的青石小路。讓人一眼看不到盡頭。雖是日照當頭,南宮墨卻從心里覺得這莊園里透出的殺氣讓人覺得蝕骨的寒冷。
“南宮公子,我們閣主在此間恭候,就請公子進去吧。”
南宮墨點了點頭,負手向前走了兩步,忽又回頭道:“還勞煩你們好好照看我夫人。順便告訴子硯,老友之間敘敘舊是可以,不過在我走的時候,可記得將我夫人原原本本的還給我才是。”
“是,小人會轉告的。”
“嗯。”南宮墨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里卻暗暗笑了笑。他要是能轉告才是怪事呢。如果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還是應該通過那個幻影閣的閣主去找。子硯啊子硯,但愿我南宮墨沒有看錯了你。
進了院子,南宮墨在正廳停了腳步。正廳之中,早有一人端正的坐在那里。她的臉上掩著面紗,看不清形容。只看得紗衣綽約,風情萬種。但南宮墨認得,她就是幻影閣的閣主。而且他可以確認,一定是她。江湖上的高手很多,但是能在這樣平靜的姿態中散發出這樣殺氣的人恐怕是沒有幾個的。況且這殺氣之中帶著的怨恨與仇視,逼的人不敢直視。
南宮墨還沒有上前說話,一只手負在身后,直直的凝視著對面的幻影閣閣主。忽地一陣風聲自上面傳來。南宮墨身形才要動時,卻微微笑了一下,穩了穩身形。只見他頭上方向直直的落下一個銀白色的鐵籠,牢牢的將毫無反應的南宮墨給扣在了里面。
幻影閣閣主幽幽的站起來,見南宮墨還是最初進來的姿勢,不由得有些著氣。想她幻影閣自崛起到今日,幾乎稱霸江湖。江湖上的人,見到她這第一神秘狠辣的閣主時,哪一個不是恭敬謹慎的?即便是武林泰斗,也是會先見禮的。
“見了本閣主,還這樣長身而立,這是見到長輩的規矩嗎?”幻影閣的閣主冷冷的開口道。她并不需要和南宮墨客氣什么,因為直到現在為止,這一切還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也相信,此后的一切都會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薛玲瓏與南宮墨不過是才出江湖的小輩后生,哪里是經過什么大世面的?況且,連薛正則都栽在了自己的手上,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南宮墨就像沒聽見似的,負手立在正廳的中央,眼睛隨意的瞟了瞟周圍銀白色的籠子。
“玄鐵籠?才見面就送這樣大的禮物給我,幻影閣的閣主倒真是很懂禮數。”南宮墨微微笑著,絲毫不在意
自己現在的處境。
“你倒也是個識貨的。看來送了你,也不辱沒這玄鐵籠。”
“出自我們家族的東西自然是認得的。倒也是不勞你恭維。說吧,千里迢迢的把我請來,想讓我幫你什么?”
“爽快。”幻影閣閣主展了展手臂,似若無意中的伸手,竟是用了八種擒拿手法。一時間讓人眼花繚亂,這別有用意的展示,似乎是在給南宮墨一個下馬威。南宮墨卻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靜靜的看著幻影閣閣主手臂放下。她保養得很好的玉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很像劍的東西。正是當時南宮墨給了霹靂堂堂主的鑰匙。
南宮墨揚了揚眉,笑道:“原來霹靂堂也中已是你幻影閣的走狗了。呵,我早該想到的。不然就憑霹靂堂的勢力,也斷不敢起奪鑰匙的心。”
“你倒是很聰明。那我找你來的目的,想必你也是心知肚明了。”
“想找到碧天劍,需要兩個人。”
“一個是你,另一個呢?”
“薛玲瓏。”
“哈哈。”幾乎可是說是凄厲的笑聲在正廳里回響起來。“南宮墨,想救薛家那丫頭,你也該找個好點的借口才是。”
“信與不信在你。”南宮墨偏了頭,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困住自己的籠子。玄鐵的堅硬配上上好的打磨技術,出口的鎖更是精妙無比。想要出去也多少要費些功夫。
“你憑什么要我相信你?”
“天下只有我能找到碧天劍,你別無選擇。”
“哦?”幻影閣閣主止了笑聲,頗有些感興趣的斜挑了一雙讓人銷魂的眼向著南宮墨道。“我倒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別無選擇。”
最后一個字出口的時候,南宮墨只覺得一道勁風直奔著自己的面頰而來。那籠子因為材料極其難得,所以尺寸上就吃了虧。像南宮墨這樣的頎長身形,就只這么站著是沒有什么拘束感,可要是說在里面動手打架,恐怕南宮墨此時就恨不得自己是武大郎那身高了。
眼看著那股勁風要打在自己身上了,向后退是沒有余地了,想翻身躲此時也已經來不及。這一招,竟是逼著南宮墨不得不迎著這股內力生生的接下。南宮墨雖然是武功高強,內力也是不弱的。可是,幻影閣的閣主是什么樣的人?練的都是狠辣的武功,出手都是不給對手留活路的招式。更重要的是,幻影閣閣主的內力是自小就開始用不傳于世的秘術修煉的。要高南宮墨許多。這樣硬生生的迎面接下這股子內力,南宮墨已經知道,定是要受不小的內傷了。
果然,兩股極強的內力相撞之后,一震之下巨大的反推力讓南宮墨結結實實的撞在了籠子上,連籠子帶人竟是退出去數步之遠。不過,幻影閣閣主也未能躲開,也是退了數步才堪堪立住腳步。
“好,不愧是傲劍山莊的少主。碧天劍的主人。”幻影閣的閣主強自忍著體內翻騰的氣血。
“你也不愧是幻影閣的閣主。”南宮墨朗聲笑道,仿佛并沒有受什么傷。
幻影閣閣主
皺了皺眉。按著她才出手時的內力,已經是她內力八成的功夫,南宮墨是迎面硬接下來的。此刻即使是不死,也應該受了很重的內傷。怎么可能,說話還如此的聲音郎朗?難道,這南宮墨的身上當真有神鬼不測的本事不成?還是他裝出來的?
幻影閣的閣主沉默了一會兒,手扶了一下腦后的發髻。忽的一陣刺破風聲的聲音向南宮墨而去。
起步,提氣,輕輕一個翻身。南宮墨在這幾乎沒有空間的籠子里略微動了動身形。落地時,單膝跪地,一只手支在地上,一只手按在立著的膝蓋上。垂著頭,沉默良久。
幻影閣閣主怔了怔。顯然是很吃驚。一方面,南宮墨竟還有這樣的反應速度,著實不像是受了很重內傷的人,那么他的武功可就當真是深不可測了。而另一方面,若是南宮墨真的受了內傷,此刻已經被她的金釵穿過心臟,那么尋找碧天劍的線索也就斷了。
緩緩的,南宮墨抬起頭,一向帶著三分淡笑的嘴中,銜著一支短小的金釵。“閣主還真是客氣了,可惜此時我妻子不在身邊,不然倒是可以送給她。”
“你既然喜歡,就留下吧。”幻影閣閣主收住自己吃驚的表情,故作淡淡的說。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閣主若當真想找到碧天劍,還是應該先將玲瓏還我才是。”南宮墨站起來,斜斜的靠在籠子上,一只手負在身后,一只手把玩著那支金釵。
“你的武功并不弱,此刻倒是幫我找碧天劍。南宮墨,你的誠意還真是讓人懷疑。”
“懷疑?哈哈。那碧天劍在一座墓穴中,我總要找人幫我挖開。這是其一。其二,我要的并不是碧天劍,而是那里面的另一件東西。既然我與你是可以有利益相互利用的。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幻影閣閣主盯著南宮墨良久,微微笑了一下。“我會讓你見到薛玲瓏,但若是你耍什么花樣,第一個死的一定是她。”
說完,幻影閣閣主自顧自的走入了內堂。將南宮墨一個人丟在了正廳的籠子里。她知道,南宮墨自己能出來。而且,就憑剛才的較量,要是真的打起來,這小子當真不一定會輸給自己。那不如就權且信他一回。反正他最大的把柄是薛玲瓏。而那丫頭的功夫有幾斤幾兩,她還是清楚的。這把柄本身,倒是比南宮墨好對付得多。何不就做個順水人情呢?
看著幻影閣閣主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南宮墨長舒了一口氣,手中金釵啪的一聲落地。隨著那清脆的聲音,南宮墨也緩緩的盤膝坐在籠子中央。膝蓋處的衣服已經被跟剛才低頭吐出的血浸透,幸虧了是一身玄色衣衫,就是染了血跡也是看不出的。
其實,早在之前拼了內力時,南宮墨就受了很大的內傷。第二次翻身躲避那金釵,完全是出于本能。狼的瞬間騰躍速度是很快的,所以當年南宮墨能當上霍瓦爾的族長,只能說明他比狼的本能反應更加的迅速。
玲瓏,但愿這樣,可以保你一時的平安。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余下的事,也就容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