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門外的五營士兵停止攻擊，準備收兵回營時，五營陣中走出一人。此人全身套著一件土黃色的皮甲，皮甲上一塊一塊的皮革都棱角分明，而皮甲之間的綁連繩子依舊清晰可見。只見那人走出陣中，獨自來到陣型的當頭，對著城頭上探出頭來的蔣超喊道：“蔣統領，幾日不見，可曾安好。你我之間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蕭離的喊話完全像是老朋友之間嗑的家常，與死對頭和戰場不沾半點關係。如果此時有一個人突然聽見蕭離的喊話，肯定想不到這是生與死的戰場。蔣超莞爾一笑，說道：“算是吧，蕭將軍。看來我們老朋友之間的故事，還要繼續下去。”

“是呀，當日畢止城蔣統領突然離開，讓我們的聚會少了主角，無法唱下去了。”蕭離也不慌不慢的說道。

蔣超身後，高博飛，王愈等人完全聽不懂兩人的對話，不過據高博飛觀察，能和蔣統領這樣對話的人，實力也一定不比蔣統領差多少，至少要比自己強多了。“當日蔣某突然接到家中有事，所以不告而別了，想不到蕭將軍竟然跟著我來到了合州城。”

“哦，這主要是，”蕭離的笑意更濃了，“蔣統領不辭而別，我們放心不下，所以就跟過來看看，看蔣統領需要什麼幫助不？”蕭離和蔣超的談話越來越讓城頭上的淳國衆人迷糊，有時候衆人甚至覺得，蔣超是五營在合州城的內應。

“有時候真想再和蕭將軍合奏一曲，只怕以後的機會將越來越少。”蔣超嘆了口氣。

“會有的，如果有那麼一天，蕭某一定配合統領。”

“呵呵好，琴瑟和鳴。如果真有那一天，那麼那首曲子定然是這世間的絕唱。蕩氣迴腸，高山流水，一定會令天地萬物都爲之失色，萬物爲之敬仰。”蔣超像是自嘲，又想是期待。

“蔣統領，今日我玄水營退兵而去。”說著蕭離指了指玄水營身後幾百步外的駐地，“那裡是我們駐地，以後每日午時之前，我的兄弟們都會向合州城城頭上射四輪箭，還忘蔣統領早做防範。”

蕭離的話一飄到城頭，除了蔣超外的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裡。什麼意思？圍而不強攻，而且還要告訴對手自己幾時攻來，攻多少。所有人都在心裡暗自的問著這句不可思議的話到底意味著什麼，而城外的五營到底打算做什麼，因爲五營的行爲和言行已經超出了他們之前所能理解的戰爭的含義。

此時唯有蔣超依舊笑容滿面，高博飛看見蔣超向下點了點頭：“謝謝蕭將軍的好意，蔣某心領了。”蔣超頓了頓，接著說道：“蔣某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蕭將軍我們後會有期！”

蕭離這時也抱了抱拳，算是和蔣超告別了。

等蔣超的身影消失在城頭時，蕭離身邊的張雲疑惑的問道：“爲什麼不趁蔣超在南門，我們一次性解決了他，免得後患無窮。再說我們這次的任務和

目標就是蔣超，要是我們現在幹掉他，不就結了？”

蕭離沒有轉頭，而是一直盯著合州城城頭，許久才淡淡說道：“楚帥的意思是蔣超必死，此人不死必然威脅天啓。但是蔣超不能由我們殺死。”

“那是誰能殺死蔣超？”張雲驚訝的問道。

“淳國，確切點說是淳國的君王。只有這樣淳國元氣纔會大傷，而又不至於動盪過度，牽扯天啓的精力。”

“你的意思是借淳國君王的刀殺掉蔣超，這可能嗎？”張雲感到還是有點不相信。

蕭離這時轉身向駐地走去，“等著吧，過不了多久，合州城的城門會再開的，到時候我們都會被邀請進城的。”

這次連曹聞道都感到不解了：“開合州城，邀請我們進去，難道我們有內應在裡面？”

“不是內應，是誠心誠意的邀請我們進去和談。你們記住了，到時候我們的真正的戰場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合州城內。而我們的武器不是刀刀槍槍，卻是這裡。”蕭離指著自己的頭向張雲他們示意道。“當然，其實我是最討厭用這裡打戰的了，太耗精力了。要是我能選擇，我一定選擇剛纔那樣。”當蕭離的聲音飄進張雲，曹聞道和王哲耳朵裡的時候，蕭離已經只剩下一個背影了。映合著廣袤的天地，蕭離獨自一人漸行漸遠，只留下還愣在原地的衆人。

當蔣超帶著衆人離開南門時，南門只剩下了高博飛和孫成的南門守衛軍，以及兩百的執金吾，此時蔣超的禁軍尚未到來。

“高校尉，以後還要你多多幫攜。我也是第一次升到南門校尉這個位置，很多地方都不熟悉。”孫成在蔣超等人走後，向高博飛說道。

可是高博飛卻警惕的看了孫成一眼，低沉的說道：“昨晚南門那個黑衣人就是你？”

“哈哈，什麼黑衣人？高校尉什麼意思，我完全聽不懂。”孫成大笑起來，反問道。

“儘管你不承認，但是我在你身上聞到昨天那個黑衣人的氣息，雖然我現在沒有真憑實據，但是如果一旦讓我找到了證據，我一定會將你繩之以法爲死去的人報仇。”高博飛瞪著孫成，惡狠狠的說道。

“高校尉，非要這麼認爲，那我也沒辦法了。如果按照高校尉所說我是你口中那個黑衣人，那麼你有能力擊殺我嗎？”孫成依舊帶著笑意，不慍不惱的說著。“我想高校尉要是能擊殺黑衣人的話，昨天晚上就解決了，何苦等到現在呢。等到現在，高校尉因此差點丟官，不然我又怎麼做的上這南門的代理校尉。”孫成此時滿臉的笑意，不過笑意中又帶著一絲疑惑：“只是這一個城門守衛軍裡有兩個校尉，也算是開天闢地以來的頭一遭了吧，至少在我的認識裡這是第一次。真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在想著什麼。”

“你和御史大夫古寧是什麼關係？”

孫成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爲

之前當他聽到自己升任南門守衛軍的代理校尉時，他就知道他和古寧的關係已經明瞭。他和古寧都同時在賭，抱著雙方非同一般的關係被曝光的情況下，賭兩人都能穩步高升，在這個即將到來的亂世分一杯羹。孫成依舊帶著笑意，淡淡的說道：“不認識。”雖然只有輕輕地三個字，但是這三個字卻像是有魔力一般，在風中也不會飄散。

“不認識！他會推薦你這個無名小卒。”高博飛完全覺得古寧推薦一個五十人的小隊長，肯定是早就有預謀的。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御史大夫古寧？”孫成直接將難題踢還給了古寧，只是以古寧的身份，高博飛要看見他一次就相當的困難，更何況還要去問他。

“不管怎樣你要記住了，如果一旦讓我發現昨天晚上那個黑衣人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承認，我昨晚確實大意了，被你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你的實力終究還是差了一點，我有了上次和你打鬥的經驗，下次你認爲你還有機會嗎？雖然要殺掉你很困難，但是我想試試。”說道這裡高博飛全身的霸氣外露了出來，隱隱約約看上去兇煞了許多。

孫成並不接高博飛的話，只是各自淡淡的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怕是守城吧，你也看見了，那。”孫成說著指向了城外遠處五營的駐地，“五營纔是我們目前最大的敵人，其他事情都要等五營退去了以後再說吧！我想要是合州城被五營攻破，其他什麼事情都是浮雲了吧，如果淳國不在了，那麼淳國的律法也就不存在了，到那時就算我倆還有命在，你也沒有依據抓我了吧。”

高博飛沒有想到這個他以前手下的小隊長，竟然分析問題來頭頭是道，而且武藝也相當的高強。以前自己從來沒有留意過他，想必是他有意隱藏了起來，只是到現在需要現身，就冒出來了。

孫成打斷了高博飛的思緒，說道：“高校尉，帶我去熟悉一下南門守衛軍吧，雖然我以前也是南門守衛軍的一員，但是畢竟以前官職太低，看得不甚全面。爲了以後你能抓住我，帶我去了解南門守衛軍吧。”

高博飛哼了一聲，無可奈何的轉身向城頭上那個滿是箭支，像一個刺蝟的閣樓走去，“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閣樓是你瞭解南門守衛軍的第一步。”

孫成笑著搖了搖頭，緊跟上了高博飛的步子。

就在高博飛和孫成開始熟悉南門守衛軍和安排人手的時候，在合州城的另一邊城門，空氣卻開始了凝固。不爲別的事情，只爲放眼望去，上百具軀體橫七豎八的亂躺在城頭上，已無半點生機。蔣超一行人是從南門過來的，在南門經歷過剛纔的箭雨後，對比南門的損失。他們突然發現，之前還覺得南門損失過大，完全是一種荒謬的認識。照這樣的情形看來，南門守衛軍已是相當強大了，至少比這個西門守衛軍要強上許多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