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這時像一條蚯蚓,蠕動著將整個身子送進了房間裡。就在孫成蠕動著快要失去平衡的時候,孫成雙手倒摳住窗口,藉著下墜的勢頭,整個身體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後雙腳悄無聲息地穩穩落在了地上。雙腳落地時發出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兩位新婚不久熟睡的青年男女。
孫成落地後,趕緊轉身用雙手疊在一起兜成一個長條狀,放在了房間內窗臺的半截處。正當孫成剛好把雙手架成時,外面另一個黑衣人已經攀上了窗臺。孫成擡頭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後,那人跳下來踩著孫成雙手搭成的浮梯,也穩穩落在了地上。待到那人示意一切沒有問題後,兩人悄悄地來到了牀的兩側。
牀上兩個年輕男女,靠在一起安靜的呼吸著,彷彿時間都已凝固,剩下的全是兩人之間瀰漫的幸福。孫成看著這對幸福的男女,搖了搖頭,像是感慨命運不濟般。就在孫成還在觀察、感慨時,牀上的女子突然動了一下。孫成看見女子手腳毫無徵兆的抽了一下,整個人都警覺起來,全身的汗毛一瞬間豎立起了。孫成感覺到全身從背部開始寒氣已經冒了出來,額頭上孫成的冷汗已經將他的頭髮全部打溼。
這是一次只準成功,不許失敗的任務。如果讓被殺之人清醒後發出半點聲響,那麼很有可能就傳遍了整個街道。畢竟這一片房子是緊緊相連的,而且因爲是老式建築,傳音效果非常好。假如讓這一帶出現動靜,那麼離這裡最近的南門城門守衛會在兩分鐘之內就趕到。所以孫成不敢大意,因爲像他這樣無後臺無背景的小人物,勉強攀上一個朝廷的中層命官已算大幸,如果自己連這麼簡單的任務都無法完成,那麼不管是被抓住還是逃掉,雙方的人都不會放過自己。會成功,會死亡。已毫無半點退路。孫成一狠心,爲了能享受以後的榮華富貴,爲了能讓自己在這吃人的地方生存下去,縱使眼前兩人與自己毫無相干,但是孫成已經下定決心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孫成準備對素未謀面的兩人下狠手時,此刻離這間平房不遠處的南門城門上,城門校尉高博飛正來回巡視著城門上下。高博飛是整個南門城門守衛的統領,在他手下足有一千人,包括孫成在內。在合州城每方位的城門中,都會安排百夫長以上的武將巡夜,按順序依次而來,幾乎每十來天就是遇上一次。本來城門校尉是不用巡夜的,但是因爲高博飛自己的堅持,所以南門這裡巡夜的人數就要比其他三門多一人,一共是十一人。今夜正好走完一個輪迴,又轉到了高博飛那裡。其他人巡夜也就在子時和卯時各巡一次,以示樣子。剩下的時間不是喝酒就是睡覺,加上下面底層武將和士兵們的溜鬚拍馬,讓每十來天的巡夜成了這些百夫長最高興的日子,當然只有高博飛這裡例外。
現在已是
凌晨寅時,本來已經靠在城牆上打盹睡著的士兵,接二連三都被高博飛踢醒了。衆人朦朧著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高博飛後都哈欠連天的站了起來。
高博飛也沒有罵這些士兵,因爲長年累月沉澱下來的習慣和軍風,讓他這個南門城門的最高統領也改變不了什麼。但是高博飛做事情很有原則,只要是責任內的事情,他一件都不會放過,也不會打半點折扣。對於巡夜偷懶睡覺的士兵,高博飛漸漸地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高博飛職權允許的情況下,他只能在他自己巡夜當天增加巡邏次數,讓守衛們完成職責。
高博飛現在剛巡視完一圈南門城門,正準備到附近的街巷走一遭。當他走在下城的石階上時,高博飛像是嗅到了什麼。那彷彿是血液纔有的味道,血腥而濃烈。又像是黑夜中哭泣的感覺,惴惴不安一直伴隨其中。高博飛提著一盞燈籠,身後只跟著兩人,緩緩地移著步子走向了大街小巷。
孫成已經急不可待,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供他揮霍了。眼前兩人就是他升官發財的起點,爲了這個目標,這時孫成的雙眼已經紅了,血絲像是有號令一般一根一根的密佈了整個眼睛。
孫成用眼神示意牀另外一個當頭的黑衣人,狠狠的點了點頭。接著兩人同時單手掀開了被褥。當兩男女被突如其來的行爲驚醒時,他們甚至還不明白他們將面對的是什麼。
等兩男女看清全身夜行衣的孫成和另外一人後,望著他們手上的匕首,恐懼一下子涌上了兩男女的全身。兩男女愣在那裡顯然沒有意識到在自己家裡會遇見這樣的情況,一時不知所措,竟忘記了呼喊。
見兩男女以醒並睜開了眼睛,孫成濃烈的殺氣已經浮現了上來。“動手!”孫成幾乎是用氣喊出的這句話,但是在另外一人耳中卻顯得分外清晰。
動了,終於動了!當孫成向下握住匕首的手柄時,匕首的尖銳部分已經瞄向了下方。孫成用勁一下子集齊全身的力氣於匕首上,用破開一切的速度,向著男子的胸膛刺去。在匕首快速落下的那一瞬,牀上睡著的男人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自己遭遇到了什麼。男子在臨死前本能的張開了嘴巴,用盡全身的力氣收緊肺部,讓肺部的全部氣體都被壓縮出來,衝破咽喉,形成聲音。就在氣體剛剛到達咽喉準備衝關而出時,一陣電光火石間,孫成的匕首破胸而入,整根都沒入了男子的胸前。男子不甘的看著孫成,喉嚨間還在咕咕的發著什麼聲音,但是嘴巴底部大股大股的血液涌了上來,將男子最後集齊的氣體一下衝散,並隨之灰飛煙滅。
男子瞪大的眼睛也在這一刻定在了那裡,並永遠,永遠的再也沒有合上的機會了。男子此時的頭已經偏向了另一邊,全身一下子軟了。
就在孫成幹掉睡覺的那
個男子時,大牀另外一邊的黑衣人也同樣的刺進了女子的胸前。或許是因爲女子胸前特殊的原因,當黑衣人的匕首整根都沒入女子胸前時,女子明顯的在牀上掙扎了好幾下,雖然沒有呼喊出來,還是嚇出孫成和黑衣人一身冷汗。
孫成見兩人都得手,不敢有半點停留,趕緊的一把拔出匕首準備向中間那個屋子走去。就在孫成拔出男子胸前的匕首後,男子傷口內飆出的血一下子就衝到了屋頂,連牆上都飈起了男子的血液。同樣當黑衣人拔出女子胸前的匕首時,孫成再次感受到了溫熱的血液和淡淡的腥味。
孫成繼續悄悄地掀開了這間屋和中間那個房間僅有的一個粗布做成的門簾。當孫成眼睛適應後,孫成隱約見得,又是兩個男女睡在了一起。不過這次兩個男女的年齡應該不小了,因爲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是遲暮的氣息,並沒有剛纔兩人的朝氣。這間屋子由於沒有窗戶,顯得黑漆漆的,連一個整體結構都看不清楚,孫成掃視一眼後,隱隱約約覺得牀腳相對的牆上有一個半人高的櫃子,至於櫃子上有什麼,張成卻是看不清了。
如果剛纔刺殺年輕男女的翻版,當孫成的匕首插進這個老男人的胸口時,老男人甚至還沒有睜開眼睛,就一命嗚呼了。孫成見圓滿完成任務,下意思的看向了老男人的旁邊。另一位黑衣人也牢牢地把匕首釘進了女人的胸口,這次在沒讓人掙扎一下。所有的動作都一氣呵成,毫無阻礙。
孫成終於長長地吐了一口,感覺人頓時放鬆了下來,有點越顯興奮的低聲道:“撤!”
另一位黑衣人也擡起頭迎上孫成的目光嗯了一聲,點點頭準備跟著孫成離開了。
就當兩人都覺得萬無一失,再無麻煩的時候,黑衣人在轉過牀腳,向裡屋的窗戶走去時,不知道牀腳對著的櫃子上什麼東西伸了出來,黑衣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只感覺當時有支出來的東西被他碰了,再然後兩人的臉上帶著死一般的驚恐聽見了那個東西掉落的聲音,雖然那聲音並不響亮,甚至不如一個人的喊聲大,但就這麼一點聲音,讓離這還有幾十步的高博飛一下子就警覺起來。
如果說一個人的聽力有限,那麼當附近一家喂得狗也被吵醒後,只能說明孫成的運氣不是一般的背。就在孫成一行人心存僥倖,高博飛捉摸不定時,那隻鄰家的狗肆無忌憚的狂吠了起來。加之四周的靜寂,讓狗吠在這個夜晚顯得與衆不同。
孫成知道完了,走好了九十九步,卻栽在了一條狗的身上,終於功虧於潰,再無挽回的餘地。而高博飛像是抓大點什麼,帶著兩個親隨,直奔狗吠處而來。
遠遠地,高博飛的眼前飄過六個身影,雖然只是一閃而過,甚至有些黑暗,但是高博飛已經喊了出來:“什麼人?給我站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