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言語挑劍君 鋼鐵鑄麒麟
“銀鋒拜月笑殺人。”面對靜默的身影,我悠然開口道,“且問,月何以成為你出劍的指引?”“指引非是月。指引我出劍的,是心!”“心乃是自身的準則,心不是天地的萬物,萬物歸于心,心不歸于萬物。何以以外物左右本心,左右他人之生死?”“江河浩浩,終有污濁;朝陽晚霞,云憐霧遮;春花秋月,醉神擾舍;冰寒霜雪,肌損骨刻。天地萬物,無有如月之純凈皓潔,可凝神守心,空凈靈臺。月照于劍,劍心澄澈看透萬物善惡,故出劍。”“所以,你的心,時時蕩滌,卻總有污濁。”“我的心,無有污濁,有的乃是自擾。”“非是庸人,何來自擾?”“不知如何去其自擾。”“以月靜心,下下之策。”“哦?為何?”
兩人言語往來,蘊含道法心神相互交流,相互沖擊,隨著雙方言語,兩人之間的月光忽明忽暗,恍如天燈。我眼看對方心緒波動,面容之上,閃過一絲疑惑,道:“月有陰晴圓缺,如心有善惡交替。”“故而無月光之時,我不出劍。”“你不出劍,你心已經(jīng)動了殺念。”“人人均有本性良善。殺念可遏。”“嗜血乃是本性根源,殺念難止。”“既然是人性,人性不可遏。失人性,何來劍心?劍心不存,月不照我。”“劍心仍在,乃是本我。”“本我為我,本我有善惡,劍心造殺念,以外物凈化之,有何過錯?”“本無錯。”我笑道,“月乃是至潔之物,卻非完美之物,故而只是是下策。”“下策如此,上中策為何?”我笑道:“中策乃是劍圣所走之路。輪回歷劫,三千紅證劍道塵。”“哈!危險。”劍為峰笑道,“紅塵本是心魔根源。既然是終要斬斷,何苦沉淪。”“無有拿起,何來放下?”“既要放下,何須拿起?大道至簡,何勞以身犯險?”我笑道:“果然有慧根。”“請問圣童,何為上策?”“棄劍!”“嗯?”對方面容明顯一陣色變,周身之氣剎那紊亂,兩人中間的月光,頓時閃爍暗淡!“棄了劍,何為峰?”“棄了劍,劍心尚在。”“我本是劍,天地萬物皆可以為劍,圣童想說的是這個吧?劍圣似乎也是如此。”“錯!”我笑道,“天地萬物皆是劍,此天此地,終有限制。作為人類,唯有一物,可以超脫天地,純潔無暇。”“竟有此物?”“氣運!”“氣運?”我沉聲道:“氣運之說,凡人欲要窺探其冰山一角,實在是向水撈月。但是,你的天資,我真的非常之欣賞。所以,你只記住一點,氣運在乎正邪,為惡者每殺一人,氣運便減弱一分,為善者殺生而救生,卻可以增加氣運,成敗得失,就在一瞬。言盡于此,你細細斟酌。”我一語方落,側(cè)臥在石柱上方,斜倚著芳兒豐腴的嬌軀,悠然自得。而對方,則陷入了更甚的沉默。兩人之間的月光,漸漸暗淡,緩緩下沉,仿佛象征著逐漸迷失自我的劍者,在痛苦掙扎之中徘徊。
良久,就在新月即將落地之時,整片天獄之谷,開始發(fā)生了驚人的變化:無端的震動,穿透地底噴涌而出!剎那之間,劍為峰身下的石柱開始產(chǎn)生裂痕了!我緩緩睜開微閉的雙眸,嘆道:“果然好高的悟性!”芳兒不解道:“風,你方才指了一條簡直是異想天開的劍道之路啊!”“呵呵,劍圣的弟子,你生氣了?”芳兒搖著螓首笑道:“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我無奈道:“我即將離開人間。這個設(shè)想,總需要有人來實踐。劍為峰天分心性皆是上上之選。”話一落,石柱摧折,黑礁崩裂四散,飛濺剝落的同時,驚現(xiàn)一巨大石雕文字——“氣”!立于巨字之上的人,凌風而立,英姿颯爽,山到絕頂,傲劍為峰!緩緩拔出鞘的佩劍,已然失色,面前重新升起的月亮,也同樣暗淡無光,唯有劍者本身,仿佛脫胎換骨的超然。“我再也不需要你了!”看著橫在面前的神兵,劍為峰眼中似有不舍,卻更多決絕,“原諒我的無情!劍本無情!”劍體一聲悲鳴,顫抖的聲音,響徹空曠的山谷。劍者雙指夾住銀鋒,回望這一眼,最后的注視,是淚水飛濺。“噌”然一聲劍折,曲終。
劍為峰至此隱居在蜀山之中,再也不問世事。也不知后世蜀山的傳奇,是否還會出現(xiàn)。俯身拾起地上的折劍,輕輕拂去銀鋒之上的塵土,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選擇是否正確。”芳兒看我似乎不悅,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風,你為什么要在和麟火交談之間,忽然來這里指點劍為峰?”“因為這把劍,對于麟火有非比尋常的意義。”言語間,我將斷折的兩刃合并,豪光閃過,利刃發(fā)生變化,竟是化成了一節(jié)白骨!“這是……”“白麒麟的腰骨!”芳兒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說來,恐怕又是另一番恩怨情仇!”“如何恩怨我管不著。這根骨頭的主人和麟火一體雙生。一者代表仁慈智慧,一者代表憤怒戰(zhàn)火。白麒麟是智者的象征,根本不具備攻擊力。他會被人類獵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這直接導(dǎo)致了麟火的重傷,乃至之后被冥河的偷襲。”“嗯!那我們回去。”芳兒點頭應(yīng)道。
回到烈火的世界,鹽湖之下,更添炙熱非常。巨大的火球不斷撞擊著巖壁,麟火瘋狂咆哮,內(nèi)心的仇恨,燃燒周圍一片焦灼:“我感覺到他的氣息了!死亡的氣息!是誰!是誰干的!”“是誰你自己去查。”我取出骨骼跌向麟火,剎那間就融入了巨大的火球之內(nèi),“我想你的要求也是這個吧。”“沒錯!你果然神通!”麟火強行壓抑著周身烈焰道,“你要的麒麟火精魄,我可以給你。但是我要一具身體!你做得到嗎?”我抬眼笑道:“那塊骨骼可以作為軀體。”“我要一副皮肉!”“可以!”我抬手一揮,掌中劃開空間,飛出小山一般巨大的一座金屬,“先天百煉精鋼鐵!我為你打造一副外甲!”說罷,雙手運動風火之力,頓時精鐵在火焰之中溶解,提純,如此高溫嗎,饒是麟火也連退數(shù)十米,驚呼天外有天!我一邊控制著風火,一邊不斷用真氣拉扯著鐵水,麒麟的身軀,漸漸成形了!芳兒驚道:“雙翅,利爪,龍首,長尾,背刺,以及麒麟特有的火焰紋身,好驚人的造型!”“這幅軀體可以隨著修煉進化。小子,進來!”麟火也不猶豫,飛身而入。頓時那副空殼的雙目冒出了熊熊火光。原本粗糙的面部,逐漸精致成型!終于,當我雙掌之中的火焰停息的時候,出現(xiàn)在眼前的火紅色巨獸,銅皮鐵骨,身高四五丈,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大有藐視天下的威儀!“吼!”一聲長嘯,地火攢用,徑直向上攢用,萬里鹽田,白茫茫一片的世界,沖出一口巨大的火山,噴發(fā)的熔巖,淹沒周遭一片雪色!麟火低頭,探首到芳兒腳邊,口中“哼”一聲,沖出一團火氣,嚇得佳人差點拔劍。卻見火氣之中,一棵赤紅色的寶珠懸到了我們跟前:“我言而有信!但是,我希望能厚顏,再一次提出一個請求。”芳兒頓時怒道:“哼!你不要太過分啦!”那麒麟前足軌道,連連叩首:“再造之恩,無以為報,只希望……”“你想成為我的坐騎?”“做這位小姐的也行!”麟火拜道。我沉吟道:“我將你帶回去吧。我想,會有人喜歡你的。到時候看看誰與你有緣,再做定奪。我們兩人都有坐騎了。”“全憑大人吩咐。”我冷笑一聲:“你倒是好心機!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和冥河對上的?”麟火笑道:“我想你愿意救我,這一點足夠了!”“哈哈……”
回到烏家,眾位妻子正在逗弄著滿臉通紅的精衛(wèi)。就是琉璃,也跟在一邊瞎起哄,一口一個小娘親叫著,讓個頭比“女兒”矮了一截精衛(wèi)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就在眾女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空中,一片烈火升騰的炙熱,只見一只鋼鐵巨獸,劍赤獠牙,背生雙翼,從天而落!琉璃驚了一跳,揚手冰弓懸箭,就要一取對方要害!不料定睛一看,那巨獸身上站著的人,方才的驚異才稍稍平息。我與芳兒從空中飄落。芳兒懷中抱著一人,一身素衣,雖是睡態(tài),凌然仙子風范。旱魃見狀驚呼道:“姐姐!”芳兒將雪女交給她,自己則俯身抱起琉璃,笑道:“小丫頭剛剛被嚇到了吧?”琉璃看了一眼正在那鋼鐵巨獸之上亂摸的眾位娘親道:“娘,你和爹爹從哪里弄來的這么個怪物。”“這可不是怪物哦。”芳兒笑道,“這是麒麟,只不過你爹復(fù)活人家的時候,用鋼鐵打造了一副身體而已。怎么樣,威不威風?”“威風是威風。”琉璃不喜道,“可是又兇又難看,還是我最不喜歡的紅色。”“我也不喜歡這赤紅色。”剛從政兒那里回來的落塵哼道,“你腦袋仰的這么高干什么?小心本小姐敲你!”“哼!”麟火本就是一族太子,那里受得了這個,雖然在屋檐下,卻怎么也不低頭。我贊賞地看了一眼他的高傲,苦笑道:“我的寶貝女兒都不喜歡,不知道眾位嬌妻有沒有哪位看中了呢?”眾女聞言,目光齊刷刷看向了滿目癡迷的善柔。
落塵回來,我便知道政兒將要有動作了。她一脫當年的稚氣,隱隱透出青春少女的嬌俏可人,道:“政哥哥讓我回來問問爹親,這次田獵,爹親要怎樣對付嗜血一族。”“嗜血一族?”我奇道,“他自己應(yīng)該有這個實力對付吧?”“哥哥是想問……”落塵抬眼偷偷一瞟精衛(wèi),低聲道,“女禍滄流!”“死!”我與精衛(wèi)異口同聲,竟是雙雙冒出了殺意。我是為了這個女人曾經(jīng)意圖破壞我的家庭,而精衛(wèi)更是為了糾纏千年的宿命,不死不休的結(jié)局!云裳無奈道:“可惜了這個女人一片癡心,也算是因愛……”“哼!”芳兒一聲冷哼,“她是自己找死!叫政兒不必留手。看在精衛(wèi)妹妹面上,讓她死在神兵天祭,哦,也就是極皇盡誅之下吧!”落塵點頭道:“好吧。”善蘭湊到我的跟前,道:“夫君,我們也去,我們也去吧!田獵定然有意思。哪怕失去看個熱鬧也成啊!”“嗯!”我笑道,“就在云層之中,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輕舉妄動。”
忽然,我四下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不由問道:“落塵,那只猴子呢?”落塵撇撇嘴道:“無禍嗎?闖禍去了。”我笑罵道:“你這個臭丫頭。那可是你的師弟啊!他去闖禍,你就看著?”“不看著怎么辦?”落塵翻了翻白眼,“我又打不過他。他和徐蓉蓉湊在一起,根本就是天雷地火,整個兩個闖禍的祖宗,現(xiàn)在正在各國撒傳單呢!”眾女聞言來了興趣,紛紛問道:“傳單?什么傳單!”“諾,各位干娘你們自己看吧。”眾女接過手一看,那傳單上,羅列的竟是當代豪雄見不得人的隱私,有些不堪入目的內(nèi)容,直接讓面薄的幾位連連啐道:“不要臉!無恥!”倒是一項以大膽著稱的千尋一傷,朱兒還有善柔幾人,對著一堆資料品頭論足,從字體說道文筆,口上嘟囔著:“這段不行,該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驚得周圍的人一頭冷汗。我嘴角抽搐道:“原本準備添一把火,看樣子不必了。”“還有最新的情報。”落塵道,“根據(jù)小猴子的聽力,那個嗜血一族似乎內(nèi)亂了。明暗血皇戰(zhàn)敗之后,閉關(guān)修煉之時,被女禍滄流偷襲。現(xiàn)在那家伙是女皇了。”“哈哈……”
趙致聞言,毫無風度地笑道,“真不愧是能勾引夫君的女人,果然有一手啊!真是個厲害角色!”引來一片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