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遠跟著楊壽和陸颯，微微瞇眼，很容易就能看出，楊壽正帶著陸颯往一處略顯偏僻的小巷走去。
這老傢伙……剛完事還有這心思，也真是夠了不得的。徐川微微一笑，邁步跟上，隱藏在黑西裝下的手槍槍柄稍稍有些咯，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著它的存在。
徐川遠遠跟著，他的手機忽然一震，拿起來看一眼，上面多了個藍牙的連接訊號。
接進去，戴上耳機。
“楊叔，這裡怎麼沒人啊？”
“沒事……往裡走走就有了，裡面有家店……”
陸颯把她的竊聽器信號轉到了自己手機裡，徐川知道差不多是時候了，漸漸加快腳步，闖了個紅燈過了馬路，很快也進了那條小巷。
“這裡到頭了啊，根本沒——”陸颯聲音剛傳出，忽然中斷，伴隨著的是電弧的噼啪聲。
“操。”徐川罵了一句，反手拔出手槍，兩步衝了出去。
他本來就跟得很近，拐過一個拐角就看到了面前的景象。徐川神色不變，手上動作極穩，開保險，扣扳機，只聽呯的一聲巨響，楊壽應聲倒地，在他的膝蓋上隨著槍聲綻出一朵血花。
“嗯！”楊壽痛哼一聲跌倒在地，手中的電擊器也飛了出去，噼啪幾聲掉進了一旁的陰溝裡。
陸颯倒在地上，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意識。
“畜生。”徐川搖搖頭，緩步走近，雙眼中罕見地燃起了怒火。
“你是——你是誰！”楊壽看了徐川片刻，忽然張大了口，“你是那個來實習的……”
“嗯，雖然實習，但不是醫生。”徐川拿起警徽晃了晃，在楊壽麪前站定，“有什麼想說的？”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軟倒在一邊的陸颯，咬了咬牙關，以她的反應速度和警覺，原本是不可能捱上這一下電擊的。
大概是因爲自己跟著，她才放下了心。
“警察……”楊壽忽然哈哈一笑，“你不知道我？”
“腿不疼麼？”徐川擡手開槍，一顆子彈攜著強大的動能洞穿了楊壽的另一條腿。
楊壽一聲慘叫，臉色更白了幾分，他咬牙切齒：“你這樣開槍……是違反條例的，你叫什麼名字——？算了，管你叫什麼名字，等著吧你——！”、
“好醫生露出了狐貍尾巴？”徐川看到對方這種反應，反而微微一笑，他手機一震，拿起來看一眼，是白浮鷹發來的短信，上面只有兩個英文字母——OK。
打開手機網頁，頭條赫然就是楊壽的光輝事蹟。
某醫學教授醫死九人，還在辦公室玩制服play？
人命關天！庸醫害人！楊壽百死難贖！
諸如此類的新聞標題飛滿了整個網絡，徐川點了點頭，白浮鷹確實厲害，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至少也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能。
“自己看。”徐川把手機拋了過去，楊壽雖然雙膝中彈，但依舊留有意識。他顫抖著手拿起地上的手機，滿臉疑惑。
“裝神弄鬼……你以爲這樣你就能沒事？”
拿起手機不過看了第一眼，楊壽就呆住了。
“幫我念念，上面的名字是不是‘楊壽’？”徐川彎腰抱起了陸颯，她的身子剛剛被電擊器電擊，軟得好似沒有骨頭。但她仍未失去意識，一雙漂亮的眸子還有神采，只不過沒法控制自己的身子。
“這——這是哪個混蛋弄的？！”
“顯而易見，我這個混蛋。”徐川道，“光是致死九人，就足以判你死刑。”
“那只是醫療事故！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的做法是絕對正確的！那些人就是要電！”
徐川微微皺眉：“就是要電？”
“身體出了問題，電一下就好了，這麼基本的醫學常識，你們爲什麼不懂？！”楊壽唾沫橫飛，似乎一時間忘了腿上的槍傷還在流血。
“你這是哪門子醫學常識？”徐川怔了怔，這傢伙的論文到底是怎麼寫的？能讓評獎團隊相信他這樣的說辭？還得獎，教授？
“你們懂什麼！”楊壽大喊，“電擊有利於人類的健康！有利於人類的發展！有沒有身體問題的都應該被電！”
“你瘋了。”徐川緩緩道。
“世人笑我太瘋……”
呯！
徐川單手扶著陸颯軟綿綿的身子，另一隻手把手槍插回腰後的槍套裡。
遠處已經響起了警笛聲，大概是槍聲驚動了附近的居民。由於事態緊急，徐川並沒擰消/音器。雖然擰上也花不了多少工夫，但他不願意這個老傢伙碰到陸颯哪怕一根手指。
自己真的變了。徐川輕嘆口氣，抱著陸颯離開了這條小巷。
從前的自己可以看著任何事情在自己眼前發生，沒有把握和足夠的退路絕不出手。但現在，自己竟然開始爲了別人衝動起來。
是好是壞徐川不知道，他也懶得想。既然變了，那就變吧，只要陸颯不出事，怎樣都好。
楊壽的額頭被開了一個洞，鮮血汩汩淌出，他整個人如同一隻死魚扭曲倒在骯髒的小巷地面上，再也無人問津。
警方趕到的時候徐川和陸颯早已沒了蹤跡，附近的監控探頭早就年久失修壞掉了，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換。恐怕楊壽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帶陸颯來的這裡，本想搞一出死無對證，沒成想最後還是害了自己。
這世間因果輪迴，報應總會來的。就像經常出現在影視作品裡的那句話，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尤其像楊壽這種人，連最基本的道德和三觀都盡皆敗壞。徐川能做的，只有讓他不再禍害更多的人。
這並不是掃尾人的職責，掃尾人的職責是預防和處理極其重大，且需要精銳小隊完成的任務。
但這並不妨礙徐川制裁這些偶然遇見的社會敗類。
抱著陸颯軟軟的身子，徐川腳步穩當，緩步走向醫院的方向。口袋裡的手機傳來了震動，大概是白浮鷹的情報到了。
眼下，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徹查有關那六個異常地點的情況，找出其中的聯繫。
【謹以此段獻給在某網癮治療中心中受到傷害的兄弟姐妹們，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