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總不能這麼不吃不喝吧!”楚晶韻手一鬆,整碗奶白杏仁露就灑在了地上,碗也碎了一地。
“豔兒一日還沒回來本宮就一日不吃東西!”楚貴妃也不去看她,只是氣虛體弱地挨在貴妃榻上,眼睛一直望著宮門外。
“皇上駕到!”這時,有公公地尖細之聲傳來。
“臣妾\兒臣參見皇上。”楚貴妃縱使再怎麼發脾氣也得起來行禮,楚晶韻也立刻起身上前行禮。
皇上只是擺了擺手,明黃色的袖子一甩,面上滿是不耐與不悅。
“母妃!”陸秋豔嬌俏地身影立刻出現,飛撲到楚貴妃懷裡。
“豔兒!你到哪兒去了!真是嚇死母妃了!”楚貴妃一見到陸秋豔,立刻露出驚喜之色,握住她的雙臂檢查她有沒有受傷,見她完好無損才把她抱進了懷裡。滿目都是身爲母親的慈愛。
“母妃,你下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綁了虞凝瑤就算了,還把兒臣也給綁了。”陸秋豔半開玩笑似的撅了撅嘴,虞凝瑤差點沒背過氣去。
“豔兒你在說什麼?”楚貴妃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貴妃還要狡辯嗎?”皇帝冷哼了一聲,揮揮手示意外面的人把那三個人的屍體擡上來。
“啊!”楚貴妃抱著陸秋豔往後退了幾步,楚晶韻也嚇了一跳由婢女們攙扶著。一陣惡臭傳來,嵐什宮內的桂花香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徐離王妃。”虞凝瑤走上前,先是行禮。
“你又想幹什麼?!”楚貴妃一見虞凝瑤立刻就來氣了。
“娘娘,您要奴婢死,奴婢自然無話可說。可是您怎麼能不顧及您的女兒呢。”虞凝瑤擡眸望了望楚貴妃,她對陸秋豔的母愛不假,倒是讓她心生了疑惑。似乎有著一道屏障遮擋著什麼讓她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你什麼意思?”楚貴妃越來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貴妃娘娘,這是你宮裡的人,怎麼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陸友謙受不了這樣子推推拖拖地不將重點,把裹屍布一掀。
“是是陳公公姑姑姑姑你”楚晶韻差點沒暈過去,不可思議地看著楚貴妃,然後沒兩下就暈了過去。
“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請不要再跟本宮打啞謎!”楚貴妃還算鎮靜,叫婢女們把楚晶韻帶下去之後,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一干人,最後把視線落在了陸友謙身上。
“陳公公找人綁了虞氏,只是很不巧把公主也給綁了去。本王聽說公主出宮怕鬧出什麼亂子就也出宮去尋找,到了將軍府才聽說公主與虞氏不見了,一找之下才發現了居然是貴妃娘娘您身邊的陳公公在作祟呢。您還有什麼話想說嗎?”陸友謙擡了擡下巴,睥睨著楚貴妃,然後踢了踢陳公公的屍體。
“不不是”楚貴妃一驚,不小心踩到了裙腳跌坐在了地上。
“娘娘,您已經不止一次派出這位身帶桂花香的陳公公來殺奴婢了。只是奴婢縱使身份再高貴在皇宮內還只是卑微的婢女,您要奴婢死,奴婢不敢說個不字。但是您怎麼能算計上自己的女兒?綁錯了人,放了也就罷了。居然還說隨便找地方扔了?娘娘,蘭蕊公主才十六歲,您怎麼狠得下心。”虞凝瑤走到楚貴妃身邊,把她扶了起來,看了看她身邊的陸秋豔,只是低下頭什麼話都不說。
“本宮什麼身份怎麼會跟你這樣的賤婢多作糾纏!豔兒是本宮的親女兒,本宮更不可能加害於她!這個陳佳貴早就被本宮趕回了敬事房,本宮不知道他怎麼會綁架你,你不要污衊本宮!”楚貴妃狠狠瞪了虞凝瑤一眼,一把推開她。
“茜兒!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朕從來都不知道你是一個那麼心胸狹隘的人!這虞氏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你竟派人去殺人滅口還要讓豔兒也遭了殃!你還敢說自己是豔兒的親生母親!有這樣子的親生母親嗎!”皇帝突然大怒,擡起手就是一巴掌落下。但是眼眸裡滿是悲傷與不忍。陸友謙扶起了虞凝瑤,把她帶到了一邊只看不作聲。
“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陳佳貴的確是嵐什宮的公公,可是在一月前臣妾已經將他趕回了敬事房啊!臣妾不知道他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沒錯,臣妾是很討厭虞凝瑤,但是臣妾貴爲貴妃怎麼會跟她多做計較還要如此大費周章!豔兒是臣妾的女兒,臣妾愛她憐她十六年了,難道皇上不懂嗎!明察啊,皇上!”楚貴妃的腦袋往旁一撇,掌印頓時就出現在了臉頰上。沒有一個人敢去扶她,眼淚再也憋不住,從眼眶裡涌出。心高氣傲地楚貴妃跪在了皇帝的腳前,抓住皇帝的衣角哀求著。她的不可一世,在此刻被磨蝕光了。
“不久前,這陳公公居然在您的嵐什宮附近突然捂住了奴婢的嘴欲將奴婢殺害,只是奴婢好運逃開了。他到哪兒都帶著嵐什宮纔有的桂花香味,整個後宮,只有娘娘您才那麼體恤皇上,香料上加桂花。一年四季如是重複,八月已過,桂花沉寂。陳公公若不是還在爲您做事,這一抹桂花香又是從何而來!”虞凝瑤看著楚貴妃此時的模樣實在是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錯了,但是她又不甘心,她找不到任何爲楚貴妃洗去嫌疑的證據。
“虞凝瑤!你爲何要三番四次陷害本宮!一月前皇后突然在本宮這裡鬧了一番還禁了本宮的足,是不是你從中作梗!莫倩倩無緣無故從瀏絳閣內被放出還得了皇上的臨幸是不是你安排的!現在這件事情是不是你一手策劃要來加害本宮的!你就是要跟本宮作對是不是!呵呵,不是本宮看你不順眼,是你看本宮不順眼吧!你個賤人!本宮從沒想過跟你一般見識,你不要把本宮逼急了!整治你,本宮還是有這個能力的!”楚貴妃那雙纖細白嫩的手滑落,忽然擡眸死死瞪住虞凝瑤,眼裡佈滿了血絲,哪還有意氣風發的模樣,落魄的就像是剛從瘋人院放出來的人一般。珠釵簪子落了一地,凌亂的黑髮披散開來,鬼魅的令人發顫。
“…”虞凝瑤眉頭一蹙,人在絕望之際是不會說謊的。雖然楚貴妃看上去很囂張跋扈,很有城府,很深不可測。但那都是因爲人人都害怕她,都敬畏她纔會造成的假象。而且她絕對不是那種臨死掙扎,做事不認的那種人。雖然她刁鑽蠻橫,但是她卻有著一股自身的傲氣在裡面。而且她對陸秋豔的愛是真的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的,難道真的不是她指示的?難道一切事情都是另有別情?
“別怕。有我在。”陸友謙見虞凝瑤沒說話只是挪著步子往後移,以爲她嚇到了,握住她的手,把她護在了身後。
“你”手裡傳來一陣溫熱,擡頭看著比自己高的陸友謙,他一直,都守在自己的身邊。儘管自己多麼嫌棄他,他還是會在第一時間站在自己身邊。不知不覺,內心就暖開來了。
“如果朕要立虞氏爲妃,你還會那麼囂張地叫她賤婢嗎!朕站在這裡你居然還敢放肆!茜兒,是朕對你太好了嗎!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還哪有資格承擔起貴妃的頭銜,拿得起金藍孔雀印協理六宮!”皇帝側目著虞凝瑤,掃過了她與陸友謙緊握的雙手,掩飾下了所有的情緒於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冷然開口,讓所有人都爲之一顫。
“父皇”陸友謙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看到了皇帝叫自己住嘴的手勢。
“皇上皇上皇上不要啊!臣妾知錯了!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敢口無遮攔了!只是您怎麼能叫臣妾認這莫須有的罪名!現在死無對證了,您也不能憑著一邊倒的說話來定了臣妾的罪啊!”楚貴妃忙不迭跪下拼命磕頭,額頭都出血了,淚水也浸溼了地面,與血交融。
“傳朕口諭,從今天起楚貴妃軟禁於嵐什宮內,非詔不得外出。蘭蕊公主寄於通湯宮下。”皇帝思慮了一番,也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帶著絲絲不忍說出了這道口諭之後,轉身離去。
“謝皇上不殺之恩。”楚貴妃始終跪在地上。虞凝瑤不敢回眸看她,因爲如萬箭穿心一般,楚貴妃的怨念太沉太深。
“父皇,您要封小眉眉爲妃嗎?!”一出嵐什宮,陸友謙就追了上去。
“不這麼說,貴妃會作罷嗎?那些嚼舌根的奴才們會怎麼想凝瑤?朕與貴妃畢竟已有十幾年感情,也不忍心啊…所以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皇帝嘆了口氣,望了望遠方。那一抹俏麗身姿,不復存在。
“也對那父皇不如把小眉眉許配給兒臣吧。”陸友謙想了想,也承認了皇帝的說法。的確,如果爲了一個婢子而如此懲罰貴妃的確會讓人不服,還會惹來丞相的不滿。皇帝忌諱丞相,總不能因爲一個婢女開罪他吧。不過若是要封妃,那可就不同了。首先貴妃就不敢再說什麼了,這樣也算能平息不少事情。
“皇上,您別聽殿下胡說!奴婢謝過皇上方纔的救命之恩,只是一言九鼎,奴婢恐怕要讓皇上難做了吧。”虞凝瑤掐了一把陸友謙的腰,疼的陸友謙嗷嗷直叫。
“朕也想一言九鼎呢。只是你已經拒絕過朕一次了,朕也沒必要自討苦吃。罷了,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會解決。謙兒,朕記得你說過你的事情你會自己處理的,是吧。”皇帝的話另有他意,但是也只是一笑抿過,然後略帶玩味地看著陸友謙。
“啊?是是是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陸友謙無奈地笑了笑,然後拉著那隻罪魁禍手離開了嵐什宮。
“皇上,既然您這麼喜歡爲何”
“是則是,不是則不是。莫強求矣。”
皇帝只是淡看著那消失的背影,似乎想起了,那明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