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一早夕陽就跟隨父親往回家的路上趕去,父親買了一些花,本來父親說用自己種的花回去祭拜奶奶和母親的,但是院子裡的花纔開始發芽,雖然這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比較適合花草成長,但是因爲初涉花草種植的父親並不是很瞭解,各類花的成長時間,而是邊學邊照料花圃。
父子兩上車下車,走著崎嶇的山路,父親低著頭在前面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味的往前走著。夕陽下車後也跟著父親的腳步,往家的方向行去。兩人都沒有說話,都習慣性的保持沉默。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像巧合走在一起的路人。最終
夕陽打破了沉默,因爲他發現最近父親給自己的距離似乎冥冥之中近了很多,嘗試著從小不敢問,但又很想知道的事,
母親是什麼樣一個人?從小看著母親靈位長大的他自然知道母親早以去世。他知道母親不是不愛他,是沒機會愛他,
雖然他沒有得到過母親的愛,但不代表他不愛自己母親,記得小的時候每次外面受委屈了,都坐在母親靈位面前或者墳前哭泣,直到他不在哭泣。給那個已經遠離這個世界的母親訴說自己心事。他不知道母親是否能聽到,但他渴望母親能聽到,幼時的他甚至幻想過母親某天會復活過來。在內心的糾結中最終夕陽問出“爸,我想知道媽是什麼樣的人?”
“怎麼想到突然問這個問題了?”父親覺得疑惑,因爲在他的映像中夕陽從來沒問過,但他確忘記了夕陽五歲的
時候在問關於母親的事情的時候,他那時候那種仇恨的眼神,把夕陽嚇哭了,也在夕陽記憶留下了傷痕。
夕陽沒有提自己記憶深處的問題,畢竟忘了也好,自己是不是不該記恨父親,父親應該有自己苦衷吧!只是自己不懂而已。只是略帶憂傷而渴望的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媽的時候甚至不知道媽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的確如此,夕陽很多時候想母親的時候,甚至不知道她到底什麼樣的,在夢裡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而聲音也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父親嘆息了聲,似乎是在惋惜。又沉默了會,似又在考慮從何說起。然後用類似嘶啞而低沉的聲音描述道;你媽是個
很溫柔很會照顧人的女人,記得當時爲了你爺爺能否能提前出獄的事情,你奶奶和我一起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政
府,找關係,忙東忙西的,只能住在京城,什麼都不方便,又沒錢,我也休學了,離開了昆明理工大學。而同校的你
母親因爲在學校的時候與我關係不錯,她家又在京城。我只能求助於她,當她知道我的事情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幫著我
和你奶奶找住處,與**部門溝通,等等。。。。。。最後你爺爺還是沒能等我們救他出來死在了監獄裡面,事情也不
了了之了,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什麼也不能做,最後我和你奶奶帶著你爺爺骨灰回到了老家,然後我復學因爲課程託
得比較遠,你母親又給我補課。畢業了,同學們都分了工作,因爲你爺爺的檔案很多**部門都不要我,你母親又幫我
找工作。我欠了她很多,慢慢的我開始愛上她了,但因爲欠得太多,我甚至沒有勇氣去表白。那年你母親跟著我一起調到西藏任教,她過生日,我把一個月的工資拿來給她買了條項鍊,自己過冬的大衣都沒捨得買,最後她知道了,罵了我一頓,還幫我買了衣服。我說我這輩子欠你太多不知道怎麼還,她突然笑了,傻呆子你就不會以身相許嗎?後來兩個人因爲一句玩笑話,就慢慢的走在了一起,我們結婚回到了老家,而你母親當時說你外公外婆死了,她是跟著姑姑長大的,而且說她們關係鬧僵了,所以沒有通知,我也沒有多想,因爲我相信她不會說謊話,而我和你媽結婚就只有你奶奶作證,然後就去領了結婚證。沒有所謂的結婚戒指,更沒有什麼婚宴。親朋好友都沒有一個來,你爺爺唯一的兄弟也去臺灣了。結婚後因爲你奶奶老了,而且一個人,你母親陪我留下來照顧老人,也就留在了山區種地,也沒有在做老師。所以說我這輩子欠她太多了" 說著說著夕陽父親坐在了他們家老宅後山坡上,繼續迷迷糊糊的說著什麼,聲音越來越消沉,越來越嘶啞,這個平時感覺很堅強的男人,眼睛都是溼潤了,他哭了。最後聲音已經聽不清楚了,甚至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而夕陽最後聽到的是“以前我和你母親每天下午收工的時候都會在這裡坐下來看日落,而你名字也是在這裡起的。
你的名字是你母親留給你的,而你是你母親留給我的希望,只是我沒有珍惜,對不起孩子。”然後夕陽就看到眼睛含著
淚水的父親閉上了眼睛躺了下去,似乎是在感受母親的存在。
父親沒有躺多久,就站了起來說道:“小七走吧先回家去把家裡收拾下然後去祭拜你奶奶,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在
去祭拜你母親,你母親每次我提前回去看她,她都說:這麼早回來幹嘛,你不是忙嗎?太陽開始下山的時候在回來,我
們好一起看日落,看完就可以開飯了。”說著,說著夕陽看到父親臉上似乎漏出欣慰的笑,一閃即過。
夕陽和父親理了下奶奶的墳墓,然後祭拜一番後就回到了祖宅。
隨著太陽轉到西邊,黃昏出現,父子兩來到了後山高出,草堆旁,這裡能看到落日盡頭,能看到夕陽家祖宅的地方,這裡有夕陽母親的墳墓。一番祭拜後,夕陽父親纔開始打掃夕陽母親墳墓上的野草,彎著腰一根根的拔著草,從遠處看去,似乎一個老人在尋找著什麼,又像是在給自己的妻子梳理著頭髮。看到這裡夕陽不難想象到曾幾何時父親在鏡子面前爲母親梳理著頭髮,夕陽沒有去幫忙,只是在祭拜後遠遠看著父親似乎老了很多,像個垂死的老人。他很想去安慰父親,但他畢竟是個孩子,懂太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隨著父親消沉的聲音傳來“小七你先回去做飯,我和你母親說會話”夕陽才從這種發呆中甦醒過來,而夕陽並沒有走只是遠遠的看著父親,他沒有去打擾。他知道父親活的很累,不是身體上的累,是那種他不懂的累,他想懂,所以在遠處偷偷的觀看。
隨著母親墳墓上的雜草一根根的少去,周圍被慢慢清除,最後父親也坐了下來,似乎是累了,又似是在感懷這什
麼。父親看了下母親的墓碑,用手撫摸著,開始訴說著什麼,聲音很小,夕陽只能從側面看到父親的嘴在微微的動著,
但又不知道在說什麼,時間隨之而過去,看了很久,夕陽最後選擇了離去,他似乎是理解了父親,父親只想和母親單獨
呆呆,說說只有父親纔有自己聽的心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