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進門之後的慕雲曦如此打招呼。

陸凜風已經做完了全部的消毒，手中握著的手術刀，也是有條不紊地削去一些琉璃耳後的頭髮。“你們既然把這一切都算的這麼到位，那就最好祈禱一切順利，祈禱她平安。不然，我不介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陪葬。”

從容不迫的主刀醫生，說出的話卻是鋒利而冰冷的。

進來的男人沒有說話。慕雲曦卻忽然笑起來，“凜風，你可真幽默。Zero的力量沉個島是沒有問題，可這不是和zero的祖訓相悖麼。它是爲全人類謀福祉的，怎好做你私人的武器。”

“zero？殺你們需要zero正式出手？”陸凜風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手術刀，深淵一般的視線，投向慕雲曦，“你什麼時候找到這能量石的？”

“去年，”她依然微笑著，“在你決定和莫琉璃在一起後的第三天。”

不等陸凜風反應，她就繼續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懊惱我竟然從中作梗，讓你沒有在那時候得到這石頭，只能選擇人體寄生。但是，我覺得很公平。秘魯的海底、火山，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去，我們九死一生纔拿到的東西，不可能就拱手相讓。”

陸凜風在等琉璃的麻醉生效，所以沒有繼續動刀。雖然他知道她現在在昏迷中，可還是擔心她會疼。她是個多怕疼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那你現在又爲何拱手相讓了呢？”陸凜風微瞇起眼來，露出了絕對危險的表情。

這個時候，Lisa和Victor雙雙去拉上了包間正對著下面的簾子。因爲光線被擋住，房間的燈光又亮了很多。

“我來回到你的身邊啊，”她笑容燦爛，“爲了這塊石頭，總共死了五個人。阿爸、阿媽、哥哥、弟弟還有洛凡。他們都是希望我幸福的人，現在我用它來換一個追求幸福的機會，有何不可？”

她早就後悔離開他了。可分手是她提出的，不告而別這事兒也是她做出來的，甚至還撬走了zero裡最有潛力的成員。

她那些年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想著怎麼迴歸zero，怎麼回到他的身邊。

被她撬走的Victor，已經不可能再回去，這樣的損失她要怎麼彌補呢？想到陸凜風一心要復活陸小四的事兒。她就想起了他提過的能量石。

爲了得到這東西，她真是費盡了財力物力，收集各種情報，最後因爲消息泄露，這東西的存在越來越多人知道，爲了保證最後能拿到，她只能選擇和絕對信任的人做這件事。好在她哥哥、弟弟，還有那個一直喜歡她的男孩，願意陪他。

而她的爸爸媽媽都是地質學家，就算在家中，也能爲他她提供情報。

她從未想過，這會害了他們。

親人們一個個逝去，最後只剩下她一個。東西還沒拿到，她就聽說他的身邊有了另外的人。怎麼能接受？！

所以她拼盡一切搶了石頭，送給了威廉伯爵。以此爲交換，讓威廉出手，兩天內端平了那個對她家人出手的黑道組織，逼得對方去zero買強化藥來對抗威廉。而她則化身翻譯隨行。

歸程中，那個黑道家族最後的希望就在她的催眠下跳機，永遠沉入了太平洋。而強化藥和那個組織，由威廉全面接手。兩人合作的十分愉快。但同時，威廉也注意到了遠在z國的一個叫zero的組織。

事實上，威廉他作爲一科技發燒友，想不注意都難啊。隨隨便便出手的強化藥，已經臻於化境，算是人類製藥的登峰造極了。而他們拿出來買賣，可見這並不是什麼最尖端技術。

威廉要靠近zero，想看zero最高端的科技展示，於是，慕雲曦順水推舟，設下了科技巔峰會議，並以能量石請君入甕。

不算高明的手段，可慕雲曦太瞭解陸凜風的性格，莫琉璃那點水平更是不夠她塞牙縫。就這樣她還處心積慮，步步爲營，甚至把能用的人都用了一遍，能踩的弱點都踩了一遍，最後再坦然地和陸凜風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回到你身邊。

“你不點頭也可以，不點頭，我就毀了石頭。你就繼續用莫琉璃養小四。”慕雲曦嘟起嘴，像個賭氣的孩子，食指在鐵箱的某個按鈕上摩挲。

“回zero是不可能的。”陸凜風蹙眉。

“不要緊啊，我還是比較熟悉商務上的事兒，你可以讓我做你的助理嘛。聽說Lisa跟了琉璃，正好你缺個助理。”

這時候，陸凜風的手錶響起，這表示麻藥起效了。陸凜風就低下頭去，拿起了手術刀。

有慕雲曦在，Lisa被替了出來，而陸凜風也沒有拒絕，可見是妥協了。而另外那個男人，他專攻再生，外科手術能力也不會差，有他協助，手術條不紊。

若這樣的配置，手術還能失敗的話，那也的確是稱得上奇蹟了。

當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白色物體被取出。而後放入那鐵箱中的石頭中間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

琉璃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坐著的是容修，還有Lisa。

“水。”琉璃皺眉。

有人用棉團沾水潤了潤她的脣，“你現在暫時還不能喝。”

這個聲音熟悉，讓人想要下意識地依賴，可理智卻在抗拒。

“我這是……怎麼了？”琉璃閉上眼，皺起了眉頭。

“給你做了個小手術，那部分，已經剝離了。”陸凜風小聲地說，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琉璃……”

“你別叫我。”琉璃將手搭在眼睛上。“其實。不管你是因爲什麼才接近我的，我都不怪你。”

陸凜風緊著的心，忽然鬆了些。可這鬆還未鬆多少呢，就聽琉璃又道——

“我不能原諒的是，一年前，你問都沒問我一聲，就將東西植入，而那時候，你已經說過愛我啊。如果真的愛我，怎麼會一聲不吭地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琉璃，我是愛你的……”

“愛我？陸凜風，你真覺得是愛的嗎？一年後的現在，你明知道，你那麼說，我是會傷心的，可你還是說了。只爲了會議最後的那塊石頭。然後，依然沒有問我一聲，就將東西取出。一切的一切，你首要的考慮，都是以陸小四爲前提的哦。”琉璃放下了壓在眼睛上的手，她雙目通紅，卻始終沒有落下淚來，“凜風，你愛的，真的是我嗎？不是我身上，我妹妹的影子？”

陸凜風想開口解釋。卻又百口莫辯。說什麼呢？“我愛你”三個字太蒼白無力，“我沒有騙你”又太假。畢竟，一直隱瞞她事實是真的，到底還是拿她做了寄主也是真的。

而陸凜風的沉默，卻徹底讓琉璃失望。Lisa想爲陸凜風說話，可一想到他之前的命令，就死死咬住了下脣，滲出血了都沒鬆口的意思。

“算啦，我們相識一場，你救我出火炕，給了我一段不錯的記憶。我……我也算是幫了你一個大忙。我們，就此別過吧。”說著，琉璃就要起來。

陸凜風皺眉，想要將人按回去，“你現在的身體……”

然而，他擡起的手被容修擋住了。“起開。”

一向不動如山的人，竟然被容修這一動作推出了好幾步。Lisa卻快走兩步，過去將琉璃抱起，“小璃要去哪兒？”

“不知道，總之先離開吧。Lisa姐，你放我下來，只要容修送我就好了，你……”琉璃知道，Lisa是zero的一員，也是陸凜風的左膀右臂，她……是不能跟她走的。儘管不捨，心卻道長痛不如短痛，利落些拒絕。

然而，Lisa勉強笑了一下，忽然道，“你忘了。我是你的助理啊。離開zero的那天，我已經被擱職了。你要解僱我嗎？”

琉璃想搖頭，可脖子上的傷口疼。“真的？”

“嗯，真的。”

“那……一起吧。慶祝你自由了”

敷了一些鎮痛的藥物之後，琉璃就和Lisa一起，上了容修的飛機。其實從手術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島上的科學家們，該離開的都離開了。所以停機坪也只剩下一兩夾飛機。

琉璃本打算與陸凜風告別的，畢竟，雖然心裡難過，他們也算是和平分手。

然而，遠遠看見慕雲曦和他走在一起之後，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何必找這個不自在呢？

琉璃在上了飛機之後，頸後的手術傷口又開始痛起來，四肢也無法協調運動。但其實最難受的，還是胸口那種空洞洞的感覺，就央求Lisa給自己打一針麻醉劑，打算以此逃避。

Lisa和容修都以爲她是傷口疼的難忍，就答應了。

琉璃沉沉睡去之後，剩下二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氣氛就開始變得有些尷尬。

他們兩人是舊識，但這一刻，相處卻不如陌生人來的自在。

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賽場上極盡惡劣的背叛，一年前相逢後的針鋒相對，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不可能正常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