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莊園沒你想的這麼脆弱。而且也不是你猜的有內鬼,顧曼青逃走的事情,我已經心中有數了。”陸凜風略微鬆開她,沉吟道,“有些事情,我很早就開始考慮了,沒想到等到現在纔來。”
琉璃有些驚訝,“原來都在你意料之中嗎?”
“這倒不是。”陸凜風微微勾了嘴角,“只是清楚她到底是怎麼出去的而已。”
琉璃心頭一動,忽然道,“我似乎也有點明白了。”
如果不是內鬼,而營救者又對zero有所瞭解,除了慕雲曦之外,還會有什麼人呢?更何況,她和顧曼青之間還真是有共同利益的,比如——怎麼除掉自己。
想到這一點之後,琉璃反而略微鬆了一口氣。如果是慕雲曦的話,七號莊園的秘密應該不會被暴露出去,畢竟,這個女人可是喜歡著陸凜風。
見她發呆,陸凜風擡手颳了刮她的鼻子。“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怎麼,你不睡嗎?”琉璃疑惑。
“我要給陳氏加點兒催化劑。”陸凜風柔聲道,“這樣才能保證更快地解決問題。”
琉璃默了一會兒,而後點點頭,“那你早點休息。”
她早已過了少女情懷總是詩的年紀,作爲他的妻子,她要做的並不是無時無刻不陪在他身邊,而是在他需要的時候,能保證絕對充足的精神和體力去完成他需要做的事。
是比肩的人,而非負累。
陸凜風望著琉璃離開的背影,胸口的位置覺得暖暖的,十分安心。
第二日,豔陽高照,陸凜風沒起,而琉璃已經在房間裡忙碌開了。她問酒店要了掛燙機,爲陸凜風打理一身才送來的西裝,燙完了之後,又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一樣樣分門別類的放好,這日子,終歸還是愜意的。
然而,這陳家的大宅裡頭,就不見得有這麼愜意了。
因爲,陳氏的集團出了問題。一大早起來,整個嶺南幾乎都傳遍了他們集團要被收購的事兒,所有的報道都在猜測是不是陳氏的資金鍊斷了,或者已經是一個空殼。
這樣的猜測報道影響十分不好。陳氏是上市公司,這樣的聲音對股價影響十分大。而且,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最近陳氏有個十分重要的融資,現在這節骨眼上出了問題,那肯定得出事。
公司的高層幾乎全部都在陳山銘家的客廳裡。
“大姨、三姨,還有各位叔叔伯伯,你們現在都堵在這裡也沒用啊,公司的事兒還是去公司說吧,我爸身體不太好……”
不等陳子良說完,大姨就直接打斷了他。“子良,我們也不是不心疼你爸,畢竟是我哥。可這事兒去公司說也沒用。時間就是金錢啊,你知不知道,現在每小時咱集團的股價掉多少?還是快請你爸出來吧。”
陳子良看起來特別爲難,其餘幾位姨就跟著一起勸,說什麼的都有。他漸漸招架不住之後,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算了,你們跟我來。”
說著,就帶著衆人往書房的方向去。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停住了,正準備敲門,裡面卻傳出了陳山銘的聲音——
“方主編,您這不是開玩笑嘛,我們集團怎麼說的也是嶺南排的上號兒的企業,怎麼可能被收購……對對對,不可能的,所以報道的事就麻煩你了。”
門外的人面面相覷,他們眼中多少都有些不信,這時候,就聽陳山銘似乎又打通了另一個人的電話。
“喂,是財經晚報的張主編嗎?對,是我……我也沒別的事,就是貴刊昨晚對我們集團的報道我覺得有失偏頗……”
陳子良這個時候掃了人羣一眼,壓低聲音道,“幾位,你們現在還決定要進去打擾爸爸嗎?雖然我舅舅家的關係網是爸爸維持著,晚個一會兒兩會兒打招呼也沒事,反正報道已經出來的。但是,明天就是融資會了,我覺得時間能多爭一分就多爭一分,你們意下如何?”
那些人再次面面相覷,心中都各自有打算。像大姨她們這樣的親戚團,擔心的就是陳山銘站在琉璃那邊,支持被收購。而股東們吧,就擔心陳山銘身體真的不行了,對此事消極應對。
他們現在聽到了陳山銘在書房中忙著和媒體周旋,幾乎是所有人都略微將懸著的心放下了點,最終還是決定聽陳子良的,先退回了客廳。
陳子良就讓人給她們重新沏上了熱茶,而後道,“公司裡的事,爸爸其實也很焦急。不過他到底年紀大了,也不如各位姨有能力,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也就是媒體那塊了。我嘛……年紀小,回來公司也不久,也幫不上什麼忙……”
“小良,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年輕能幹,腦子活絡,那就是咱公司的未來啊。這公司裡的大小事務,到底還是需要個主持大局的。你爸身體吃不消,這擔子你可得接過去。”大姨的態度頓時好了起來。
陳子良心中也是冷笑。公司能賺錢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扒著所有的地方,恨不得他不回公司,現在出事了,就要他擔起來了。
“是啊,小陳少爺,您可是董事長唯一的兒子,又是集團的執行總裁,要主持大局啊!”有股東附和道。
陳子良將背挺的筆直,“公司本來就是我二姨的,你們未來的董事長一定是我琉璃表妹,要主持大局也是她,不需要我來挑這重擔。”
股東們還不知道什麼情況,面面相覷後紛紛追問這琉璃是個什麼情況。上一任董事長,也是集團的創始人,他們年紀大點的都知道,只是忽然說要琉璃來繼承公司,他們就不懂了。
陳子良又道,“琉璃是我二姨唯一的女兒,我們公司最大的股東原本是我二姨,二姨去世之前,和我爸爸簽署了代理協議,打算等琉璃能獨當一面的時候再讓琉璃接手公司的事兒。爸爸現在呢……”
“那怎麼行!”大姨忽然繃著臉打斷了陳子良的話,“陳家的企業,那是祖上積蔭,二妹的確是能人,可也不能說這集團就是她的啊!這麼多年,都是大哥一手在操持,子良,你爭氣一點啊!”
三姨也開口了,“就是就是!在怎麼樣,我們陳氏也不能改了姓啊!且不說那個琉璃是不是真爲二姐的女兒,就算是真的,就憑現在她這打壓咱陳氏的作爲,她就沒有資格繼承。”
“什麼什麼?今天這次的危機竟然是那個琉璃造成的嘛?”幾位股東登時傻了眼。
於是,那幾個姨們,一致拋棄了貴婦的身份,充分發揮出了中國大媽特有的精神,將所有的事情,渲染了氣氛,誇張了事實,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說了出來。
誠然,琉璃和陸凜風必然是被妖魔化的。她們向股東傳達了一個這樣的形象——唯利是圖的侄女兒和侄女婿,意圖搶奪財產,甚至把舅舅都氣進了醫院差點一命嗚呼,最後,他們並不善於經營,萬一公司落在他們手中,最後的結局必然是破產,打家一塊兒抱著餓死。
陳子良看猴戲一般地看著她們手舞足蹈地說,心中冷笑連連的同時,也不由得佩服起陸凜風的能力來……
原來,早在祭祀前一晚的沐浴齋戒時間,陸凜風在和琉璃聊完電話之後,就約了陳子良出去。
確切的說,現在的狀況,都是陸凜風和陳子良商量好刻意爲之的。
陳氏在琉璃回來之前,就是一盤散沙,誰也不服誰,而且陳子良在公司也一直都被排擠。根本就沒有辦法做事情。陳山銘瞻前顧後,有些事情不能做,所以一直很爲難,纔想了個讓琉璃兒子回來名正言順繼承的下策。
然而,陸凜風卻直接點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陳氏一直以來都過的太順遂了。所以他簡單粗暴地給這個老公司製造了一點麻煩。在有強大外憂的情況,不算太嚴重的內患都是會暫時平息的。
那些姨和股東們,再沒有眼力界,在面對滅頂之災的時候,都會選擇一致對外。
畢竟,若是陳氏真的被陸凜風收購了,折現給琉璃,他們……尤其是那些姨們,是撈不到好處的。所以他們絕對會一致對外,而這個時候,他們父子只要表示站在她們身邊,陳山銘擔心的問題就不會發生了。
陳子良望著整個吵吵嚷嚷的客廳,望著他們越來越同仇敵愾的表情的,心中的冷笑越發濃烈。
這並不是一出多高明的雙簧,但是在各自的利益面前,大家都看不清了。
這樣也好,這樣最好!
這個迂腐陳舊的家族,也的確是時候有一些重大的改觀了。
而與此同時的酒店裡,陸凜風醒了。琉璃微笑著上前,像一個真正的特助那樣,服侍他起牀。
這昭示著,針對陳氏集團的新一輪攻擊,又將開始,面對陸大魔王這無情的攪屎棍,陳家的那些人又該怎麼應對呢?